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之下/昼色夜浓 第15节
他对她的那些感觉,会大到能容忍她这样到他面前来戏耍么。 苏恩幼本来还觉得十拿九稳,可这样一来,她一下竟也心中没底了。试探着问:“你没有看法?” 那股劲好像松了。 段淮叙敛眸,又扯扯唇,忽而把手搭车门边轻摩了两下。 “你想嫁我,仅仅是因为想要家中话语权的原因?” 苏恩幼知道他现在或许是在试探了,也许会觉得她这人草率。男人现在这样问她也捉摸不透,又怕惹到他恼点,也抿唇:“不,也衡量过我们两个人。” 他嗯一声。 “衡量过我什么,说说看。” 苏恩幼感觉自己像答辩。 话讲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 “我觉得您很好,情绪稳定,事业有成,而且你也很有身份,我们家里关系很好,我的父母也会比较满意你。” “嗯。还有呢。” 苏恩幼确实是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了。 “我觉得您人很好,收入和气质我觉得是蛮不错的。可能,也许就算哪天我们夫妻感情不好,但我也不用愁钱花。”恩幼索性胡乱扯了一条。 段淮叙忽而盯着她笑,这笑叫苏恩幼琢磨不出。 段淮叙说:“恩幼,家里确实是和我提过我们这场婚约的事。” 苏恩幼的心慢慢提起来。 “但我不是需要一位太太,也不是简单的一段婚姻存续关系,那暂时并不是我需要的,如果我不想,我可以一直都不结婚,但如果我考虑,那必定是因为那个人。所以,如果你仅仅是因为想要改变什么现状之类的话,恕我不能同意。” 苏恩幼指尖忽然都有些发麻,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她忽然有点失落。 事实上,她还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 还没正式通过双方家里相亲见面,她就已经被拒了。 想来也是。 她的要求又多又长,人家何必呢。他好说话,但不是不知权衡利弊的傻子。 苏恩幼敛下眼睫,就犹豫又勉强地静看着他搁车门上的指节,自己的手指也煎熬为难地轻轻摩挲着自己裙面,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是拒绝我了?” “不。”段淮叙又道:“但如果你是认真的,是真的想进入一段平稳和谐的婚姻生活,我想,你反而可以考虑考虑我。” 犹如水滴砸破冰面,苏恩幼的心也是,她忽而抬眼,忍不住直直看向他。 “我……?”她很意外他对自己的这个态度。 “嗯。”段淮叙轻轻挑了一下左眉,那动作放他那张脸上却并不轻佻,更像引导,像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虽然我可能在有些人的眼中印象不是很好,但我想除了你说的那些条件以外,我应该还有更好的优点值得你去开发。” “我想娶你。只是希望你对待这件事可以是认真的,并不是一时兴起或是因为其他的第三个人。如果你是,你想要的条件,我都可以给,只看你愿不愿意。” 苏恩幼本来还因为他的话有些犹疑忐忑,此时一下心跳如鼓,如雷贯耳。脑子里只剩他那一句。 只要她愿意,想要的他都可以给。 不得不说,这些对于一个单身女性的吸引力来说,真的很大。 本来是她含着来意有点蓄谋地想来勾他的。 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 那个被勾到的人,究竟是谁? 第12章 她还要讲话,可万秘书却适时过来,手里拎着一提高奢品牌的购物袋以及一大捧花。 过来时两人就在车门边说话,段淮叙仍是淡立在那儿,苏恩幼却已经因为犹豫忐忑而摇摆不定,人快靠到了车门边,刚准备继续问他的。 万秘书过来也算是打破了他们之间的一些微妙氛围。 察觉到二人挨得近,万秘书有什么想法也不敢挂到明面上。 “苏小姐,这是我们先生送您的花。” 那是一大捧山茶花,浓灼盛放的一捧,像极了夜间的芍药田。 花繁艳红,深夺晓霞。 也具松柏之骨,挟桃李之姿。 恩幼的视线一下就被吸引,不知这是何含义。 可是她此时还沉浸在刚刚他那句话里心跳飞速没走出来,段淮叙说:“山茶花,我觉得很衬你,看看喜不喜欢。” 苏恩幼接到怀里,看那大片鲜艳欲滴的花瓣,觉得这应当不是刚刚临时去买,大概率是预定好的,她抚了抚其中一片,问:“这是你早就买好的吗?在和我吃饭前就想送我的。” 段淮叙单手揣口袋里,有些松弛,却又不会显得随意。 他弯了弯唇:“也不是,当时看到就想起了你,况且请女孩子吃完了饭送一束花不是很正常么。” 苏恩幼问:“你经常请?怎么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段淮叙:“不。这是唯一一次,只送过你。” 苏恩幼心头更是砰砰两下。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送你花。 可她也更想到刚与安嘉熙在一起时,他在寝室楼下告白,放荡少年带了一群他的室友,楼下围了满圈的人来围观。他不懂追女孩子,只知道往地上摆玫瑰花,几百朵玫瑰,画面鲜艳,也如他那一句浩浩荡荡的我爱你。 年少的爱意,表达得如风赤.裸,恨不得向所有人昭告他爱她。 换到段淮叙这种成年男性身上,只有平平淡淡一句:只送过你。 并不会表达太多,却意外地扣人心弦。 她又问:“所以,五哥,家人和你提起的时候,你心里有冒过同意的念头吗?你没有相亲过,可他们提我你却不拒绝。你是否,也对我有一些恻隐之心。” 这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段淮叙本是一旁拿毛毯了,车内空调恒温低,怕她待会儿路途上着凉。小姑娘突然来一句,他拿衣物的手有些微停顿,不明显,但绅士之余还是递还给她:“天凉了,注意冷。还有今天喝的茶应该是有些涩味,回去不适应的话可以漱漱口,睡前可以喝一杯温牛奶。” 苏恩幼还看着他,只寻求一个答案。 他也答了:“我确实不喜那种两个陌生人因为一场饭局就能立马确定关系且在一起生活萌芽感情的事。但。”他看向她,“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不算是那种。” 她知道他在讲什么。 他们之间的渊源,可不止旁人那般浅薄。 千丝万缕,关系匪浅。 她小时候走丢,是他把她护送着带回家,她的哥哥们同他交好,他是她可以破例喊一句五哥的人,也是她前男友的长辈。 即使谈了恋爱。 可,他也是看着她过来的。 她说:“我知道了。” 临行前,秘书送她出发,替苏恩幼整好东西,也安置好她那捧山茶花。 苏恩幼看着对方事无巨细的样子,对她比对自己先生还要上心恭顺,她同秘书说:“替我谢谢五哥。” 秘书说:“苏小姐客气,这是我们应当做的事。” 其实秘书心里也高兴,不只是她与先生谈好婚约的缘故,反正种种原因,她也喜欢这位小姐。 虽说是刚毕业的实习生,可看起来知性大方,比好多职业女性都漂亮。 听说,只是听说。 先生是苏小姐大学时就认识她,两家还有关系在,那更是亲上加亲了。他都不敢想这位小姐大学时期得是多娇嫩惹人爱的万人迷。 - 天温降得快,就连现在的夜也入得比往常早。 浓墨夜幕,黑色轿车静静行驶于马路,车轮毂平滑,车如人一般雅致。 男人披上了往常的那身黑色大衣,只静搁在宽肩上,大衣下还是白色衬衣,他在看书,纤长指节配腕骨上那截腕表,商务却又松弛,温润无声。 秘书问:“先生,为什么不亲自送一下。” 明明才和小姑娘相谈甚欢,应该亲自去送,能拉一下好感不说,好歹是和未婚小妻子多一些相处时间。 时间仿佛被人拨了静止。 段淮叙视线从文字上移走,抬起眼帘,看向车窗外。 可能是因为把婚事和她敲定下来,也或者是刚才小姑娘在他面前讲那番话的样子过于生动,连他此时也没忍住多忆了一下。他此刻确实要比平常放松,习以为常地坐后座右侧,轿车恰好驶过高架桥。 远远望去,灯火通明,那是这座城市的光景。而他看的方向,戏曲学院。 不论何时,每次到这个时候也总会想起那个冬日。 青涩乖巧的女大学生,家中端的是好好样子,可在外面,是醉酒放纵的另一副模样。凛冽冬日,深黑露重,她酣睡在车内他身旁,全然无防备。 那晚,安嘉熙自知自己惹了他,也怕回了家长辈真的会用家法责他,揣测万分。 安嘉熙本名不姓安,他叛逆,经常与他父亲吵架,当初被接回家中也誓不改姓。 所以,家人叫他段嘉熙,外面他名安嘉熙。 安嘉熙在外恣意惯了,却也只听他这位小叔的一句,无关其他,只因为,段淮叙端的是温润君子做派,和他们也差不了多少岁。不论他有何种困扰、什么样的烦恼,与他说上一说,段淮叙寡淡言语间总能给予一些令人茅塞顿开的帮助。 他是位商人,却也是很好的倾听者。 他性情淡和,不论别人同他说什么,这样性格稳定的人也总能静静听着,哪怕不说话,却也给予人足够的安定感。 安嘉熙在不大相熟的段家里,唯独和段淮叙这位小叔叔关系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