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玄幻小说 - 嫁莺娇在线阅读 - 嫁莺娇 第63节

嫁莺娇 第63节

    现如今也不是在意这些时候,姜皎摆手,“你去前厅送酒水时,顺便寻下上柱国家的段世子,只说有位阮姑娘想要与他见上一面,问他是否得空。”

    说着,姜皎从袖中摸出一锭银两放在小厮端酒水的托盘之上。

    小厮连声道:“王妃客气了,小人这就去。”

    姜皎挥挥手,看着不远处低落的阮桃,又看了眼在一旁安慰的慕听烟,思来想去,这才去她们旁边,“我已经与小厮说了,不一会儿段祁卿就来了,无事的。”

    阮桃点头,不时用绣帕擦着面上的泪珠。

    可不想,等来等去,还未曾等到段祁卿来,竟然先等来一位许久不见的故人。

    宁司朔到时,看见的就是姜皎站在桂花树上,头上珠钗晃动,树影摇晃间落在她面上的光影更显妩媚。

    与从前相比,她长高了许多,再也不是从前那副小姑娘的模样。

    宁司朔温润的嗓音在小院子中响起,“表妹。”

    三人都被这道声响给吸引过去,离得最近的姜皎,秋眸中开始有些困惑,可是当她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时,眸中就现出不少的光亮,“表兄。”

    没想到三年之后再见,表兄依旧是这般温柔如玉的模样,与他之前离开时没有半分的差别。

    姜皎秋眸中映衬着的全是笑意,提着裙摆小跑到宁司朔的身前,可突然又如想到什么似的,顿住脚步,站在原处没有再动。

    宁司朔唇角勾起些弧度,又缓步靠近,“还在生气?”

    姜皎秋眸底染上些泪珠,一瞬间就想到当时宁司朔不管不顾就直接离开的模样,“表兄走都走了,还回来作甚。”

    宁司朔本是想伸手摸她发顶,但记起她如今身份,又将自个的手给放下,“看来萤萤还未消气,”

    姜皎跺下脚,他行军在洛阳的三年,身上也没染上半分行伍之人的模样来,反倒还是从前那般书生气。

    “不气不气,我可不气。”姜皎将头给扭过去,不愿承认自个如今的情绪,“当初是表兄自个要走的,我生什么气。”

    她这般赌气的话便是生气的表现,宁司朔没说什么,从怀中拿出一支珠钗来,“之前在洛阳时,看见有处店家在卖这等檀木,听说是北海那边产的,如此一块木头仅能做成三支,我看见便觉着,这是最适合你的了。”

    眼前的簪子虽平平无奇,但是凑近却能闻见阵阵的香气,且香气经久不衰,可持续百年。

    姜皎闷声道:“我以为,表兄早就忘了我这个妹妹。”

    宁司朔想将木簪插.在她发髻中,但是想到什么,最终又放在她跟前,“这不是,来同表妹赔罪。”

    桂花香气四处蔓延开,整个小院都是醉人的气息。

    姜皎咬着下唇接过,指腹在不断的摩挲着手中的木簪。

    宁司朔也是迫不得已才会要走的,他本掌着禁军,前途无量,可洛阳边界不太平,总是有山匪作乱,圣上觉着事情不太平,似有人故意为之,且这群山匪也并不像是寻常山匪,劫财劫色,他们更是夺人性命,不少人告之官府,结果没过几日就不了了之。

    此事圣上颇为在意,这才派了宁司朔带一千精兵前去,不想这一走,便是三年。

    姜皎眼眶莫名红了,“表兄这三年,并未给萤萤写过一封信,萤萤还以为,表兄早就已经将我给忘了。”

    宁司朔无声淡笑,“表兄怕萤萤还生着气,若是写了,萤萤不肯收,表兄在那偏僻地界都会觉得内心煎熬。”

    姜皎眼眶莫名红了,泪水似珠串一般悄然落下。

    宁司朔见状,拿着帕子帮她擦拭着眼泪。

    可不想,小院处又进来两人,惊扰到在一旁看的慕听烟和阮桃,却唯独没有惊到旁边站着的姜皎与宁司朔。

    沈随砚是宴席开后才来府上的,知晓他来,姜翃还特意出门前去迎接。

    “是小婿来晚,让岳父费心了。”沈随砚拱手,让姜翃挑不出一丝的错处来。

    姜翃连声道:“姑爷事情繁重,无妨的。”

    但是心中却在不停的嘀咕,分明是个闲散王爷,倒是事情还不少。

    低调地坐在席面上,身旁的人毫不意外是段祁卿。

    段祁卿倒是肉眼可见的变瘦不少,沈随砚睨他一眼,“怎得,为情所困?”

    段祁卿举着酒盏的手一顿,随后直接将酒盏中的酒水给喝下,“我究竟哪点不好,她竟不想嫁我,哪怕是到这个地步上,她仍旧不愿,分明,只要她一句话,莫说是她的兄长,就连她父亲我都会多提携提携。”

    沈随砚内心有些无言,面色依旧淡然,“你如此这般,如何能讨她欢心,她要的并不是权贵,而是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

    段祁卿眼尾都泛着红,将酒盏放下看着沈随砚,“我待她如何没有真心,她是我头一次喜欢的姑娘,只要她想要,莫说是荣华富贵,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都能给她摘下来。”

    他身上酒气熏天,越说还越发委屈起来。

    沈随砚一掌将他给拍开,眯着眼睛看他,“你若是如此想——”

    下一句话卡在唇边,沈随砚有些不知怎得开口。

    想起近些时日姜皎的态度,他自嘲笑下,自个都是如此,如何还能教旁人。

    没一会儿,他也端起酒盏一杯杯的下肚。

    两人不似来吃席面,倒是像及了买醉的人。

    只是周遭的贵公子们都没有敢靠近,这两人,不知今日是怎的,倒是受窘一样。

    不想此时,一小厮过来对着段祁卿道:“桂香院处,有位阮姑娘想要见段世子一面,不知段世子是否得空?”

    段祁卿晕乎乎的道:“阮姑娘。”

    方才神智还不清醒,可是一听见这一名字,就立刻似又活过来一般。

    手中的酒盏掉落在地上,他扯着沈随砚的衣袖,“你听见没,阮姑娘邀我相见,她定是想通什么,定是明白我对她的真情,这才邀我。”

    沈随砚握着酒盏的手逐渐紧了,眉心直跳。

    狭长黑眸中是压不住的戾气,不知有多克制才止住想要打段祁卿的冲动。

    小厮看见段祁卿这般,一时不知是走还是留。

    段祁卿倏地站起身,酒也醒了大半,不由分说的直接推着沈随砚朝前走,“今日你可定要陪我一道去,我要让你瞧瞧,阮姑娘并非是不愿搭理我。”

    后头的观墨与观砚看见自家王爷脸色已经阴沉的不像样子,却又不好上前阻止。

    观墨问着一旁的观砚,“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将段世子给敲晕。”

    观砚淡淡道:“王爷并未动手,就证明他还能忍。”

    沈随砚对着段祁卿道:“放手。”

    段祁卿也不知如今是酒醒还是没醒,摇头坚定说:“不放。”

    沈随砚鬓角处跳动的厉害,这个醉鬼,路倒是不会走错,还走的如此平稳。

    索性不与他计较,留在席面之上也是无事的。

    只是两人一到,段祁卿的目光首先是被站在一旁的阮桃吸引过去,而沈随砚,则是十分精准的捕捉到姜皎与宁司朔所在的地方。

    他看见满树花香下,姜皎与宁司朔站在一处。

    裙摆与衣袍因风的作用而交缠在一起,一人玉树临风,一人娇柔婉约,在一起是说不出的般配,可是沈随砚只觉着刺目极了。

    姜皎与宁司朔并未发现不远处沈随砚的身影。

    站的有些累,她同宁司朔坐在石桌之上。

    宁司朔看着茶水不免轻笑,“这么多年,表妹还是喜欢喝香片。”

    姜皎有些不大好意思,“我一贯嗜甜,旁的茶加了蜜糖总是觉着失了本味,还是香片最对我的胃口。”

    宁司朔点头,喝下这杯他并不喜欢的香片。

    甜腻的口感蔓延开来,宁司朔记起信中的内容,突然间问道:“你的夫君,待你很好?”

    提及沈随砚,姜皎白嫩的指尖先是握紧,而是慢慢舒展开笑意,“是,他待我很好,成亲的这段时日,我很开心。”

    方才还是带有甜味的香片,突然间就开始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宁司朔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姜皎也带有些淡笑,“如此便好。”

    两人一时间有些无话,隔了三年未见,她又已经嫁给别人,距离好似就在此刻突然之间拉开不少。

    姜皎斟酌着开口,却仍如在闺中那般撒娇一般,“听舅母说,表兄至今未曾娶妻,也没有心仪的女子吗?”

    喻大娘子回回提到宁司朔的婚事,都不由得叹气。

    原因无他,宁司朔虽然在上京也算是有些名头,可是却突然被调离去洛阳,任是哪家的人,都会对婚事有所顾及。

    若是女儿嫁过去,夫君却只能一辈子都待在穷山恶水的地方,要如何是好。

    是以,上京中适龄的贵女倒是都歇了不少的心思。

    宁司朔无奈笑下,“一回来母亲就明里暗里的同我说此事,我本以为在萤萤处能寻得份安宁,不想萤萤竟也说这般的话。”

    看着宁司朔的琥珀色双眸,姜皎稍稍埋怨一下,“舅母待我如此好,自然不能让舅母伤怀不是。”

    随后她含着秋水的眼眸之中,又透出几分狡黠来,“表兄既然不愿说,那我可就同舅母说表兄觉得谁家的姑娘都好了。”

    宁司朔轻敲石桌,眸中暗藏警示,“萤萤,不可胡闹。”

    姜皎端起香片又喝上一口,“我才没有胡闹,分明是表兄自个没有认清。”

    两人说说笑笑,又含羞带窃的模样,一分不落的都进入沈随砚的眼中。

    他眸色暗沉,硬朗的下颌呈现凌厉的弧度来。

    今日阳光甚好,可是沈随砚浑身却只有冰冷的气息。

    他看见姜皎与宁司朔品茶打趣,又看见姜皎的面容上出现从未对他有过的灵动。

    便连她的发髻之上,都带着一根黑檀木的发簪,可那,并不是他送的。

    沈随砚只觉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想要朝前一步,却又怕过去后听见姜皎对宁司朔不一样的语气,对她也说着甜腻的语调。

    从未惧怕过任何事情,在这时,他突然之间就开始怕起来。

    沈随砚眸子被深深地刺痛,转身欲走,可不想阮桃与段祁卿处起了冲突。

    一声巴掌声,让小院中的众人都回头。

    姜皎与宁司朔也不例外,在回头的那瞬,姜皎先看见的并不是阮桃与段祁卿的身影。

    而后在院子门口,那道欣长的身形。

    沈随砚只坐在轮椅上,可却浑身都透着一股冰凉的意味,其中还掺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下意识,姜皎朝前去,可是不想脚下有一块滑石不小心踩到,她穿着绣鞋登时没有站稳,向一旁倒去。

    沈随砚见状,便伸出手想要去扶。

    可是离姜皎实在是太远,况且,他只是个腿脚不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