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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时,正吃着李勖给她剥的鸡蛋,津津有味。 “传旨的人什么时候来过?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你还睡着。” 林风眠:== 看来她错过了许多。 李勖看她又在出神, 敲了敲她的头,道:“专心吃饭。” 林风眠道:“他这时候见你,比我预计中晚了一点,却又早了一点。” 他失笑,耐心问:“怎么说?” 她不吃蛋清, 遂将它们偷偷藏在碗后面,却还是被李勖发现, 夹起来放到自己碗中,不一会儿, 她碗里又多了个蛋黄。 她皱皱鼻子, 道:“若说戎王故意冷淡咱,为何不所幸冷久一点?几日而已,完全达不到他想到的效果,可若说他急着见咱,又不像。” 少卿,接人的仪仗到了,一架马车, 十名侍卫。 她当然是要随他一同去的,遂进屋对镜整理仪容, 不一会儿扮好了,喊道:“红姑,我的披风放哪了?” 无人应答, 李勖早已站在院门前,臂弯搭着她的披风, 见她走出,披在她的肩上,二人相携上车。 戎王宫没有城墙,其外更没有蜿蜒的护城河,这与林风眠心中的禁闼有所区别,中原的皇宫,特点在一“隐”字,外面的人仅看得到红墙绿瓦,庄严肃穆,却永远无法窥见宫中的生活。由隐而?生威,由隐而?生惧。 但是戎王宫不同,数座低矮却异常宽敞的屋舍,色调灰沉,高低错落,除人力守护外并无过多的建筑遮拦。 屹立草莽中,显得简单、孤独,却形成了另一种巍峨。 林风眠下车,不料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好在李勖及时从身后扶了她一把。 之后,在礼官引领下步入大堂,她面色沉重,看在李勖眼中,不无担忧。 他不知,就在刚刚林风眠摔倒的瞬间,下意识希望李勖出现,这是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她终于意识到的事情,而?背后代表了什么,她不知道。 所幸,李勖真的出现了。可她亦不知是否应该开心。 屋里的人比想象中多,三?位王子、大臣都随戎王来行宫了。 二人一进入,便感觉到许多双目光投来,敌意,讥讽,探究,玩味。 戎王是个比梁帝稍年轻的男子,但亦有五十岁了,浓眉大眼,炯炯有神,胡须整洁,头发背向脑后,由一顶当地特色的帽子裹住。 他招招手,热情道:“雍王到了,快,带着你的朋友入座。” 少息,王子们纷纷举杯敬酒。却听得人群中一声轻笑。 戎王道:“麒麟儿,怎么了?” 戎国原本以复姓居多,汉化后大家族基本上取“萧,齐”二姓。 据说还是天下未分裂时,北戎曾为中原附庸,受皇帝赐姓。 这与齐国异曲同工,齐王本姓慕容,赐姓氏后汉姓穆,这也解释了为何穆简成不姓慕容。 戎国大体是汉化最晚的国家,老人不习惯直呼姓、名。 倒是不如叫孩子们的乳名来得方便。麒麟儿,是二王子的小名。 二王子道:“说来奇妙,多年前我曾允诺将士,定将梁国太子捉来为我北戎马前卒,如今看来,是儿子夸大了,还是父王厉害。” 满室讥笑,大皇子温声道:“麒麟儿莫要没大没小,怎可对父王座上宾无礼,当年我戎与南梁大战时,谁人不知战神李勖,岂是说俘虏就俘虏的?” “是弟弟轻慢了,哥哥何故当着外人说我?” 大皇子一指他:“你呀……” 林风眠当然知道会被羞辱,却没想到,他们这样肆无忌惮,而?那位上座的王上,任由儿子们插科打诨,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她这时才意识到,质子宅院与眼前的戎王行宫相比,何尝不是一处世外桃源,那里最危险的敌人只有红姑罢了。 而?李勖作为曾经重重挫败过戎军的人,他们怎会放过任何一个羞辱他的机会? 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放在衣袖下的手,举目见李勖眉眼清澈,使人心安。 她一怔,是啊,不要杞人忧天了,他可是李勖。 这时,二皇子话锋一转:“咦?弟弟记得哥哥有一珍爱婢女,时时带在身旁,怎么近日不见了?” 大皇子面色一沉,转瞬回复平静:“她上月犯了错,打碎你嫂子最喜欢的一套瓷,不知悔改还推卸到旁人身上,一早就被赶出去了。” “赶去哪儿?” 大皇子摇头:“内务司的安排,我自然没理由过问。” 二皇子一笑:“巧了,雍王知道,雍王的住处是不是有一婢女名叫红姑?” 原来兜兜转转还是落到李勖这里,林风眠侧首,见李勖但笑不语。 这时,戎王轻咳两声,引得众人向前方看去,他的声音有些不悦:“休要再提那贱人。” “怎么了父王?”二皇子奇道。 戎王饮了盏酒,面色没有那么难看才?缓缓开口:“今早有人来报,在行宫外的长松坡发现了贱人尸身。” 什么?!林风眠一惊。 “与她一同的,还有小王齐非,麒麟儿,齐非是你的家臣,你平日该加以约束才?是。” 二皇子微微迟疑:“不知父王这话什么意思?” 大皇子道:“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家臣齐非被发现与红姑死于同一架马车中,两人衣衫不整,剩下的话,不便当着大伙儿的面说了。” 二皇子震得说不出话来,林风眠则默默看向李勖,电光火石间许多头绪都理清了,他知道,他一定早就知道。 “好了,不要煞风景,余下的本王自会命人去查,今日叫你们来不谈国事,喝酒!” 大臣纷纷举杯,一时言笑晏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林风眠分明感觉到,此时的气?氛与进来时不同了。 夜色渐浓,宴席方散。 戎王先发话:“本王累了,先回去,你们若未尽兴可对饮到天明。” 大臣将他送至门口,回来实则也没有留下来的意图,便也各自散了。 李勖被人叫住,一回头,却是大王子:“本王早听说过雍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就让本王敬你一杯。” 说罢,拿出一只精致的皮革酒囊,斟了杯,推到李勖面前。 李勖眸色沉静,看他半晌。 “怎么,雍王是信不过本王?” 李勖一笑而?已,执杯趋近唇边,少卿,一饮而尽。 车马萧萧,冲入夜色一去不返,待明月高挂,停在小小的院落前,李勖牵起林风眠走下马车,手掌碰触的瞬间,是滚烫的,林风眠一怔,他的手已经抽开。 “抱歉,今日你要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寝,锁好房门,不要出来。”他淡淡道。 李勖快步回到自己房中,将门一合,灯也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