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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错白月光是要火葬场的 第79节

    这一夜,雨停了又落,落了又停。

    临近破晓天明,才隐隐有要转晴的迹象。

    谢砚之就这般撑着油纸伞,在许愿树下吹了一整夜冷风。

    他身子并未痊愈,好几次,都要撑不下去,险些靠在树干上睡着,是那刀子般刺骨的寒风让他恢复清醒。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着。

    倏忽间,又有一封宝牒被风吹落,砸在地上。

    谢砚之撑伞上前,翻开一看,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字迹。

    「希望谢砚之永远是那个傻傻的少年,不要堕魔,好好做人」

    ……

    那日清晨。

    他偷走了颜嫣的心愿,将那红绸妥帖收好,藏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待谢砚之回到住处,已是半炷香工夫之后的事。

    与此同时,古寺某间不起眼的禅房中。

    趴在窗上听了整夜雨的颜嫣好不容易等到天晴,正要推开房门,出去逛逛。

    甫一推开房门,一个裹着黑斗篷的男子便已从暗处走来,堵在她身前。

    颜嫣心口狂跳,不待她发话,那男子便已摘掉用以遮挡容貌的兜帽。

    原本转晴的天骤然暗下来。

    “轰隆隆——”

    雷声轰鸣,照亮他的脸。

    第34章 【重写】

    ◎既见过光,又怎甘心重归黑暗?◎

    来者星眉剑目, 生了副顶好的皮囊。

    正是颜嫣那渣爹——付星寒。

    付星寒静静凝视着颜嫣,眼底是她从所未见过的疯狂。

    “轰隆隆——”

    又有一声惊雷响起,良久, 颜嫣才听见他的声音。

    “你果然也在这里。”

    听闻此话,颜嫣不动声色向后退了小半步,且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这人神神叨叨的,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过,如此一来, 倒愈发让颜嫣肯定, 魇熄秘境外那个蝴蝶结的主人是付星寒。

    他拍下第二枚易容丹, 改头换面来魇熄秘境也不知是要做甚;又或者说, 他的执念是什么, 才会让他们父女二人在这个时空再度相遇?

    颜嫣着实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下一刻, 却闻付星寒仰头大笑。

    他笑声凄厉, 笑得颜嫣毛骨悚然, 头皮都快炸了。

    他状若疯癫, 手舞足蹈, 反反复复不停重复着这句话。

    “没有人能改变过去!我不行!你也不行!”

    颜嫣是真被付星寒给整懵了, 强迫自己放松身体,目光平静地望着他。

    “爹, 到底发生什么啦?”

    她内心纵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迫使自己“认贼作父”, 与他和颜悦色地交谈。

    否则, 还真不知该如何来与这老狐狸套话。

    付星寒那如老鸹般刺耳的笑声亦在此刻停了下来。

    装了大半辈子的他终于撕下伪善的面具,用怨毒的眼神盯着颜嫣:“我只是来提醒你, 不要妄图与天命相抗, 你斗不过它。”

    短短二十个字, 他花了近百年时间才得以参透。

    只可惜,那时的他还满腔热忱地以为,只要能回到过去,一切皆可挽回。

    直至如今,他方才明白,妄图与天命相抗的自己究竟有多可笑。

    为了改变已发生的事,他甚至不惜杀掉了从前那个试图与世家大族相抗争的自己。

    他以桃代李,接替死去的“付星寒”在那个旧时空活了下来,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一切。

    何曾料想,天命竟这般捉弄于他?

    他越是想改变,命运的轨迹越往既定的历史上推。

    若非他杀掉了从前那个光风霁月的自己,他与颜璃之间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

    是他亲手造就了他与颜璃的悲剧。

    是他欲念缠身,一点一点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付星寒越笑越癫狂。

    “不要试图改变已发生过的历史,你什么都无法改变,什么都无法改变,哈哈哈哈哈……”

    他这番话虽说得不清不楚的,却提醒了颜嫣。

    她如醍醐灌顶般瞪大了眼,按照时间推算,颜璃也该还在这个时空才对。

    她来不及多想,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你为何会突然对我说这些?你是不是见过我娘亲?”

    付星寒却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说完这番话,转身便要走。

    颜嫣则已被他这番话搅得彻底失去理智,跟在他身后大吼:“等等!你别走!你带我去见她!带我去见她!!!”

    颜嫣反应愈大,付星寒笑得愈狂肆。

    令人骨寒毛竖的笑声绕梁不绝,他像融入墨汁中的清水般赫然消失在颜嫣眼前。

    雨又开始下,“哗啦啦哗啦啦”没完没了地吵着闹着。

    颜嫣像是魔怔了般,在这场暴雨中狂奔。

    别说要等到两年后仙门开启才能回到修仙界。

    她等不下去了,半刻都等不下去了……

    她想见颜璃,只想见颜璃。

    哪怕,只有一眼……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里,颜嫣已冒雨找遍整座古寺,始终不见付星寒踪影。

    她在暴雨中不断奔跑,不停呼喊着付星寒的名字。

    “爹……付星寒!你别走!你带我去见她!”

    “我想见她!想见她……”

    从头至尾都无人应答。

    她边哭边跑,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我想见她……”

    雨落得越来越大。

    泪水与雨水混淆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她一脚踏空,摔在生满青苔的石阶上。

    那些雨水渗入衣襟,划过肌理,刺骨地冷。

    她哭声渐大,泣不成声。

    “我想见她,为什么不让我见她?”

    ……

    谢砚之找到颜嫣的时候,她正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屋檐下。

    眼圈红红,像只被人抛弃的小兽。

    谢砚之心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蛰了下,说不出的疼。

    他静默无语地收好油纸伞,抱膝靠在墙根上,与颜嫣排排坐。

    他身量颇高,这般学着颜嫣的动作未免有些滑稽,那双引人注目的大长腿简直无处安放,只能憋屈地折叠在身前。

    颜嫣却看也不看他,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你走开,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静地待会儿。”

    谢砚之恍若未闻。

    稳若磐石般地坐于原地。

    他目光从始至终都在颜嫣身上。

    他看见雨水顺着她发梢滑落,一颗接一颗滚入衣裳里。

    春衫轻薄,隐隐透出她抹胸上的绣样,是一串娇艳饱满的紫藤。

    只一眼,谢砚之便如火灼般收回视线。

    他自顾自地脱下氅衣,盖在颜嫣单薄的肩上。

    此后,再未看多她一眼,双眼直勾勾地盯视着前方,望着那连绵不绝的雨幕发呆。

    肩上突然多了个重物,颜嫣又岂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