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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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该对说点什么?那我说点啥呢?怎么办怎么办?谁教我我现在该怎么办?东涵?东…… 杨舷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手机在床上没拿出来! 得嘞!场外援助也没了。 电视里重播着昨晚的小品,让人觉不出好笑的情节,配上台下观众不真情不实感的捧场假笑。 那种跳脱的荒谬感和杨舷当下的状况发酵出一番独特的况味。 小品演完后是一个歌舞节目,红西装的青年男歌手被给了一个特写,占据了电视的整个屏幕。 大舅妈因而突发奇想:“哎,杨舷啊,你是不是音乐学院的呀?” 杨舷点了点头:“连阳音乐学院附中。” 大舅妈听后,和在座的各位交流了几眼:“来给我们唱首歌吧!” “对呀对呀,唱一个唱一个!大过年的嘛!” 大舅和小姨夫捧着场,沙发正中间的姨姥、姥姥姥也咧嘴笑着附和。 唱歌?! 期末,杨舷录视唱作业。梁广川锐评: 气息不稳,像肾虚一样。 “我是学小提的,我不会唱歌。” “那更好办了,给我们拉一曲!” 就知道,逃不掉了。但某人还想挣扎挣扎: “我从学校回来琴盒都没打开过,要拉的话得现调音 就挺耽误时间的,要不……” “没事没事,我们现在也没啥事。”大舅妈抓了一把瓜子嗑着,吐了几口瓜子皮儿:“你调完了再拉 我们等着!” “行吧……”杨舷拉开琴盒,和没练琴就去回课时一样优柔迟缓。 他的琴音是准的,昨天背过来前刚好好调过一次,但他还是象征性地打开校音器,本着能拖一会是一会的意思微扭琴轴…… 再调就不像话了。 杨舷将琴身端到肩上,夹好,拎着弓子站到亲戚们面前:“你们要听什么?” “随便拉一个就行。” 大舅妈摁小了电视音量,单看着杨舷夹着琴往那优雅地一站,就打心底地稀罕得不得了。 随便?那我就真随便了。 杨舷抬手就是一个《帕格尼尼第二十四随想曲》——帮他期末考核拿了个全专业第一的炫技神曲,当然最适合拿来吓唬吓唬亲戚。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将近五分钟的曲子,杨舷拉完还未等喘口气,就像疯狂鼓掌的亲戚们深鞠一躬,像他在舞台上谢幕一样庄重且正式。 “学音乐的就是不一样啊,真好听!一个音是一个音的。”大舅妈一个劲拍手,直白且毫不吝啬地夸着她的婆家甥。 “但是你这高级的洋曲儿,我们这几个也听不懂啊,有没有那种通俗点的?” “嗯……要听《新疆之春》吗?” “要不你拉个《赛马》吧?《二泉映月》《梁祝》都行!”他大舅一拍大腿。 “大过年的,拉什么《二泉映月》?” 但立刻提案的其一就被他大舅妈否了。 “那你就拉《赛马》吧!” “?!”杨舷差点没拎住琴弓:“那是个二胡曲子……” “你们搞音乐的不都是,那叫什么,相互融合的吗?你这么厉害,刚才那首那么难的都会,《赛马》肯定也行,是不是?” 大舅嘿嘿笑道,话尾下行的东北口音中有一种不可置否的语气。 杨舷也没法婉拒:“硬拉也不是不行。” 真庆幸,放假前学校民乐和西洋乐的联谊晚会上,杨舷还真和二胡专业的同学深入交流过一番。 但这“四弦扬洋二胡”拉《赛马》属实是有种…有种维托里奥·蒙蒂背井离乡来到乌兰巴托旗和忽必烈策马扬鞭的美感。 杨舷硬着头皮拉完,如释重负地鞠了个躬。 本想着这场好戏大抵也许一定就到此为止了罢,谁知又被卷进了拉《听我说谢谢你》还是《孤勇者》的麦田怪圈中。 最终他拉了首《春节序曲》结束了他大舅妈和大舅之间的鏖战。 “个人演奏会”开完的杨舷同学身心俱疲地回到房间,给琴装好,抓起手机就迫不及待地给尹东涵发语音吐槽刚才发生的一切: “救命啊,东涵师哥!谁能想到?我刚才被一屋子,我根本不咋认识的‘未知老太太’‘未知阿姨’‘未知大叔’强行、按头表演,我大舅最后还非让我拉《孤勇者》!” 杨舷方才匆忙,没来得及关门,门半虚掩着。 杨舷小姨听到房间中有说话声,便推门而入,悄咪咪地站到杨舷后面,幽幽问道: “外甥啊,跟谁聊天呢?” 杨舷神经一抽,捂住手机猝然转身。 小姨见他这般惊慌失措,欣慰又意味深长地笑着:“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小姨都了解,没事啊,很正常的。” “没,他是我一师哥。” “小姨都听到了,东涵是不是?谁家男孩子叫这个名啊,我认识的都叫什么刚啊、什么勇啊、什么强啊的。” “……” “没什么事的,我才不会告诉你妈呢,你也别和你小女朋友聊了,快出来吃饭吧,一会饺子煮好了。” 等小姨从他房间里完全走出去了之后,杨舷又摁亮了手机屏,刚才嗡嗡震了好几下,都是尹东涵的信息 ——一张满桌佳肴的餐桌图,还有一条文字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