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都市小说 - 我将死时他后悔了在线阅读 - 第128章

第128章

    就算满足条件,他也无法收养,因为末路将至。

    颜烟只能解释客观原因,“我年龄不够,不满足收养的条件。”

    “好吧。”林双听了解释,见他教小孩,也跟着教。

    “你好,我叫林双。”

    “你好,李伤......”

    “不是李,是林。”

    “李。”

    “是林!l-in林!”

    到中心时,颜烟正看到林双抓狂,因为小孩发不出准确的音。

    小孩被吓得正要哭,瞥见颜烟,急跑到他身后躲避,怯懦地看林双。

    “烟,”林双跟着跑近,急躁,“马上到周末了,她还是学不会。”

    颜烟没让林双叫自己叔叔,因为实在别扭,只用他工作时的称呼即可。

    颜烟蹲下身,翻找口袋,找出一盒果冻递给林双,“没关系,能开口就好。”

    林双接了果冻,情绪稍有缓解,但仍着急,“可她学不会,就会和我一样,一直住在这里,没有人收养,也去不了寄养中心。”

    林双已在中心滞留半年有余,年龄偏大,再过一月就能进行职业培训,几乎没有被收养的可能。

    小孩能听得懂话,又怯懦地尝试,“林伤,颜烟。”

    倒是能准确说他的名字,因为简单。

    “是双!”林双仍急躁纠正,因为将离开这里,并不想让小孩和自己一样,常年居于救助中心。

    “没事,”颜烟平静安慰,“慢慢来。”

    在两人共同的努力下,小孩终于能说出数句完整话,最熟练的是“你好”“谢谢”,以及“我没有名字”。

    对有意向的夫妻来说,最后一句足以让对方心软。

    小孩健康听话,只是学得慢而已,只要耐心教,就会有收获。达到心中的预期,夫妻立刻提交申请,办理异地领养手续。

    夫妻常去催促,所以流程走得很快,不到一周,小孩便从救助中心转移,前往北城。

    出发这日,不想给小孩多留下印象,让人长久记着自己,颜烟没去机场送,而是继续他规律的计划。

    游泳冲浪,正午前上岸,洗澡吃午饭,躺在沙滩上休息。

    最后一次救世主的任务结束。

    或因小孩离开,也因他的末路近在咫尺,望着海面时,颜烟忽觉乏味。

    度假带来的正面效应很短,他每天都看海,看多了也会腻味,兴致渐失。

    最后的三万元存款,颜烟决议,全部捐给救助中心。

    钱有了归处,日子却未定。

    该选哪一日离开?

    调个程序抽签?

    还是往日历上投飞镖?

    颜烟思索间,身旁忽然坐下一对男女,神色兴奋,似正在聊八卦。

    话题确实是八卦,但关于段司宇。

    “段哥是失恋了吧?”

    “我也觉得。”

    “yan到底是谁啊?段哥第一张专辑就叫这个,我还以为只是个代号,但新的专辑居然还有yan,这肯定是个真人。”

    “营销号说是他学长,不清楚,管它呢,好听不就行。”

    ......

    无力到动弹不得。

    像被长钉定在椅上,贯穿胸膛,发懵。

    颜烟躺在原位,不像几月前那般慌乱,因为他逃无可逃,被动静静听。

    段司宇出了新专辑。

    专辑仍以他的名字命名。

    封面甚至是他在北城阳台上的背影。

    第一场演唱会,不定在北城,而是反常地定在鹭城。

    桩桩件件,无不说明。

    段司宇还想求和。

    下一步是什么?

    等演唱会结束,段司宇又会回西岛,继续死缠烂打,装无赖求和?

    他已然说出那种话,说“我讨厌你”,数次故意伤害,一句句指责攻击,将段司宇逼得快发疯......

    段司宇竟然不恨他。

    甚至,还在爱他。

    骤然,海面失了色。

    阴云压过,金光尽失,天色忽变,将要落雨。

    大雨落下前,身旁的年轻男女跑走,不想被困在伞下等雨停。

    耳畔沉寂,再无人声。

    一瞬过后,大雨砸下,伴着滚滚雷声,掀翻海浪。

    轰——

    轰鸣声中,颜烟不禁轻笑一声,死寂,而后再克制不住,肆意发狂地笑。

    如果有观众,定会认为他是个神经病,因为他不仅狂笑,泪也同时流不停,成串落下,浸湿衣襟。

    大笑的同时,也在大哭。

    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失态,彻底崩溃。

    伪装的面具被打烂。

    前半月虚假的高兴有多猖狂,此时反噬的痛苦就有多狂妄。

    段司宇还爱他。

    他骂都骂不走。

    无数次,他将段司宇的自尊踩在脚下,拿着利刀往下扎,疯狂刺,刺得对方鲜血淋漓,段司宇竟还不肯放弃。

    骂没有用。

    说谎无用。

    他还能怎么办?干脆心软妥协?

    可他身后没有路,是个死角,更无机会退步心软。

    如果他心软,结局只有一个。

    那就是段司宇看着他死,目睹他油枯灯灭,持续极致的痛苦,彻底偏离轨道,从高空坠到地面,变成和他一样的杂草。

    他无法想象。

    更无勇气想象。

    笑了多久,又哭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