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方蓉吃完饭，擦擦嘴，就要结账走人，那边李老爷就闪亮登场，为女复仇来了。

    当然了，作为李府的大老爷，他派头不小，屁股后面跟着二十多个大汉，大汉们人大马大，个个都惟李老爷马首是瞻，比忠犬还忠犬，真是一群好狗！

    李老爷裹挟着汹汹之气而来，眼带凶光，一看就是来报仇的，他的独生女儿，便是掉了一根头发，方蓉都赔不起，更何况是把人打到卧床不起？

    方蓉已有取死之道！

    李老爷打算用唐门秘法，亲自了结了她！

    残酷的社会现实，就是方蓉这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孤女，李老爷就是可以将她杀掉，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大汉们哈哈大笑，作为李府的一员，他们领着李老爷的薪水，就要为李老爷做事，包括听命于李小姐，在宁静的小镇，肆意抓捕方蓉这种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并且以此为乐，古人言：为人鹰犬，助纣为虐，说的不就是他们这种人？

    李老爷：“残酷的社会现实，是无法战胜的，邪恶注定战胜正义，而正义只配被碾压成渣！”

    家丁们很是赞同，乐乐呵呵地说道：“人分三六九等，有高低贵贱之分，”

    “有些人，是传家之宝，金贵得不得了，有些人，就像是地上的野花野草，便是踩死了，也不打紧。”

    “正是正是，这麻雀如何比凤凰？”

    方蓉惨淡一笑，这才是她肯嫁给卫昊天的真正原因，没有依靠的下位者，必须给自己找个依靠，而不是悄无声息地被人弄死！

    有人一定会问了，不可以离开吗？离开桃花镇，以此来逃避李府对她的迫害？

    答案是：不可以。

    云舟半年才来一趟，而距离云舟经过桃花镇的日子，还有很远很远。

    而方蓉，尚未筑基，还不可以御剑飞行。

    桃花镇经济不发达，交通不便利，也是出了名的。

    卫昊天对他们的话赞同不已，不由附和道：“正是正是，麻雀如何比凤凰？”

    “是啊，人分三六九等，有高低贵贱之分。”

    “有些人，是传家之宝，金贵得不得了，有些人，就像是地上的野花野草，便是踩死了，也不打紧。”

    卫昊天轻飘飘的几句话，令方蓉心中一痒，或许在旁人心中，自己是麻雀，可在卫昊天心中，自己却是凤凰！

    大汉们笑得更快活了：“正是正是！”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不知兄台仙乡何处？”李老爷顿时作谦谦君子模样！方蓉随时可以杀死，而远道而来的客人，有可能是朋友，有可能是敌人，他并不会小看修仙界的路人甲乙丙丁。

    卫昊天：“在下姓卫，名昊天，家住泰和城。”

    李老爷虎目圆睁，竟然是卫昊天，他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卫昊天又牵过方蓉的小手：“这位，就是内子，不知你们要如何踩死她呢？”

    李老爷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要跑，可现在才跑，还来得及吗？

    卫昊天又做懊恼模样：“李兄，你别走啊，我特别好奇，你要如何踩死我老婆？”

    李老爷跑得更欢快了，不可谓不是屁滚尿流，家丁们见状，哪里敢多留？只得一块儿撒丫子跑路。

    卫昊天又加了一句：“要是你们踩不死她，就轮到我踩死你们了。”

    “蓉蓉，你知道的，有些人，就像是地上的野花野草，就是踩死了，也不打紧。”

    话落，便有万千流光，疾驰而去，宛若箭矢一般，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方蓉捂住了樱桃小嘴，吃惊地发现：他们就像荷叶上的露珠，曾经存在过，但经过阳光直射后，就自然而然蒸发了，就好像他们从未来过，从未存在过，从未出现在方蓉的世界里。

    方蓉面色惊恐，这就是所谓的人间蒸发吗？从活人变成水蒸气？连点血液和骨殖都不剩？

    卫昊天抓着她的另一只手手，小心安抚：“傻瓜，要是没有我，你独自面对他们一大群人，你一个小姑娘，细胳膊如何拧的过粗大腿？”

    卫昊天说得委婉，比起方蓉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李老爷及一众家丁，可不是粗大腿吗？

    在某些人的念想里，粗大腿是用来抱的，可以通过种种做法，来感化之，最终抱上粗大腿，背靠大树好乘凉，一路笑到最后。

    可在卫昊天看来，这所谓的粗大腿，分明是乡镇级别的黑恶势力，李家父女仗着有几个臭钱，又豢养了几条恶犬，就以为能胡作非为欺辱弱小？

    天秤的两端，一端是李家父女，还有李府的下人，二十多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天秤的另一端，是孤身一人，年仅十三岁的未成年小姑娘，这强弱对比还能更明显点吗？

    卫昊天作为局外人，途经此地，有必要多管闲事吗？

    或者说，大多数人，要么不愿多管闲事，各人各扫门前雪，哪管旁人瓦上霜？要么，就是有心无力，有心杀贼，别反被贼杀了，一个人的力量，比起黑恶势力群体的力量，还是太微弱了。

    不巧的是，卫昊天不是上述两种情况，他对方蓉有心，同时也是个能人，能够轻而易举地将黑恶势力团灭之！

    当然了，他充分考虑到了未成年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所以并没有整什么血流成河，或者残肢遍地的血腥恐怖暴力场景。

    方蓉闭眼思索片刻，终是释然，如果卫昊天没有突然出现，或者即使卫昊天出现在她生命里，欲与她成婚，她却断然拒绝，当众打了卫昊天的脸，然后李府的人突然出现，对她喊打喊杀，她又该如何是好？

    到时候，欲哭无泪的，就是她了。

    而卫昊天，要么冷眼旁观，作此事与我无关的局外人模样，要么等方蓉向他求助，他才会勉为其难出手，帮她送走这群人！

    或者，她当众拒绝卫昊天，卫昊天颜面尽失，当即转身走人，一刻都不肯多待，然后方蓉留下来结账，就耽搁几分钟的功夫，就会被李府的人，堵在醉仙楼里，介时，方蓉还能活着走出醉仙楼吗？

    方蓉心里一咯噔，但凡今天没有遇上卫昊天，她不是被李小姐以陪练之名杀害，就是苟延残喘逃出李府，被李府的家丁捉拿，再不然就是李老爷勾结官府，给她扣一个偷盗的罪名，然后她被迫亡命天涯。

    李老爷和家丁之死，纯粹是个偶然事件，而方蓉之死，才是必然事件。

    她不能心怀侥幸，觉得有卫昊天在，她怎么可能被他们害死？而应该想想，如果没有卫昊天，她遇到李老爷和一众家丁，又怎么可能活着走出醉仙楼？

    光是李小姐的连环夺命杀招，她就躲不过去，哪里用得着李老爷补刀呢？

    现在看来，她与卫昊天的这桩婚事，分明是天赐良缘。

    卫昊天爱上她，不见得能得到什么好处，而方蓉嫁给他，却可以保障自己的人生安全，满满的安全感，以及她对立面的彻底覆灭！

    这才是方蓉目前最渴望得到的。

    假如卫昊天没有出现，李老爷和一众家丁，自然可以长命百岁，可又有谁来保障方蓉的长命百岁，而不是早早夭折？

    留着李老爷和一众家丁，他们若是健在，方蓉怕是连觉都睡不好，连夜躲到深山老林里，唯恐再被他们从自己家里绑走，此后，方蓉都会活在恐惧里，惶惶不可终日，一日都不能安生。

    所以，卫昊天即使心狠了些，手黑了些，恶毒了些，方蓉却并不讨厌他，对坏人仁慈，不就是对好人残忍？

    留着李老爷和一众家丁，继续为祸一方，方蓉倒是好运，逃过了他们的毒手，可方蓉之后，再有姜蓉、李蓉、黄蓉，又有谁来救她们？

    方蓉沉默了，除恶务尽，不能给坏人机会，让他们祸害好人。

    好人与坏人的界限，常常是模糊的，有坏人披着好人的皮，行走世间，赢得无数赞誉，有好人被污蔑为坏人，被泼了脏水无数，名声又丑又烂，世人如何才能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呢？

    方蓉年岁尚轻，也不能分辨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可是，她不会给坏人找借口，觉得他们是逼不得已，才如何如何。

    李蓉蓉要杀方蓉，只是因为她想杀，想杀方蓉，然后取而代之！

    李老爷要杀方蓉，只是为爱女报仇，留着方蓉作甚，留着她继续伤害自己的独生爱女？

    家丁们要杀方蓉，纯粹是觉得，自己是吃李家饭的，自然要讨好主人，主人开心了，才能多赏他们几根肉骨头！

    方蓉重要吗？

    贱命一条，微贱若尘泥，哪里就杀不得了？

    这群人里，没有谁顾惜方蓉的小命，而方蓉，也不会顾惜他们的性命。

    所以，他们死就死了，方蓉只是纠结了三分钟，就决定把他们忘掉，投入卫昊天的怀抱。

    因为在场的人里，只有卫昊天，爱惜她的性命，愿意为了保护她的性命，而付诸行动。

    而不是站在旁边，傻傻地看着，任由事态发展，却不做任何干涉。

    人群里，方大厨，以及一众人等，傻眼了。

    他们绝没有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盘踞桃花镇二十来年的黑恶势力，就这么烟消云散？

    他们更没有想到，方蓉这个小丫头，会急吼吼地攀附强者，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就和外男搂搂抱抱？

    他们最最没有想到的是，卫昊天会路过鸟不拉屎的桃花镇，然后多管闲事，悍然出手！

    这样一来，卫昊天是逞英雄了，他们可就被衬托成了窝囊废！

    卫昊天温香暖玉抱了满怀，看见他们又是震惊又是气恼又是悔恨的微表情，不禁乐了：你们不是窝囊废，是什么？

    方蓉也回了他们一个鄙视的小眼神：三百多人讨薪小分队的时候，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怎么两个多月一过，就个个成了狗熊，半点英雄气也无？

    我之前被李府家丁抓走的时候，一个阻拦的也无，个个都围观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现在事情解决完了，你们反倒有意见？

    方蓉不知道，在群体里，和被分化成个体，是完全不同的。

    众志成城，则蚁多咬死象。

    人心不齐，则会被分化成一团散沙，而后逐个攻破。

    卫昊天：“打今儿起，你就搬到我府里居住。”

    “住在外面，我不放心。”

    他言简意赅，方蓉同样：“我收拾收拾，今晚就搬。”

    围观群众：“天哪，她一个未婚女子，居然要搬去男人家里住着？”

    “还是卫昊天那个内宠无数的狗渣男？”

    “难不成，她就那么喜欢荣华富贵，非要攀龙附凤？”

    “他们可是差着足足三百多岁呢！”

    “卫昊天的年岁都够给她当祖宗了！”

    “他有老婆，是有妇之夫，方蓉这不就是小三行径？插足别人的婚姻？”人群中，李蓉蓉自以为小小声，实则超大声地说道。

    她的狗腿子们，即护院家丁们，急吼吼地说道：“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白给我都不要！”

    “小三？小姐，您说错了，是小妾，她这等出身和人品，给我当妾都不配！”

    “妾？我看当妾都是抬举了她，要是我的话，就搞大她肚子然后跑路。”

    方蓉脸黑了，当即就要从卫昊天的怀里出来，然后展开一场骂战！

    卫昊天却说：“你消消气，让我来！”

    然后，那几个口出恶言，为了讨主人欢心，就肆意折辱方蓉的家丁，就这么人间蒸发。

    流矢在空中飞跃，然后精准射中了那几个嘴碎的家丁，然后他们就这么无了，死了，人间蒸发了。

    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都学会了闭嘴，只有李蓉蓉因为应激反应（想起来了被毛腊肉支配的恐惧，忘了说，李蓉蓉是个快穿者，上个世界，正好穿到文化大革命那十年。）而碎碎念：

    “不对啊，剧情是不是出错了？女主可是高冷小白花，高贵出尘，哪里看得上声名狼藉的男主？”

    “而男主，根本不会护着女主，在剧情才开始的时候，他明明不站女主，反而站在女主的对立面，和大家一块儿欺负女主。”

    “难不成我穿越了，反而把原本的虐文情节给蝴蝶了？”

    “不要啊，女主受虐，本来就那么一两个月，要是把受虐情节给蝴蝶了，那我还怎么趁机虐女主啊？”

    李蓉蓉自以为很小声，可在方蓉及一众人的耳中，她分明超大声：“原文作者，在虐女主方面，还是做的不够到位，还得我来，我非得让原女主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本来呢，原女主被男主虐个一两个月，就顶天了，但我来了，原女主的受虐期限，自然就是永无止境喽！没有最虐，只有更虐，我要让原女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蓉蓉的女配宣言，引得一众人等满身恶寒，在众人心中，她俨然是喜欢虐待别人的女恶魔，而且疯疯癫癫，竟然将自己的邪恶癖好付诸于口公之于众？

    李蓉蓉惘然不觉，依然活在自己的世界：“原女主，我暂时杀不了，但我可以伺机接近她，和她做好闺蜜，然后乘机分化她和男主，让她和男主离心离德，然后我再乘虚而入，一举夺得男主芳心！”

    方蓉悚然一惊：原来李小姐口中的女主/原女主，不是别人，正是方蓉本蓉？

    卫昊天：那她口中声名狼藉的男主，不就是我喽？

    卫昊天顿时感到，自己受到了深深的冒犯，瞬间发怒，箭矢若流光，穿过李蓉蓉的肉身，给她带来魂飞魄散的终极体验！

    李蓉蓉魂飞魄散，可重生者王艳，隐于人群之中，还是不免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