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都市小说 - 樱桃痣在线阅读 - 第119章

第119章

    她惶然又不安地在拿着手机等了许久,只听见那边传来一声碎响。

    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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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先生,法院批……”

    “小点声。”

    “是。”陈韩锋看了眼病床上的殷姚,点点头压低声音,“法院批下来了。药监给的章送上去,两起事故鉴定因为证据不足驳回,其余的家属不追究了,但新日期的这一批还是在海关那边无论如何拿不回来,姓付的不是翻脸就是勒索,说禁止私自销毁,余下手里问题药品还有三四盒。”

    说罢将法院公章递了过去,政迟没接,让陈韩锋搁桌面上。

    文件袋轻轻搁置的声音很小,但殷姚还是发出一身嘤咛,眉头紧促,似乎想侧身体换个姿势。

    避免他压到腕部的滞留针,政迟放下手里的设备,将他缓缓扳过来,拿出压卧在枕头下的胳膊,放在胸前。

    虽然说殷姚眠前容易被惊醒,但政先生摆弄起来动静也不是很小,这位倒是没醒,睡得倒反比刚刚安心很多。

    不过,也有别的因素在。

    陈韩锋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殷总想是铁了心置我们于死地。”又觉得蹊跷,“她何苦啊?怎么就突然发难。”

    “还是联系不上吗。”

    “……国内安排了人上访,但一应拒绝接待。再所有联系方式都断线,找旁人打听了下,据说是她已经不在国内了。”

    “殷城呢。”

    陈韩锋一顿,“他还是……很想和您见一见。据我了解,这人似乎和殷时嬿存了不小的隔阂,近期的事说都与他并不相干,且殷家的事他说了不算。大概意思就是,希望一切照旧,该合作合作的意思。”

    政迟听着,“他倒是割得干净。”

    “虽是没直说,也不知道可信不可信,但我听这人言语中好像是暗示,这事和白燮临有关系,具体的,他要求当面和您说。”

    “愈后期过了就尽早回国。”政迟阴沉着眼,“德国并不安全,政月派的人到底不是自己喂出来的,还是在自家地界放心。到时候你先回去,停在香港做成我也在飞机上的声势。至于殷城,”他低头看了眼熟睡中的殷姚,神色和缓了些,“回去之后抽时间见一见也可以。”

    “是,就怕别是个圈套,人毕竟是亲母子。”见政迟不置可否,陈韩峰又劝道,“您也别太劳累了,说起来,受伤得也不只是……”

    “唔……”

    到底吵闹,殷姚在政迟怀里动了动,睁开眼。醒了。

    政迟一顿,对称韩峰打了个手势让他出去,对殷姚轻声说,“小心些,昨天夜里换的药。”

    殷姚眨了眨眼,短暂地懵懂过后,眼神便清明起来,“林医生呢。”

    “她还在休息。”

    “……这样。”

    “嗯。”

    政迟神色很温柔,温柔到他本能地感觉到有些陌生。殷姚古怪道,“你怎么了?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昨天那医生见到他,只问候了几句,问了他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就把政迟叫了出去。

    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政迟去了很长时间,就在自己快要听着心检仪器声睡着的时候,政迟回来了。

    像变了一个人。

    不如说政迟这几天本来就奇怪,回来之后更是反常。

    他像是知道了什么极其沉重且苦痛的真相一般,要说先前只是态度温和了些,如今却变成了小心翼翼。

    他不习惯政迟这副模样,问他怎么了。

    政迟看着他,唇嗫动着,半阖着眼,却没说什么。

    他一再追问,只淡淡道,“我不明白,以前你从未对我设防。”他凭着脑海中影视画面一般的记忆,对男人说,“你把我当什么?还是说,你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我没必要了解情况?我没你想的那么无用,至少我可以……阿迟?”

    政迟在他床前,深深地望着他,没有弯下腰,而是屈膝半跪着,高大的身体悬在殷姚上方,此刻却像是疲惫至极,将头抵在殷姚的颈边,似乎脱了力,手紧攥着床沿,将拳掌握得青白。

    殷姚觉得有些恍惚,却不知为何恍惚。是冥冥中的一种本能的排斥——并非是排斥这种接触,而是觉得……

    有些事情已经失去控制,有什么藏了太久的秘密暴露在心室之外,震耳轰鸣地躁动着,改变了原有的走向,因此反上一层浓浓的悲意。

    “怎么了。”殷姚轻轻地问。

    他不自知地将手伸出,抱着政迟的脖子,却发现在触碰到的一瞬间,男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只听见他胸膛震动着,声音极哑,长久,只说了一句……

    说了句什么?

    本来就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会低头至歉的男人,叹息般说出三个字,消弭在耳边,叫人还当是听错了。

    殷姚顿了顿,搂着他的脖子,笑着问,“为什么?”

    他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本该是不明白的,却又觉得莫名悲哀,心底不隐秘的深处离奇地涌上一股委屈,想要冲破心房,却又无法寻得缘由。

    政迟好像很难过。

    但为什么难过?

    虽然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哪来的,但他醒来后,总是会认为——‘这一切’对于政迟来说,是一种他本该乐见的结果。

    至于‘这一切’到底是哪一切,他好像完全不知所谓。像和那股委屈一同封在内心深处的魔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