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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了孽徒男主的饭碗 第101节

    凌尘回过神,松手放开丹修:“冒犯了。这次的事多谢你,你去忙吧。”

    沈映宵:“……”

    听出他赶客的意味,沈映宵暗暗磨了磨牙:不光要把本体送走,对分身居然也敢这么不假辞色……

    他站起身,掩饰地冷笑一声:“我看你这人质当的是太舒服了,竟敢对我动手。”

    凌尘说了一句“抱歉”,便不再言语。

    沈映宵低头看他,发现他倒没有什么有恃无恐的意思,更像是一种“这事我知道不妥,但一定要做,做完可以任你处置”的淡然。

    沈映宵手中的扇子捏出咔啦一声:“……”

    反派的威严遭到挑衅,他很生气。

    ……可是总不能真的因为这么点事,就把师尊吊到刑房抽打一顿。

    何况他也根本没盖过刑房那种东西。

    折磨人又不留伤痕的药他倒有不少,但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是很想用。

    “下不为例。”沈映宵盯着凌尘想了半天,最终只好阴沉道,“问你两个问题,答了便算你将功补过。”

    凌尘只道:“你说。”

    沈映宵:“天行宗的宗主,似乎是你师兄?——你可知他有什么窝点,有哪些往来密切的人,以及有什么追踪他的法子?”

    剑灵掰着指头数了数,发现这好像远超沈映宵所说的“两个问题”。

    不过凌尘显然也没在真的计数。能答的,银面人问十个百个他也会答,不能答的他一个也不会说。

    好在关于宗主的事,凌尘倒没有什么帮他保密的意思,全都能答。

    ……可惜他也着实不知道太多。

    “虽然师出同门,但我同他的关系,并没有外人想象中亲近。”凌尘道,“若说‘窝点’,我只知道他书房后壁的气息不对,那里大概藏着一间密室,其他地方就不知情了。”

    顿了顿,答第二个:“他是一宗之主,来往之人很多,我不常在宗中,难以一一甄别,恐怕帮不上你。”

    又道:“我并未追踪过他,他极少离开天行宗。”

    一个一个答完,凌尘想起一事,确认道:“给我下毒的人同他有关。”

    沈映宵没有否认。毒是谁下的,他其实不太清楚,但反正宗主这个人肯定有问题,让师尊提高一下警惕性也好:“被同门亲手送上绝路,却对他一问三不知,你倒是淡然。”

    凌尘:“也不是第一次了。”

    沈映宵:“?”

    一想到那人以前也算计过师尊,新仇旧恨顿时叠到了一起:“那你还不防着些?”

    ……不过师尊体内的魔种,也未必就是宗主种下的。

    而且细一回想,两人的确甚少来往,还真不能说师尊完全没防。

    凌尘一贯不多问他的事,只当银面人是从茶摊老板那里听到了什么:“若是想查宗主,你可以去不老峰看看。他对那里一向看重,近百年甚至连阵法都不再让我维护,而是亲自动手,那边定然藏着猫腻。”

    顿了顿,他又道:“我那小弟子大概正在宗主附近,若见了他,还望你手下留情。”

    ……这么说其实有点抬举丹修了,凌尘总觉得银面人不是小徒弟的对手。

    不过如今毕竟有求于人,最好顺着些哄,免得日后他们真的起了冲突,反倒让敌人渔翁得利。

    “……”沈映宵没敢说戚怀风出了事。他担心这又是某些骗师尊现身的陷阱:银纹阵法只能镇压魔种,却不能完全隔绝影响,现在放师尊出去反倒正中那些人的下怀,不如他自己先查,等找到线索,再视情况放师尊出来。

    该问的都问完了,沈映宵没再说什么,打算离开。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白玉莲台,转过身后,脸色有些难看。

    剑灵:“又怎么了?”

    沈映宵既烦心下落不明的戚怀风,又烦心宗主这边的事。

    不过这些大事都还没什么头绪,想抱怨也不知从何开口,他便只说了另一件拉低他心情的事:“师尊躲我躲得远远的,却居然跟别的男人那么亲近。几百年的师徒情,就因为我亲了他一口,便变的如此不堪一击?”

    剑灵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个“别的男人”,似乎是在指分身——主人大概是在计较刚才凌尘把他按到莲台上的事。

    “……先不说‘别的男人’的里子是谁,刚才你们也没有很亲近吧,他只是按着你探了探脉。”

    剑灵客观道:“若换成本体,肯定直接倒进他怀里了,可你刚才倒下去时,他伸直胳膊在你肩上抵了一下,半点没让你挨着。”

    沈映宵气消了些:“……也是。”

    顿了顿,却又觉得不对:“他居然又推开我,算上本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剑灵:“?”

    ……你不要无理取闹。

    第97章

    不管心情如何, 如今看来,背后的事要比他想象中麻烦许多。现在不是停下来纠结这些的时候。

    沈映宵收好玉牌,想了想还是往不老峰的方向去了。

    他特意换上了本体, 身形隐没在深林中, 半遮半掩地御剑往回赶。途中沈映宵暗暗祈祷:希望那些他想找的人能主动跑来找他, 这样一定能省上不少事。

    ……可惜一路到了天行宗脚下,也没能等到前来抓他的人。也不知是他行踪隐没的太成功, 还是那些人太忙,顾不上他。

    沈映宵遗憾了一会儿,只得继续苦哈哈地自己查。

    他溜进宗门, 绕到不老峰, 绞尽脑汁破解了拦路的阵法, 踏入峰中。

    刚落地,便立刻觉出不对。

    ——修士死后灵气逸散, 归还大地,数个大能同时陨落的地方甚至能直接化出一方秘境。因此不老峰这种修士养老地, 本该灵力极其浓郁。

    可如今踏入其中, 沈映宵却只感觉到一阵残留的浊气扑面而来。

    他抬起头, 沿着铺满枯叶的山路往上望, 看到一片破败的零星洞府。不老峰周围那些层层叠叠的防护阵法, 如今也只剩下外围那虚虚的一层,颇有一种用完就丢的味道。

    “我体内的那一颗魔种,大概就是在这孕育的吧。”

    沈映宵往前走了几步, 打量着周围,对剑灵道:“傲天宗和边陲小镇, 神兽宗和不老峰——这些地方分工还挺明确。秘境用来藏匿肢体, 积攒灵力, 另一边则积攒魔种,最后双方融合……幕后那人究竟想做什么,莫非是想人工炼化一具染着浊气的身体?”

    修士修行取清弃浊,即便是魔修,也巴不得体内浊气越少越好,怎么会有人专门弄魔种过来融合。

    剑灵重点却跑偏了,它想起了那一枚至今在自己剑鞘里封着的魔种:“我那边的那一枚,是从凡人城镇拿到的。你这枚却是从遍地修士的地方凝聚,我怎么没觉出你体内这颗更强?”

    沈映宵瞥了它一眼:“凡人城镇也有不少修士往来。而且浊气从恶意或恶念中诞生,修士修行只是将灵气提走,并非凭空制造浊气。在这一方面,凡人和修士倒没有太多区别。”

    “比如这处不老峰,这里有些人看淡生死,更多的却对无法晋升、寿元将尽一事异常绝望。而且此地受天行宗庇护,日子惯常平稳悠闲,所以一旦出现变故,老修士们心绪起伏,便能有不少浊气。”

    剑灵叹为观止:“宗主这是给自己养了一座屠宰场啊。心绪变化收割一波浊气之后,就能顺势把人送去神兽宗秘境,再收割一批灵力……还真是人尽其用,丝毫不肯浪费。”

    沈映宵则在想另一件事:也不知凌尘身上的那一枚魔种,究竟是哪里培育的。若能知道地方,顺着找一找,没准又能在附近找到一方对应的秘境。

    ……不过师尊身在他的洞府,暂时还算安全,这事可以往后放。

    现在要先捞一捞那个下落不明的麻烦师弟。

    也不知能否在此地找到线索。

    沈映宵往不老峰上看了一眼,欲盖弥彰地摸出一顶斗笠带上,然后他又特意裹了一身能模糊气息的袍子,以保证自己浑身上下鬼鬼祟祟,任谁看到都会想要出面试探一二。

    做好准备之后,他沿着石阶,缓步走向深处。

    ……

    越往里就越荒凉。

    早年沈映宵曾经跟着凌尘,来这里探望过他的好友。记忆中,不老峰虽然安静,却并不冷清,有些寿元将至的修士会像一些和平世界的退休老人似的,闲来无事便爱整理环境。

    那时山上的药园排布整齐,花草灵植郁郁生长。现在却早已荒芜,珍贵的植物被杂草冲刷得满目疮痍。荒废成这样也不像是一天两天了,宗主一定偷偷在这搞过不少事。

    沈映宵一间一间看着破败的洞府,正有些唏嘘。

    这时,就见飘在前面的剑灵身形忽然一僵,它提醒道:“有人!”

    沈映宵刚踏进一间破屋,此时止步已经来不及了。他干脆上前一步,长剑脱鞘而出,豁然指向剑灵目光看向的门后。

    那里果然有一道人影。沈映宵的剑刃划破了他的斗笠,寒芒停在颈侧,那人却像是对危险一无所觉,仍旧站着不动。

    沈映宵渐渐发现不对。

    他轻动剑尖,勾起那人垂落的面纱,一张骷髅脸露了出来——这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居然被一具尸体吓了一跳。

    沈映宵跟空洞的眼窝对视片刻,礼貌地抽回了长剑。

    他正要将剑归鞘,却忽有所觉:身后似乎有人。

    下一瞬,寒光错开剑鞘,他在外袍的遮掩下,将剑擦过腰侧往后刺出。

    几乎同时,身后那人也倏然出手。沈映宵来不及回过身,腰后已然一疼,被一抹带毒的尖刺扎中。

    半边身子顿时麻了,他身体晃了晃,眼睛却悄悄一亮。

    ……终于来了!

    “我就说死人怎么会站这么久,且肩头无灰。想来面前这具尸体已经死去很久,只是又被人架了起来,负责用来进门者的注意。”

    沈映宵开心对剑灵道:“我身后这袭击者又是声东击西,又是武器涂毒,如此阴险,定是幕后那人一伙。接下来只要我顺理成章地晕过去,再睁眼或许就能直面自己想见的敌人。”

    剑灵往他身后看了看,欲言又止。

    沈映宵没看到它的神情,他阖上眼睛,顺势就要倒在地上。

    谁知这时,背后那人却扶住他,然后伸手过来,撩开了他斗笠上的黑纱,看了看他的脸。

    很快的,头顶落下一道清爽的声音:“师兄。”

    ……沉稳中藏着一丝惊喜。

    ……而且异常耳熟。

    沈映宵:“……?”

    等等,这个“偷袭的阴险歹徒”该不会是……

    他依旧闭着眼,想起在石室时那些可怕的药,不是很想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