鲤鱼乡 - 历史小说 - 我见诸君多有病在线阅读 - 第131章

第131章

    我将它拿在手里,却觉得背面有几处不寻常的凹陷。

    我将平安扣翻了个面,果真瞧见了背面镌刻着两个小小的字。

    玄。

    远。

    玄自不必说,是我的名讳。

    而那个远字,则是萧祁的小字。

    萧祁,萧瑾远。

    这便是我曾经放在心尖上的人。

    我攥着那枚平安扣,攥得死紧,像是攥住了泛旧的昔年。

    “小玄之,你的事,连兄已经都与我说过了。”

    “我虽是不知太多内情,却也明白你如今的心思。”

    “左不过是恨又下不去手,爱却仍觉得不甘。”

    “我能明白,所以我帮你做个选择。”

    秦长欢笑着从我手心里扣出那枚平安扣。

    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捻着平安扣,扇子轻点在我的额头上,叫我回神,“捏碎它,就将他们都杀了,也不必再去算计什么,即刻便差人去杀。”

    “若你舍不得,那就大大方方随着心走,旁人再说什么都莫要再去管。”

    我有些惊讶,“为什么——”

    “嘘。”他用扇子轻敲在我的唇畔,截住我的话音,“你不必多说,只告诉我,这平安扣你是要,还是不要了。”

    闻言,我下意识看向秦长欢的指尖。

    他莹白若玉的手指间捏着枚墨色的平安扣,也捏着我经年的心意,和如今不敢宣之于口的满满的不甘与不舍。

    碎了,便是功亏一篑。

    若不碎,也难保不是重蹈覆辙。

    可这是我的。

    无论好的还是坏的,这都是我的。

    我眼眶微微泛红,掷地有声地说:“我要。”

    秦长欢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伸长手臂将平安扣夺回来,重新攥在手心里。

    见我的动作,秦长欢哼笑了两声,伸手在我头顶揉了一把,“既已做了决定,日后可就莫要再为此等事伤神了。”

    我偏头看向他:“多谢秦兄。”

    “何必谢我。”他挑了挑眉,垂眸看向我手里的玉饰,笑道:“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所做的,不过就是推波助澜一把。”

    “仅此而已。”

    我也跟着笑,可笑过后,又有两分惴惴不安。

    我问:“秦兄,我该怎么做?”

    秦长欢挑眉:“随着你的心走。”

    他在我的心口点了点,“心里如何想的,就如何去做。”

    “若我想要他们家破人亡呢?”

    秦长欢摊手:“那是他们的报应。”

    我握紧了平安扣,低低地笑出来。

    是啊。

    报应。

    那是他们的报应。

    经年之仇报完了,才是陈年旧情。

    那之后,是杀是剐,是喜是爱,都由我说了算。

    我合该如此,我早该如此。

    第61章 整一把纯金轮椅

    连曲轩对我和秦长欢这一场交心一无所知,配好了药,端着药汤进来时,还是那么张冷脸。

    他将托盘重重地磕在床头边的小案上,转头看向秦长欢,语气颇为冷硬:“你也帮不上忙,还不出去。”

    秦长欢香扇轻摇,眉梢轻挑:“既如此,我便出去躲个清闲。”

    说着,他站起身,走出去几步,行到门边时又折了回来。

    他用扇子敲了敲连曲轩的肩胛,笑眯眯地说:“连兄,不过是拼酒不成,生气至此,也太不值当了些。”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连曲轩的脸霎时便沉了下来。

    我看得心惊肉跳,生怕连曲轩一个气血上头,下手没轻重废了我,便偷偷朝着秦长欢使眼色,叫他出去。

    秦长欢点点头,转身施施然离去。

    直等他出了房间,我才壮着胆子跟连曲轩说话,“秦兄就是那么个性子,哥哥你也莫太生气了……”

    连曲轩没接我的话,只从鼻子里哼出声冷气儿来。

    我轻咳了声,拉了拉他的袖子,“这招不成,我再给你想想别的办法……”

    “甭忙活了。”连曲轩一边搅弄着药,一边说,“你那些鬼点子,也就对旁人有点用。”

    他叹了口气,锐利如鹰隼般的眸子微眯,闪过丝懊恼,“想治这榆木疙瘩,还是得慢慢磨。”

    闻言,我垂头暗笑,笑连曲轩看走了眼,秦长欢不光不是什么榆木脑袋,还是个有九曲玲珑心的,他那点心思,人家心里明镜似的。

    不过我也只是腹诽,方才他没来时,秦长欢耳提面命要我替他保密,我既应下,自不能随便嚼舌头。

    连曲轩不知我心中所想,只以为我是在笑他,当即便伸手来捏我腮帮子上的肉。

    他将药碗递过来,“喝了。”

    我端过白瓷碗嗅了嗅,有些惊诧,“这药怎么是甜的?”

    “还不是因为某人嘴刁。”

    连曲轩嘟囔着,从怀里头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依次摆在小案上,其中就包括那只装着蛊王的黑色瓷瓶。

    只是想起了那只小虫儿的样子,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连曲轩觑了我一眼,侧身挡住我的视线,朝我扬了扬下巴,“喝吧,喝完了就不疼了。”

    我点了点头,不急着喝,只指着我那条伤腿问:“我这腿,可还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