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玄幻小说 - 【海贼王】沉鳄在线阅读 - 第九章甜

第九章甜

    十二岁时长青在家中院子里的泳池溺水,险些丧命。他很确信薇薇在落地窗后注意到他了,但是她没有做出任何施救的举动。

    长青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直到焦肉发现异常,跳到泳池里给他做浮板,他才得救。

    溺水的感觉十分痛苦,他在力竭前爬上岸,连往外吐水的力气都没有。湿漉漉的焦肉用舌头舔他的脸,像是在安慰他。

    长青看向落地窗,妈妈和他对视,几秒钟后移开了视线。他冲进去痛斥她的见死不救,明明她会不计回报地对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伸出援手,对于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他却像是有深仇大恨。

    薇薇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刚在鬼门关走一遭,表情木然。他把她的手机摔了,她毫无反应,一个眼神也不给他转身走开了。

    长青崩溃的时候有过许多极端的想法,想要攻击她,或者攻击她的爱猫,但他都没有付诸实践,因为有外公在。外公对他很好,非常疼爱他,长青不想对不起外公,所以他克制住自己的破坏欲。

    长青真不想换掉这身湿衣服,它仿佛是一种证据,证明妈妈抛弃了他。等外公回来后长青向他告状,一向宝贝他的外公在涉及到薇薇的情况下总是很为难。长青已经不是那种用玩具和游乐园就能打发的小孩子了,外公显然知道妈妈这么对待他的原因,他恳请外公告诉他,但这么多年外公始终缄默其口。

    长青在爸爸那里重复了告状和疑问的过程,沙克达的反应还不如寇布拉,翻了个白眼说你又没真死,叫什么叫。

    闷闷不乐的长青安慰自己妈妈可能不会游泳,尽管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那她也能做点什么来试着挽救他的生命。直到暑假他在储物室发现妈妈初中参加游泳比赛得到的奖状,他又试图说服自己会游泳的人不一定会救人,直到他百度妈妈的名字,百科记录了她下水救起三人获得表彰的英勇事迹。

    长青问陈慧:“你觉得我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慧无需犹豫当即给出了很高的评价,没有保留地夸赞薇薇,还对他表示羡慕,羡慕他有这么好的妈妈。

    他去过妈妈工作的地方,薇薇面对聋哑人顾客时有着极高的耐心,和他们沟通往往要很长时间。

    长青从小到大看到弘扬母爱伟大的作品或听到类似的话语就会痛苦,嫉妒、愤怒、憎恶等情感在他心灵的熔炉里,随着一次次点火融化、沸腾、冷却、凝结,再融化再沸腾再冷却再凝结。

    近几年外公身体不太好,陆陆续续住院、出院,没有挺过31年的冬天,妈妈在床边握着外公的手哭成了泪人。寇布拉临终前终于能鼓起勇气开口让薇薇对长青好些,薇薇答应了。他要她喊长青一声儿子,她也喊了,寇布拉这才放心。

    长青试探着叫她“妈妈”,在他记忆里这是薇薇第一次对他的称呼有回应。

    饱经病痛折磨的寇布拉走得很安详,薇薇在灵堂给他守灵。长青第二天还要上学,沙克达让他早些去休息。

    长青很听话地去了,沙克达看着披麻戴孝的薇薇起了歹念,强拉着她要和她做。

    薇薇奋力反抗,骂他:“沙克达,你不是人!我爸才走你就对我做这种事,能不能尊重一下死者?别在我爸灵位面前这样,求你了。”

    “笑话,你爸活着的时候我都没尊重过他,死了还指望我尊重他?”沙克达笑嘻嘻地说:“‘要想俏,一身孝’,这话果然不假。”说着他动手剥去薇薇的孝服。

    今天看外公被火化长青心里尤为难过,在卧室里抱着焦肉哭了好久。他听到楼下传来动静,穿着睡衣出了房间从走廊上探出头,听到了粗重的喘气声和哭叫。

    灵堂里爸爸和妈妈光着身子抱在一起,沙克达叫她小点声,别让儿子听到了。

    长青在楼上看着爸爸掐着妈妈的腰从后面进入她,两人正对着外公的遗照,遗照前面还有骨灰盒。他呆呆地注视着苟合的男女,爸爸的皮肤褐色没有光泽,而妈妈的皮肤雪白。

    薇薇扭着屁股,不知廉耻地浪叫。她被他操得尿出来,弄脏了地板。他抬手在她屁股上打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声音,骂她是婊子,在爸爸的遗照前这样高潮。

    “呃啊,我、我是母狗……”薇薇抽噎着道歉,“对不起,爸爸……”

    他们的话语和行为给长青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长青没有看到最后就回了房间。他在被窝里浑身发抖,更让他羞耻的是他居然勃起了。

    他气愤爸爸妈妈怎么能在外公的灵堂里做这种事,难道他们一点也不为他的逝世痛心吗?

    爸爸就算了,他和外公没有血缘关系。妈妈这个贱人在外人面前装得那么好,却对亲儿子见死不救,在父亲灵前做这种下流事,实在是太虚伪了。

    他发誓等自己长大了要拆穿妈妈,让世人看见她的嘴脸有多么丑恶。

    寇布拉去世后薇薇对长青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十分生疏。薇薇看向他时面部没有表情,沙克达恶趣味地要他们靠在一起,他给他们拍合照。长青和她有任何亲密接触两人都会很不自在,同在屋檐下生活多年的他们竟好像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长青每次见到妈妈,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天她在灵堂里是怎么和爸爸交媾的,对她心中愈发不满。身体还在发育的他以前也会出现一些生理反应,自打见过爸妈做爱后,他再有反应就不能不回忆起那天看到的事情。

    2032年6月1日,寇长青十三岁了。西方认为十三是不吉利的,但是中国没有这个说法。对于长青而言十三确实蛮不吉利,外公在这年去世,而他也在刚满十三岁时没多久不慎点进了爸爸和妈妈拍的性爱视频里。

    无论他是在学校上课、打篮球,还是吃饭、走路,长青脑海里随时可能会闪回那天看到的视频片段。他明知这是错误的,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脑不去想。

    电脑里屏幕私处覆盖着水蓝色的阴毛和妈妈的发色一致,他很难把妈妈的裸体和妈妈的脸对应在一起。蜷曲的阴毛挂满了亮晶晶的淫液,粉嫩的两片阴唇被性器分开,隐约能看见内里充血发红的媚肉。

    肉穴翕动着吞下肉棒,镜头又移开,爸爸边操她边拍摄,手抖晃得人眼花,但长青依稀能看见妈妈峰峦似的乳房上缀着两个花苞样的奶头。接着画面中出现了妈妈姣好的面容,她面色潮红,粉唇微张,肉嘟嘟的看上去很好亲。爸爸和她舌吻,妈妈的舌头和她小穴里面是一样的鲜红色泽……梦里长青亲了她,和自己的妈妈接吻了。

    他不知道跟人亲嘴是什么感觉,所以梦到这里就醒了。他醒来的时候下体黏糊一片,他以为自己尿床了,后来才知道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遗精。

    长青撒了个谎,借口要用沙克达的电脑,偷偷从e盘里拷贝了存性爱视频的文件夹。

    他贪婪地观看着那些视频,看爸爸是如何调教妈妈的。妈妈戴着项圈在地上爬,学狗叫,自慰给镜头看。她嘴里含着爸爸的性器又是舔又是吸,乳头上的金属铃铛发出叮当声。

    作为一个身体发育正常的青春期男孩,他很难做到不对着这些视频手淫,弄出来精液时有种深切的罪恶感。

    他像是上瘾了一样,每天都在想着妈妈的裸体和性爱。这天他不知不觉走到妈妈卧室里,遇见妈妈洗完澡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薇薇凝脂般的肩膀上还有晶莹的水珠,像视频里做爱沁出的汗珠。他张大嘴巴倒退两步,不住地吸气。薇薇看长青望她的眼神火热,面色一沉,把他赶了出去。

    长青心怦怦跳得飞快,去楼下足足喝了一大杯冷水才把心中的燥热压下去。他记得视频里妈妈的左腰上有个蝴蝶纹身,他真想验证一下那是不是真的。只是她是他的妈妈,他不该对她有非分之想。

    薇薇在卧室里想了想,长青才十三岁,应该什么都不懂才对,她大约误会他了,他来卧室可能只是有事想和她说。

    从他出生到现在薇薇没有给过长青一点关爱,她对这个儿子是有一点内疚的,可过去的事她也没有法子改变,只有从现在起补偿他了。

    薇薇换上雪青色的纱裙,到长青房间里想和他缓和一下关系,关切地问他刚刚想和她说什么。

    长青只扫了她一眼就拘谨地看向别处,薇薇在家习惯不穿胸衣,乳头在薄薄的前襟上有明显的凸点。她裸露在外的肩膀以及没裸露出来但他在视频中见过的私处,幻想交织着现实无不刺激着他的神经。

    “有什么烦恼都可以跟我说,我是你妈妈。”薇薇心里想着爸爸替她尽了十三年的义务,最终她还是得亲自承担这份责任啊。

    “妈妈,我这次考试考得不是很理想。”

    “没事的,成绩不代表一切。”薇薇拉着他的手,长青的手快有她的大了,个头也将将赶上她。从他的眉毛薇薇依稀能看出一点沙克达的影子,但他眼睛和口鼻像她,整体面容清秀。

    “但是别的家长很在乎,我同桌没考好他妈妈就不让他上网,也不准他打篮球。她会监督他默写诗文单词,默错了要罚抄。”

    薇薇听了直摇头:“考试没考好就限制孩子的娱乐,那样是不对的。”

    长青直言不讳道:“我同桌羡慕我没有人管,但我知道他妈妈因为爱他才严格一点。所以你对我不严格,是因为不在乎我吗?”

    薇薇搞不懂现在的小孩在想什么,她用自己的方式教育他,他居然自以为是地质疑她。

    不过她没有生气,和善地说:“长青,你误会了。在妈妈这里成绩确实不是全部,无论学习好与不好,妈妈都会爱着你。妈妈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找到让自己幸福的方法。”

    幸福?长青想起今年生日薇薇送他的礼物,是一整套机器人拼装模型。放在几年前他可能会开心得晚上睡不着觉,然而现在已经没有那种兴奋的感觉了。或许曾经他是很渴望得到那样东西,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他早没有了那种新鲜的劲头。

    坦白地讲,物质方面他不缺乏任何东西,从小学起他就拥有远超同龄人的零花钱。他让管家给他买电吉他、滑板、足球,买无数他只有三分钟热度的玩意,买回来又不用,堆在储藏室里落灰,纯粹是浪费钱。

    除了过于荒唐的、像熊猫之类不可能买到的东西,作为一个孩子他拥有了很多普通孩子没有的,唯独缺少了大多数孩子都有的——妈妈的关注。

    迟来的母爱是他想要的吗?这算什么啊,更何况长青并不认可她。她和爸爸在外公灵堂里做出那种龌龊的事情,让他怎么敬重她。

    从刚才起长青就能闻到一股馥郁的芬芳气味,香气好像是从她身上传来的。他望向妈妈的眼睛,想到的全是电脑屏幕上的画面。

    此时他只觉得自己心中充满了各种亵渎的念头,想要像他看过的色情小说那样对她做出下流事。犹豫再三,他还是放弃了恶念。

    他是没有做坏事的胆量的,长青也很遗憾,在他眼里薇薇完全是谁都可以强奸的贱货,偏偏他缺乏逾越那道界线的勇气。

    今天沙克达下班回来得尤其早,他下班的时间其实很不固定,有时很晚到深夜回来,有时会夜不归宿,这些都是常态。

    薇薇总嘲讽他把这当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长青睡眠质量好,不会被大门关上的声音吵醒。以前他听妈妈抱怨爸爸晚归打扰她睡觉,以为她是那种夜里容易醒的类型,等他懂得男女之事后才悟到可能是爸爸夜里跟睡着的妈妈做爱,把她硬生生操醒了。

    今天全家人难得在一张桌子上共进晚餐,妈妈略带着讨好的姿态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

    长青总觉得她这种行为有表演的成分,做作得让人发笑。他漫不经心地用筷子往嘴里扒拉青菜,偷眼看爸爸。

    沙克达的岁数马上就要满一甲子,头发全白了但还是梳得整齐。沙克达兀然抬眼,长青恰好撞上他轻蔑的视线,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长青,下个星期六你坐飞机去美国x州。我把你转到了那边的磁鼓学院,护照之类的手续我都安排好了。”他语气淡然,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譬如“我今天在路上看到了一只猫”。

    薇薇看样子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无比惊讶地看着他:“怎么这么突然?你问过长青的意见了吗?”

    “他的意见不重要,我是他的监护人。”沙克达的口吻毋庸置疑:“磁鼓学院是实行军事化管理的寄宿制学校,送他去锻炼个几年,对他有好处。”

    不是商量,而是命令,这正是暴君的行事风格。

    “他又不是不懂事的三岁小孩,你得问他想不想去啊?”薇薇非常善于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掰着指头算:“突然转学会舍不得原来学校的朋友,还要花费精力建立新的人际关系。而且出国不比国内,长青要是不适应国外的环境怎么办?”

    “去年这个时候你还把他当透明人,现在却扮演起母亲的角色来了。你不是不认他这个儿子吗?我看你演戏演得挺累的,见不到他想必你会轻松许多。”

    薇薇涨红了脸:“沙克达!你怎么能在长青面前这样说我?过去是我做得不对,但是你不能不给我改变的机会。”

    沙克达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他的态度激怒了薇薇,她把筷子放下,准备和他争论一番。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我吃饱了。”长青放下碗筷,迅速从他们的争吵中脱身,快步走向楼梯回自己的房间。

    长青知道自己对爸爸来说什么也不是,爸爸心里只有妈妈,兴许他是不愿意妈妈为教育叛逆期的他头疼,才会想要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

    能出国未必是坏事,以他的家庭条件在国外不会缺钱用,虽然有点舍不得现在的朋友,但好在互联网发达,他在网上还可以和他们保持联系。

    长青也想远离妈妈,在她身边他怕自己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长青需要平复情绪时会对焦肉下达简单的指令,“握手”“坐下”之类的,看它完成这些动作有助于他找回自己。

    六岁的焦肉正值壮年,已经成了老猫的子爵和它完全不能比。握着焦肉毛茸茸的爪子,长青推测在爸爸的计划中焦肉不会和他一起去国外。

    想到自己会和焦肉分离好几年,长青心里就难受得不行。三年时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却足以把焦肉从一只精力旺盛的大狗变成暮气沉沉的老狗。

    对于经济不独立的长青来说,爸爸的意思就是圣旨,他必须沿着爸爸给他安排的路向前走,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薇薇来敲他房间的门,喊他:“长青,你要是不想去,就和妈妈说,妈妈会帮你劝爸爸改变主意的。”

    长青没有理会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焦肉连尾巴都不摇了,伏在地上保持安静。

    他房间的门反锁了,薇薇不依不饶地敲着门:“长青,你没事吧?你不要太难过了。”

    薇薇低呼一声,长青听到衣料窸窣的声音,很快门从外面往里不断推着,很有节奏,但目的不是为了打开。

    长青猜到是爸爸来了,他能想象到妈妈被他按在门板上日的景象。

    他们又在做爱了,他知道他们做得出这种事。爸爸喜欢寻求刺激,在外公的遗像面前能把妈妈操尿,在儿子房门口上她根本不算什么。

    长青站在门口,看整个门板反复地颤动,想象着门那一边的情形。爸爸是正面上她还是后入?妈妈身上那条裙子有没有被整个脱掉,还是撩过腿根直接做?或许她压根没穿内裤,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荡妇。

    如果他这时把锁打开,他们会不会摔倒或者觉得尴尬?妈妈说不定会为此感到羞愧,但爸爸百分百会更兴奋。

    长青迟疑片刻,到底没有开门。焦肉黑溜溜的眼睛望着他,狗和人类在一起共同生活经过长期的进化,使得它们的面部表情神态丰富,看上去很楚楚可怜。

    长青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活到这么大,外公去世后最关心他的活物怕是只剩下焦肉了。他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妈妈竭力压抑但泄露出来的浪叫声。他听得欲火焚身,一边暗骂她“婊子”一边脱了裤子,撸动着自己尚未成熟的性器。

    他能听到肉棒进出小穴时弄出的水声,拍打她屁股时的清脆巴掌声和视频里的一模一样。

    焦肉不懂主人在干什么,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长青熟练地把精液射到纸巾里,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焦肉很聪明,不会看到他扔东西就以为主人在和它做游戏,它也没有翻垃圾桶的坏毛病,这让长青对它很是放心。哪像子爵,过去经常从垃圾桶里翻出带精液的避孕套,要么衔着妈妈的内衣和袜子叼在嘴里满屋子跑。

    最近两年子爵步入老年期,懒洋洋地不像年轻时那样爱捣乱了,往往趴在某处半天不动,动作也显得迟钝。但它还是那么亲近薇薇,喜欢待在她身边。

    晚上薇薇躺在贵妃椅上玩手机,子爵眼睛眯成一条缝,揣着手伏在她肚子上。白天她被沙克达干过,这会才能分外享受着不被打扰的夜晚。没被他干过还要和他共处一室的时候,她老是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贴过来和她做爱,让她没法安心。

    沙克达把果盘放到贵妃椅一旁的餐车上,里面装着去皮切成小块的水果,只要用叉子插着就能吃,非常方便。

    不过比起用叉子,他更喜欢直接拿手捏。薇薇在贵妃椅上并未占据多少空间,沙克达在她身边坐下,捏起一块苹果放到她嘴边:“张嘴。”

    薇薇看都没看就张嘴,任他把东西放进来,她才从甜味里尝出这是苹果。之后沙克达陆陆续续给她喂了小番茄、蓝莓、车厘子和草莓,直到她说“吃不下了”才停。

    薇薇穿着一身粉色睡裙,丝绸质地在灯光下有一部分发亮。两根细吊带,领口镶着一圈白色蕾丝边,裙身绣着金丝花纹,彼此勾连像云纹又像卷草纹。是什么并不重要,在她的美貌前沙克达无暇关注其他。

    他谨慎地拈着草莓,同时用尾指勾着吊带把它拉下来,露出薇薇一侧的乳房。薇薇短暂地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了他一眼。

    沙克达把草莓尖朝上,放在她乳头边上,仿佛是在进行比较。他用草莓尖戳着她的乳粒,很好玩似的在上面蹭着。每当他和薇薇玩这种情趣的游戏时,她就会想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能有真正的休息日呢?即使是经期,沙克达也可能会让她给他口交或者打乳炮什么的。偶尔他会消失一段时间,几个星期、几个月地不来她这里。等到她几乎以为他死了的时候,他又会出现。

    薇薇只有在他回到她身边时,才会后知后觉地怀念他不在的日子。沙克达让她养成了在家装监控和锁阳台门的好习惯,每天下班回到家,进门前她都会先在车上看监控回放,这比她一个人把家里检查一遍要更高效,以确保她独居的绝对安全。

    她的职业相较于刑警、特工而言危险系数还是低一些的,她没少在电视剧和电影里看到他们遭受恐怖袭击,稍一不慎同事便被炸弹炸得血肉横飞。

    她当上律师后沙克达给了她一个仪器,据说能检测出包裹里有没有炸弹。薇薇心里觉得没必要,但每次快递带回家也都用了。当然,警报从未响起过。

    由这个仪器她想出了一个玩笑,但是不知道该跟谁讲,于是这个玩笑只能自己跟自己讲:每次拆快递都好像在过地铁安检喔,家里还有一只长了张警犬脸的德牧,更像安检了。

    她个人认为这个玩笑是有点好笑的,不过她不打算用这个来博沙克达一笑。讲给其他朋友听她还得解释自己家里有这样的仪器,这种事说出去有些奇怪,所以薇薇就把这个玩笑憋在心里了。但她怎么也忘不掉这个玩笑,而且经常会想起来。

    沙克达把吊带的另一边也往下扯,直到她的乳房完全裸露出来。他将这颗去了梗的草莓放在她胸口,大手缓缓聚拢起双乳。柔嫩的草莓果肉轻而易举就被乳房碾碎了,流出了甘甜的汁液,和血的颜色一样,弄脏了她的睡裙。

    这条裙子是沙克达买的,薇薇不知道价格,他买的东西想来不会太便宜。她不在意污渍洗不干净留下痕迹,只是这件衣服穿着合身合心,扔掉怪可惜的。

    是啊,这是现实世界不是童话故事,他买的衣服又不是荆棘和毒虫做的,柔顺的布料穿在她身上没有道理不舒服。如果这是童话故事,薇薇相信自己的恨意足以让她的体液变成岩浆烫死他。现实世界她的恨仅仅是恨,什么也改变不了。

    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故事是虚构,即便在神话里,夸父不也没有追到太阳、精卫愤而填海亦未成功么?也许会有人跳出来说虽然他们失败了,但他们的努力不会化成泡影,他们的精神代代相传什么的……那她呢?她有什么精神好传承的。长青是她的直系后代,那她该从小教他和他的父亲作对吗?

    这可不是有意思的事,薇薇没有看他们父子相残的兴趣。自己的仇自己报,她不想牵连旁人,哪怕那人是她的儿子。

    沙克达伸出舌头舔舐着乳沟里流出的草莓汁,好像那是能让他长生不老的仙露琼浆。他压到了子爵,它上了年纪懒得动弹,换作从前早喵喵叫着从薇薇身上下去了,现在宁可忍受这点不适也不愿意挪窝。

    他用舌头卷着稀烂的草莓果肉喂到薇薇嘴里,她才吃了一肚子水果,这会嘴里的味道甜滋滋的。

    她想起他们做过的一件很恶心的事,前几年夏天沙克达弄了一木盆的葡萄让她踩,说准备用这个酿酒。薇薇知道古代的葡萄酒是用脚踩出来的,可是那是她平时泡脚用的木桶啊?而且沙克达还不让她去洗脚,说他想喝原味的。

    这个人总能变着法子在奇怪的地方触碰薇薇的羞耻心,她被逼无奈在盆里也没踩多久。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至少葡萄不是脏东西,这个木盆大概洗洗还能用,她很勤俭持家的。

    薇薇踩累了在椅子上坐下歇息,然后……然后沙克达他直接趴在盆上喝起来了,她的脚还在里面泡着!

    他喝得津津有味,一口接一口,薇薇从来没觉得时间走得这么慢过。焦肉和子爵先后被吸引过来,好奇地探头朝盆里闻了闻,也不知道它们喝到没有。

    最让薇薇崩溃的不是当时,而是两天后沙克达给她舔脚,吮吸着她的脚趾说她指甲缝里还有葡萄的香气。

    薇薇和沙克达接吻的时候神游天外想了很多事,包括他叮嘱她出门在外注意饮食安全小心被下毒。

    薇薇不想吃这个被压烂了的草莓,舌头几番推动把它送回了沙克达嘴里。他明白薇薇的心思,把它咽了,并且负责薇薇的胸口舔干净。

    说是舔干净,粘在上面的不过是从草莓汁换成他的口水罢了。他手指也染了果汁,要薇薇给他舔,她撵他自己去洗。他有些负气地当着她面在子爵背上抹了几下,用它的毛擦手。

    他手干脆搭在子爵背上,把它当成一个搭手的地方。薇薇看着这只苍老的手,在失势前沙克达常年戴着金戒指,假死过后他手上不再戴任何戒指,但是留下的戒指印像是在说“过去不是想抛弃就能抛弃的”。

    钻戒按理来说是一对,但他们两人只有一枚。薇薇洗过澡身上没留一件饰品,包括那枚钻戒。现在她不怕把钻戒戴出去了,当初沙克达送她的本就是适合在外戴的款式。以前她害怕别人看到无名指上的戒指问关于她丈夫的问题,现在有人问起薇薇,薇薇会告诉他们她的丈夫是一位历史学家,常年在国外出差。

    “啊呀,它真是好命,就像你那便宜妹妹一样。我记得她是今年高考,怎么样,我记性还不错吧?她考上了哪个大学?”

    提到陈慧,薇薇的表情柔和了些:“b大的建筑系,小慧妹妹很争气。”

    沙克达抓了抓子爵背上的毛,由于沾上草莓汁变得黏糊糊的:“你不觉得它一只橘猫配不上你的贵妇气质吗?喜欢养猫,我给你再弄几只长毛的品种猫要不要?”

    “品种猫在外国人看来也是本地猫,我们这边的狸花猫出了国同样算得上品种猫。子爵虽然不如缅因猫、波斯猫那种长毛猫漂亮,但陪伴了我这么多年,对我来说就像家人一样。这种常识一样的事,还需要我解释给你听,真是的,和你沟通好累。”薇薇撇撇嘴,拍开他的手,环住了子爵:“嫌弃它不是品种猫,那你别摸。”

    沙克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陪了你这么多年,你也没把我当家人。”

    “你和猫能一样吗?”她眼珠转了转,“连瓦格纳是谁都不知道的老头,你觉得你配得上我这个年轻貌美的贵妇吗?识相点快让位,追我的青年才俊都在排队呢!”

    薇薇不提瓦格纳还好,一提他脸都红了:“那家伙名字听着像鞋油和鸡尾酒,谁知道他是音乐家。我怎么配不上你?在犯罪领域我可是很优秀的,只是你看不到我的好。你以为走私枪支和杀人就很容易吗?我的敌人不止是警察,还有同行。老虎和老虎之间也存在竞争关系,我干的是要命的行当。”未等她答话,他捏着薇薇的鼻子,装作恶狠狠的样子:“不许牵着我鼻子走,听到没有?”

    他捏住薇薇鼻子前她闻到了草莓的香气,她嘟囔着说“知道了”,他才放手。

    薇薇到了特定的年纪自然而然对金饰有了兴趣,意识到它非但保值能力强而且做成的工艺品耐放、好看。

    沙克达掏出一个戒指盒,她眼里闪过一丝期待,很快被她掩饰了。

    薇薇早就想通了,虽然沙克达是个混蛋,但他送的东西又没错,她没必要非扔不可,留着给有需要的人也没什么。

    沙克达把戒指盒放到她手里,薇薇打开发现是空的。除了失望,更多是被戏耍了的愤怒。

    面对沙克达,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翻脸,冲他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你是不是有病?”

    “哟,咋还骂人了呢?送你一百个真货换不来一句‘谢谢’,送一次空盒就要挨骂。升米恩啊斗米仇,果然不假。”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戒指,问她想起什么没有。

    薇薇拿过来看看,很普通的样式,没什么特别的,于是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听说前天你和夏沫去了金店,店员和你介绍这个戒指旺夫,你直接就把它丢开了。有这回事吗?”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啊,我一听这不是咒我呢吗,所以赶紧松手了。”

    他笑得十分狡黠:“这么说,你承认我是你丈夫喽?”

    薇薇瞪大眼睛:“我单身不行吗?我户口本上婚姻状况那栏明明白白写着‘未婚’,从哪来的丈夫。”她语气顿了顿,“我没有丈夫,所以就算有克夫的金饰我也不会买。”

    “哎,你说那么多旺夫的金饰,怎么就没有旺妻的。”沙克达像央求妈妈给他买玩具的小朋友,晃着她的手:“粉宝石旺妻,你给我买,买了我天天戴,旺你。”

    “没钱。”

    “钱我给你,但要你挑的才有意义。”

    她翻了个白眼,骂道:“有病。”

    沙克达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嘿,大晚上的净说些不吉利的你。”

    “你没钱,你有病,加上主语行了吧。”

    他哭笑不得:“宝宝,我就这一个心愿。”

    “遗愿也不行,你突然要把长青弄出国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提到长青,沙克达的笑容收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她:“送走他对你好,真的。”

    “不生他对我更好,都怪你。”

    “嗯,这个确实怨我。”沙克达抓起她的左手,与她十指相扣,将她的手背贴在他饱经沧桑的脸上摩挲,闭着眼在享受。

    薇薇原本在贵妃椅上静止不动,突然全身抽搐了一下,像是被电击了。沙克达将眼睁开一条缝去看她,她却把眼闭上了。

    他清楚的,被他做过那些事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她的恨意像是一整袋盐,而他只能用水一样的爱去稀释那些盐。一浴缸的水是杯水车薪,那他就做一片湖,做一片海,直到她的恨意被稀释得很淡很淡,淡到像无味那他就称得上成功了。

    长青回学校收拾个人物品,薇薇在家系上围裙要亲自下厨做一回甜点,让儿子在出国前吃上她做的饼干。

    薇薇坚信爱不单单是物质,更是点滴的陪伴和温暖的细节。长青还没尝过她的手艺呢,自打他出生薇薇基本就不怎么下厨了。

    长青出生前薇薇在厨房里烹饪料理时子爵喜欢来捣乱,会跳到操作台上尾巴晃来晃去地看她在做什么。现在厨房里只有沙克达在捣乱,他逼着她把里面衣服脱了,身上只穿一条粉色的围裙。

    薇薇没有理会他,专心致志打算烤饼干。沙克达把手按在她腰间,脸埋在她光着的背上蹭。薇薇从这边移动到那边背后都要拖着他这么个累赘,他把沾了面粉的手抹在她脸上,用裱花袋挤沙拉酱在她屁股上。

    薇薇见他骚扰了她好长时间也不厌烦,若不是怕他把擀面杖塞到她下面,她真想问他一句:“你终于硬不起来了?”

    换作十年前沙克达是不会做这些无聊的恶作剧的,他会直接在厨房里干她,用精液代替沙拉酱弄脏她的身体。

    老东西以前纵欲过度,这会肯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薇薇幸灾乐祸地想,她不知道沙克达只是想和她嬉闹。

    她准备了各种形状的烘焙模具,心形的星形的圆形的。她把面团擀开后拿起模具压出造型,沙克达不知从哪掏出一个模具也一起在上面压。薇薇一看,他压出来的全是生殖器的形状,顿时有些恼怒。

    他笑得很促狭,义肢轻轻抚摸着她的臀部:“想吃几根鸡巴,嗯?十根够不够?”

    “我不吃老的,吃年轻的。”

    “哼,婊子。”

    在等待饼干被烤箱烤好的间隙,薇薇趴在操作台上由着沙克达给她口到了高潮。之后他们转移阵地到餐桌和餐椅上,他接着用手指和肉棒分别让她高潮了三次和一次。

    沙克达的技术并不因为他年龄的增长有所衰退,薇薇解开他的衬衫靠在肌肉依旧壮实的胸口,心想他都六十了还这么硬朗,和那些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人完全不一样。

    她问他最近是否还在健身,他回答:“是啊,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就会为我们的相处做准备。不管犯罪还是做爱,健康都很重要,没有能经得住折腾的身体我可吃不消你这样的母狗。”

    薇薇的脸因为性爱变成了粉红色,面容愈发地俏丽,整个人散发出成熟少妇的风韵,让他欲罢不能。他吻着她长长的睫毛,薇薇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沙克达握着她的手掌,手指在手背上摩挲。失而复得后他特别喜欢这种温情的小动作,并且会直言不讳地表达对她的爱意:“我爱你,薇薇。”

    他前几年有一段时间很痴迷于在她快高潮时停下,像拷问那样反复折磨她,直到她亲口承认她爱他。从她口中说出的爱语究竟有几分真心,沙克达不好说,但即使是谎言他也甘之如饴。

    沙克达疲软的性器在她挂满淫液的腿根磨蹭,似乎是想和她做第二次。不是说头发白了性功能就一定会下降,至少沙克达禁欲一个月后能够满足薇薇。

    他又硬起来时薇薇眼底闪过惊异的色彩,追问他吃了什么牌子的壮阳药,效果这么好,她要记下来推荐给朋友。

    他被瞧不起没有生气,淡淡地说:“不想我用鸡巴堵住你的嘴就少说这种话,改天再跟你算账,婊子。”

    她歪歪头:“难道不是戳到你痛处了?”

    沙克达说到做到,他都有些怀疑薇薇是成心想给他口交了。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喂,我们认识已经有十六年了吧?虽说中间我缺席了两年,但我在你的人生中确确实实占了一半。”

    薇薇没有办法回答,含着他的阳具,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给他口交了这么多年,依然吃不下他的巨根。

    沙克达手扶着她的后脑勺,防止她头撞到柜子的把手上,继续自言自语地做算术题:“你在我的人生中占了有四分之一,唉,怎么才这么点。狗在主人生命中占的时长就是少啊,太遗憾了。”

    她可不觉得有什么好遗憾的,遇见他是她人生的转折点,是他把她活生生拖进了地狱。

    他手垫在柜子的把手上,胯往后退,出来好让她弄肉棒含不进去的部位。薇薇手握着柱身抚动,亲吻着粗胀性器上面跃动的青筋。

    听到烤箱发出提示音,她扭头看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对他说饼干烤好了。

    “在里面再焖一会,不急。”沙克达自认为眼神温柔地看着她,笑容使得他满脸的皱纹愈发明显。

    他有个特殊癖好,那就是让薇薇用脸蹭他的体毛。他很想让薇薇记住他私处的气味,而她也确实记住了。

    好就好在这样沙克达不会直接射在她嘴里,如今他早不强迫她吞服他的精液了,薇薇得以在给他手淫后用水冲掉手心里的精液。

    她洗完手戴上厚手套把饼干取出来晾着,用筷子把那些生殖器形状的饼干拨到一旁,打算待会凉了再把它们挑出来。

    沙克达穿他的衣服,手机放在餐桌上。薇薇检查他的手机总能发现一些让她瞠目结舌的消息,或者说是罪行。

    她浏览了几分钟问他:“你最近是在贩毒吗?”

    “不,怎么可能。”沙克达矢口否认,“只是有人邀请我参与,我没有理会。”

    她盯着他的眼睛:“这就是你急着把长青送走的原因,怕他被绑架或者被你的竞争对手杀害?”

    他显得有些烦躁:“都说了我没参与,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好好听我说的话。”

    “这种事你叫我冷静,天哪。我也会有危险吗?哪天会有陌生人闯进我家,拿枪指着我又或者用刀捅死我吗?”

    “你电影看多了,那种事不会发生的。别瞎想了,小狗。”

    薇薇坐在椅子上,手扶着额头,愁眉不展:“如果你掺和了那种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你死不足惜,沙克达。只是你的事不要牵扯到长青,你不可以让他陷入危险。”

    他挑挑眉:“你很害怕毒枭?”

    “谁会不怕?一牵扯到毒品,就会死很多人,发生流血事件。”谈到这个,薇薇肢体语言十分丰富,摊开手:“而且毒品是害人的东西,这些事情我从小听到大,社会各方面一直在宣传。”

    “确实,他们争地盘总会死不少人,无辜的、有罪的,谁在乎呢。”他做了一个枪的手势,“‘砰’地一下,事情就解决了。但是我想因为帮派斗争和毒品而死的人远不如因为战争而死的人多,战争才是处理人口过剩最好的办法。那就不是‘砰’了,而是‘轰’,比打雷和地震都要刺激。”他笑着说,点了根雪茄。

    薇薇相信他对于在战争中丧生的人毫不在乎,他就是这种人。

    像他这样的男人对于战争总有种潜在的渴望,了解枪械类的杀人兵器,是狂热的军事爱好者。他们想要在战争中建功立业来证明自己很有本事,即使他们的功业立于无数冤魂之上。

    在战争中,野心勃勃的强者想要掠夺更多的资源。至于弱者,勉强自保能不送命就不错了。

    见薇薇面色不善,他依旧不以为意:“你不喜欢战争,我知道。但人类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战争,战争可以概括为人杀人。从千万年前人类还在穿兽皮草裙时,就存在杀人这一行为了。谁也不能保证我们的祖先没有杀过人,自愿杀人,非自愿杀人,因为各种理由杀人。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是杀人凶手的后代。昨晚你说我配不上你,我倒觉得我们很适合。妓女和杀手同是人类最古老的职业,所有的女人都可以做妓女,但不是什么男人都能当杀手。不过有一点,所有的士兵都是经过训练杀人犯,在以前杀人犯比没杀过人的家伙更容易留下基因,你说呢?”

    他的话逻辑是通顺,薇薇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决定不理睬他,用一个干净、边缘有花纹的瓷碟把生殖器形状的饼干挑出来。

    她数了数,他压出来的饼干总共有十一个。第一块她喂给了沙克达,他没有拒绝,挤了些沙拉酱在盘子里,蘸着白色的液体喂她。

    薇薇故意在他面前舌尖舔着小饼干,含住顶端吞吐好像在口交,等他看得入神然后“咔嚓”一声咬断。

    她暗示性的表演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精神上的伤害,反而被他眼神嘲讽了。她讨了个没趣,愤愤地嚼着嘴里的饼干。

    “如果你是白雪公主,那你每天都要给七根小鸡巴口。”沙克达数了七块饼干,一股脑喂到她嘴里,淫笑着问她同时吃七根鸡巴的滋味如何。

    薇薇腮帮子鼓鼓的,像颊囊塞满了的仓鼠。

    沙克达后悔道:“我做的太少了,喂不饱你啊。”

    她咽掉嘴里的食物:“想做饼干你自己做去,别借我的材料省劲。”

    薇薇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居家衣装下楼,精心把饼干在盘子里摆好造型。沙克达阴阳怪气地说你儿子对小星星不会感兴趣的,除非你把它做成奶子的形状。

    “沙克达!”她真是一刻也不能再容忍下去了,“你要么闭嘴,要么滚出去。一天到晚满口污言秽语,你的中文只有这点词汇量吗?我为和你同是中国人感到耻辱,你让整个汉民族蒙羞!”

    他拍手鼓掌,在离开前还火上浇油了一番:“不愧是大律师,一开口就上升到民族国家,格局真大,要是你的下面有你说得那么大就好了。幸好我不是少数民族,不然我的同族人都要被你划归为强奸犯和杀人狂了。”

    换作刚认识他那会,薇薇能被他这番话说哭,现在她只是瞪着他,很快他就披上大衣走掉了。

    如他所料,长青对她手作的饼干兴趣不大,吃了几块说“不错”。

    他去机场的那天薇薇要出庭,没有办法送他,长青好像不是很介意。

    出发前薇薇再三叮嘱他不要拉下东西,检查临时护照和身份证。他穿着黄绿格子条纹的开襟衫,里面是一件印了白色“goodboy”字样的黑t恤,下身搭蓝牛仔裤和白运动鞋。

    这天阳光很好,他站在院子里,问她:“妈妈,你会好好照顾焦肉的吧?”

    “嗯,我会每天遛它的,如果要出差我会把它放到宠物店寄养。”

    “那我就放心了。”双肩包和行李箱已经放到车上了,长青蹲下来最后一次摸了摸焦肉的脑袋。皓齿明眸的少年抬头对她笑了笑:“妈,我走啦,拜拜。”

    “一路平安,到美国给我打个电话。”

    薇薇看着黑色轿车开出去,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惆怅。孩子出门远行,父母心中不会没有牵挂。她小时候第一次离家独自去找小伙伴玩,爸爸不放心在后面偷偷跟了一路,当时她没发现,后来长大听伊叔叔说了才知道。

    薇薇抬头望望一碧如洗的晴空,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长青出国对她来说未必是坏事,这意味着她少了一个累赘。她又开始思考逃跑的事情,想象有一天自己能彻底摆脱沙克达,去往一个他干涉不到的地方。

    她想这件事自己无论什么时候做都不会太晚,这十年里她成长了很多,增加了不少阅历,不再是那个懵懂单纯的大学生了。虽然她没有百分百的自信能逃脱,但她决心尝试一下,反正爸爸都已经去世了,不需要他再为自己和长青操心了。

    这十年里她不光光是自己给提供聋哑人法律援助,而且培养了五个徒弟,三男两女,和她一样精通全国各地的方言手语,专门接聋哑人的委托。在她的指导下,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优秀律师。

    薇薇从小的人生目标是为社会做出贡献,她自认为即使自己这个时候离开,她的徒弟们也能把这份事业发扬光大、传承下去。

    她两年前就构思了较为可行的逃离计划,之所以没有立即实施,是顾虑和她失去联系后沙克达会丧心病狂到拿爸爸和年迈的外婆威胁她。巧的是长青出国没多久外婆便去世了,和病逝的爸爸不同,外婆是寿终正寝。

    某天睡着后她再没醒来,经常和她一起晒太阳的老人发现她没来,去她家找她也无人应,然后就发现她已经去世了,让村长打电话通知了她家里人。

    薇薇在短短一年里接连失去两位至亲,非常难过,她宁愿外婆长命百岁也不愿意自己逃跑计划有完美的实施条件。

    沙克达陪她回老家置办丧事,遇到了寇陶。寇陶不认识沙克达,问他是谁,薇薇还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沙克达便自我介绍说是寇布拉的朋友,这也没有什么好让人怀疑的。

    薇薇在灵堂里守灵,穿着一身纯白孝服,眼圈红肿。这次他倒没在灵堂里做什么,可能是外面下了雨,天气太冷他提不起劲。

    在村里守灵不比在自家别墅里守灵,正门时刻敞着,天晓得会不会有什么走夜路的人经过。再说他跟薇薇的外婆又没有仇隙,用不着借机报复死者。

    他玩了会手机,看她还在发呆,用胳膊肘碰碰她:“你肯定在想要是死的人是我就好了,我猜的准吗?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她没有搭理他,手里握着一张用来擦眼泪的纸巾。沙克达不相信人死后会变成鬼魂,在他看来守灵无非是熬夜。

    他叫她去休息,这里有他看着。她坚持要守夜,小心翼翼地看护长明灯。

    他想起薇薇差点结冥婚的事,心说小丫头有些迷信,多半是她老子教的。这个传统习俗在古代大概是为了防止尸体被仇家毁坏或者被饥饿的猫狗吃掉吧,现代社会没必要守着那老一套了。

    他打了个哈欠,摸出根烟来解乏。

    沙克达随手用长明灯点燃了雪茄,薇薇怕弄熄了灯便没和他争执。

    人没有正确的信仰是很可怕的啊,她想。她所说的信仰不单单指信教,不一定非要信奉神明,相信善恶有报、遵守法律法规也算是一种信仰。尽管她并没有得到什么好报,反而被沙克达纠缠,但她始终不打算改变自己的生存方式。

    人是依靠变化活着的生物,如果盲目地迷信一成不变的神明未必能得到救赎,多半会陷入另一种极端。基督教认为其他宗教信仰是错误,伊斯兰教过分排斥异教徒,远到欧洲中世纪大规模猎巫,近到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文化大革命,这些现象都是极端信仰的产物。

    薇薇曾经和陈慧聊过一些宗教话题,陈慧只是跟从父母信仰基督教,她不是那种狂热信徒,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否相信上帝存在。

    门外传来一阵树枝被踩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分外刺耳。

    沙克达很警觉地把手按到枪柄上,第一时间起身:“我出去看看,你在这呆着别动。”

    他信奉再谨慎都不为过的道理,枪从枪套里拔出来,在院子里转了转,又到篱笆外绕房子转了一圈。

    检查完他回来告诉薇薇:“没事,是一只猫,我把它赶走了。”

    迷信说猫会让尸体诈尸,薇薇看了一眼台上的骨灰盒和外婆的黑白遗像,他们根本不用担心会发生意外。

    沙克达在她身边坐下,他紧挨着薇薇,弄得烟味直往她鼻子里钻:“老婆,圣诞节礼物我想要粉宝石。多少钱你跟我说,我会打到你卡上的。”

    她“嗯”了一声,但他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人,要她给个准信。

    熬夜让薇薇缺乏精力,她毫不留情中断了话题:“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讲话,这件事改天再说好吗?”

    沙克达安静了有几分钟,风从正门吹进来把烟味吹散了。

    他把手机拿给她看,像是没话找话:“十二点三十四分,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真心建议道:“如果你实在无聊,可以先去睡。”

    “不,我要陪你,万一你睡着了着凉怎么办。”做杀手的人有一种直觉,他感到被窥视,回头冷不防看见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扒着门在往里看,还冲他笑。

    沙克达爆了句粗口就要拔枪,薇薇同样被吓到了,但她比沙克达要冷静得多,按住沙克达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梁婆婆,大半夜你不睡觉来我家干什么啊?”

    显然薇薇认得她,她转过头时老太太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好像刚刚他是眼花了一样。

    “小薇,你回来了不来看我,那我只能来看你啦。”梁婆婆穿着老年人常穿的碎花袄,脚上的布鞋沾满泥土,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进屋了。

    沙克达借着火光打量被薇薇称为“梁婆婆”的老人,同时卸下了防备。

    薇薇急忙扶她在椅子上坐下,问她怎么这会来,她没回答,自顾自地说:“小时候你阿嬷带你来我家,我给过你一把花生糖。唷,那时你和大鹅一样高,眨眼就变成大人了。”

    沙克达把薇薇拉到一边问:“她是什么人?”

    “是隔壁村会看事的神婆,我感觉我有二十年没见过她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她就认出她了。”

    他语气透露出不快:“哪个头脑正常的人会半夜三更来别人家作客?尤其是这个时候。”

    薇薇也觉得这事透露着诡异,低声道:“那总不能赶人走吧。”

    不管怎么说她先按照礼仪给客人端上茶水,梁婆婆拒绝了,说:“我有话要跟你阿嬷讲,你和他先出去。”

    薇薇拽拽沙克达的衣袖,两个人刚到门外,一阵风从屋里吹出来,门砰地关上了。薇薇担心长明灯被吹灭,但从门缝里透出的光来看屋内的火没有熄掉。

    里面传出了说话声,沙克达耳朵贴在门上偷听。薇薇虽然一肚子疑问,但她是不屑做这种事的,站在院子里看天上的月亮。

    梁婆婆讲了白生和梨娘的故事,一切要从明朝说起。白生是一只在佛寺筑巢的白鸽,日日听和尚念诵佛经,便有了灵性,成了精怪。梨娘是骊山土地神奉还义父的一炷香,机缘巧合下淋了龙子之血化为人形,也开始修行。

    这两妖有一段天注定的姻缘,相识后果然投机,相约一并游历人间,寻求成仙之法。

    当时正值清兵入关天下大乱,梨娘看见哀鸿遍野的景象往往感慨良多,常对难民施以援手。而白生冷漠无情,并不像梨娘那般多愁善感。

    为了长生不死,白生放弃了仙道,选择杀生一途,最终会修成魔。梨娘善良但资质不好,难以成仙。白生要她随他修魔道,她没有采纳,选择入轮回以求来世能修成正果。

    然而白生不愿意梨娘入轮回,一直追到奈何桥也没能让她回心转意。说到这,梁婆婆稍微感慨了一下,小两口闹别扭就算了,把人家孟婆的摊砸了算什么事,真不厚道。

    两妖被押到阎王殿,阎王看他们之间姻缘未尽,便判两妖一道入轮回,好了结这段因果。梨娘晓得白生修魔道造了太多杀孽,入人世要吃的苦和要受的灾都被鬼神缝在了那张男人皮里,她便悄悄用自己的女人皮换走了他的男人皮,先行一步跳进轮回井,要替他把那些罚先受了。

    等白生发现为时已晚,他向地府鬼神寻求应对之策,得到的答复是鬼神不得干涉人间事务。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匆忙披上女人皮入人世去陪梨娘。此时梨娘已入世二十八年,转为男儿身,受家破人亡、伤肢毁容之苦。白生披了女人皮,自然转生成了女人。梨娘替他受了皮肉之苦,他转世后便用情苦来还梨娘的代罚之恩。

    沙克达听出了点意思,他和薇薇刚好差了二十八岁。他暗忖明末清初到现在都快四百年了,两个妖怪怎么拖这么长时间才投胎,真够磨蹭的。他又转念一想,都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可能地府也是同理。现代社会提起诉讼,法院不也要花一年时间才开庭审理某案么?四百年换算成四百天,刚好对得上。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和梁婆婆对话,叹息着说:“梨娘以为皮肉之苦便是全部的刑罚,实际上烙在白生魂上的情苦之印才是真正的惩罚啊。可惜梨娘披了白生的皮,污了心性,入世后也造了太多杀孽。别说这一世,就是下一世、下下一世也怕是不能成仙了。”

    “修仙向来如此,哪有那么好成的。万年前喝口灵泉吃个仙果随便成仙,现在那些渠道都被天庭垄断了,非官方渠道成仙考核难的哟。莽山的猪娃子考了三千多年没考上,现在回老家开了个补习班,教两百年以下的小妖考编制。”

    沙克达不晓得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听个故事时间天都就要亮了。他听到梁婆婆说出了告别之语,一时脑热,忍不住出声询问:“那姓于的可有来头?”

    里面便有人哈哈大笑道:“龙子驾旁的一尾鱼罢了!”

    这时村里的公鸡打鸣,鸡鸣声中他推门,看见灵堂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