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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的小夫郎 第14节

    老人身材瘦削,目光却炯炯有神,见柳遥也望向自己。顿时加快了脚步,嘴边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哎,这么多年没见,小公子已经长这么大了。”

    说着将柳遥仔细打量了一遍,眼里满是怀念,“都已经十几年了吧,小柳公子可还认得我吗,我是徐伯啊,之前在大掌柜身边做过账房的。”

    柳遥愣了下。

    对方口中的大掌柜指的应该就是他的外祖父。

    除了茶叶生意之外,柳遥外祖父过去还曾在宴城经营过一家茶坊,小时他经常被外祖父带去那间茶坊喝茶听书,吃各种好吃的点心,算是他幼年里为数不多快乐的回忆。

    只是这快乐并没有持续太久,到后来娘亲和外祖父相继过世,这间茶坊便也跟着卖给旁人了。

    “徐伯,”柳遥定了定神,因为回忆起往事略有些伤感,“您今天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柳公子还不知道吗,”徐伯也忍不住惊讶,“您未来的夫婿已经将茶坊重新买回来了,说要送给你当聘礼呢。”

    未来夫婿?

    柳遥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说的究竟是谁。

    “你说梁木匠把城里的茶坊买下来了?”舒乔同样一脸震惊,连忙急着问道。

    “梁木匠是谁,”徐伯神情疑惑,“小柳公子未来的夫婿不是姓殷吗,满身的贵气,模样也俊俏,看着不像是做木匠的。”

    “哦对,瞧我这记性,”徐伯呵呵一笑,“往后该叫您掌柜了,柳大掌柜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为您高兴的。”

    “姓殷,谁?那个外乡人,他手里不是没有钱吗,怎么可能买下一间茶坊。”舒乔眼睛瞪得溜圆,心底一阵急跳。

    柳遥外祖父过去开的茶坊名叫香茗茶坊,在整个宴城都是有名的,位置也好,没有四五百两银子根本买不下来。

    三番四次被人打断,徐伯也有些不悦了,顿时没好气道:“夫人这说的什么话,今早牙行交易时我也是在场的,那位公子直接拿了足额的银两,连店里的座椅摆设也都一并买下来了,之前的掌柜根本没多犹豫便直接签了契约。”

    “白纸黑字,在官府那头也有记录的,您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自己去看。”

    说完转向柳遥,继续笑着开口,“那位眼下正在茶坊等着您呢,小柳公子若还有什么疑问的话,不如亲自去问一问如何。”

    “哦,好。”柳遥连忙点头。

    随即才意识到这应该是两人商议婚事之后的第一次见面,顿时有些心跳加速。

    目送柳遥和徐伯离开,舒乔站在原地神情变幻。

    “娘,”崔怜儿担心地拉了拉她,小声劝道,“梁木匠那边本来就是你们不对,大哥找了别人也是正常,如今瞧着这人也算不错,您就别……”

    “我和你爹怎么就不对了?”舒乔提高了嗓音,“梁木匠就是脾气差了些,除此之外究竟哪一点配不上你大哥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他自己喜欢攀高枝儿。”

    舒乔气得胸口直疼,“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回去和你爹仔细商量一下。”

    随着徐伯往西街的尽头走,柳遥一路都好像踩在了云端,轻飘飘的,总有种落不到实地上的感觉。

    已经有十几年没去过香茗茶坊了,刚走到门前,柳遥就忍不住愣了下。

    不是因为茶坊变化太大,而是因为眼前茶坊几乎与他印象中的没有任何分别。

    写着「茶」字的牌匾,从里面传出的阵阵甜香与茶香。尤其是门前的那两串大红灯笼,正是他童年记忆里的模样。

    注意到柳遥的目光,徐伯凑近笑了下,“这两串灯笼原是没有的,是那位殷公子问了我,说过去香茗茶坊有什么特殊的装饰摆设,都要重新弄起来,务必和过去柳大掌柜在时一样。”

    “您再进去看看,不只是灯笼,桌椅字画,还有柜台边的那只八哥,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呢?”柳遥环顾四周,眼眶有些发热,忽然很想快点见到那个人,好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应该是在……”

    不等徐伯说完,柳遥下意识望向二楼的方向,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坐在窗边,目光沉静望向自己。

    是殷月离。

    柳遥心跳如鼓,感觉之前浮动不安的情绪一下子都落了下来!

    第17章

    因为店家更换,香茗茶坊的门外挂了暂时歇业的牌子,柳遥被徐伯领着一路上了茶坊二楼的雅间。

    殷月离正坐在桌边,穿了身天青色的织金罗袍,手里举着一杯热茶,眉眼依旧浅淡,比起在山上宅院里时更多了种说不出的贵气。

    柳遥脚步一顿,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他先前以为青年如此痛快就答应议亲的事,很大程度是因为自身生活窘迫,所以急着找一处方便容身的地方。

    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能随便拿出几百两银子购买茶坊,即便不与自己成亲,对方想来应该也能轻松在宴城里站稳脚跟。

    “怎么不过来。”殷月离将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神情疑惑。

    为了干活方便,柳遥身上并没有佩戴多余的装饰,头发也只是简单梳在了脑后,衬着晕红的脸颊,反而更显得清爽干净。

    殷月离唇角微掀,没等开口说话,就被面前人匆忙打断。

    “你……”柳遥捏紧袖口,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发问。

    直接问身家显然是不行的,却又不能旁敲侧击,显得他好像很在意银钱方面的事。

    或者干脆问对方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所以才会同意定亲?

    不行。

    柳遥脸热得更厉害了,他虽然不是习惯内敛的性格,但也没有脸皮厚到这种程度。

    可是不问同样也无法安心。

    柳遥觉得如果不尽快将这个问题弄清楚的话,自己怕是夜里都睡不安稳了。

    “有件事我想问你……”柳遥深吸口气。

    “是要问婚期的事吧,”殷月离了然点头,“我已经让人查过,后天日子就很不错,店铺有了,成亲用的院子也已经买了,不如我们后日就成亲吧。”

    “后日!”柳遥吓了一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太晚吗,”殷月离敲了敲桌角,思忖片刻,“我其实也觉得有些晚了,那不如就今天吧,眼下时间还早,快些准备的话,天黑前应该来得及。”

    今天?

    柳遥是真的被吓到了,瞬间将之前的忧虑扔到脑后,连忙走到青年面前。

    “今天不行,太快了,舅母和舅舅不会同意的。”

    “那你呢,”殷月离拉过他的右手,“你也不愿意吗?”

    青年的眼眸黑沉沉的,仿佛所有光亮落在里面都会消散无踪。

    “没,”手被人拉着,柳遥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目光里的阴影,“没有不愿意,就是太快了,村里人会以为我们这么急着成亲,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柳遥越说脸越红。

    不用想也知道,如果他真的同意今天就成亲,村里人在背后会怎么编排自己。

    殷月离神色稍缓,退一步道,“那就这月底,不能再晚了。”

    月底,柳遥还没计算好日期,就感觉对方已经凑到自己身边。

    “你不想尽快与我成亲吗,等成亲之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再也不用分开了。”

    “遥遥。”

    青年唤他的名字,声音很轻,仿佛带了某种无法言说的蛊惑。

    柳遥浑浑噩噩点头,等出了茶坊才忽然记起来,现在已经是月末,距离月底只有不到七天的时间了。

    七天……即便再简陋的婚礼,这么短的时间里也根本来不及准备吧。

    因为考虑婚期的事,柳遥足足比来时多花了两刻钟才终于回到九桥村内,等进了村子才想起自己居然忘了要找短工的事。

    没有工作就没有银子。

    之前他还觉得十几两的嫁妆已经不少了。

    如今与对方的身家比起来,明显少得有些可怜。

    还有就是婚礼上要用到的嫁衣,柳遥虽然干活利落,但在针线上是真的不行,短短七天别说是绣出整套的嫁衣,便是绣出一张合格的喜帕估计都很有困难。

    总不能都去买现成的吧。

    越想越觉得七天时间根本不够用,柳遥一边头痛一边往回家的方向走,正走到院门外不远处,就听见里头传来舅舅与潘程闲聊的声音。

    刚经历过一场大病,柳遥舅舅的身体眼下恢复得还算平稳,到如今已经能独自走出院子晒太阳了,就连说话声音也比之前清亮了许多。

    “你说山脚下那间院子已经被人买走了?你听谁说的,林家出事前为盖那院子可花了不少银子,怎么可能轻易卖给旁人。”

    “你也说了是出事之前,”过来给柳遥舅舅送药的潘程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据说是个年轻人,容貌瞧着吓人,出手却阔绰,那林家的管事起初还不肯同意,后来也不知听了什么,就干脆点头了。”

    柳安如一脸感叹,“真是有钱人啊,那院子少说也得上千两银子吧。”

    九桥村虽然是个偏僻地方,但在边关附近还是有些名气的,一是曾与羌吾发生过几次大战的止戈山,二便是止戈山脚下据说能医治百病,延年益寿的汤泉。

    不过可惜,这汤泉打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官府占去,后来辗转落入前任知府林之浣的手中,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谁真正见过所谓的汤泉究竟是何种模样。

    也就是如今林之浣犯了事,否则怕是花再多银子也买不来这汤泉宅院。

    “小柳回来了?”闲聊到一半,终于望见柳遥的身影,柳安如笑着朝他招招手,“累不累,你舅母给你留了午饭,快点趁热进去吃了吧。”

    “不累,我已经吃过点心了,暂时还不饿。”柳遥说着和旁边的潘程打了声招呼。

    潘程的表情尴尬,只喃喃冲他点了下头。

    潘程和柳遥的舅舅是发小,几乎是一同长大的,明知道柳安如只剩下柳遥这一个亲人,在先前祭品的事情上却没能帮上什么忙。

    反而多有隐瞒,以至于如今每回见到柳遥都忍不住有些愧疚。

    柳遥自然也注意了他的不自在,干脆转移话题道,“对了,舅舅刚才提的那个止戈山下的院子,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不过是随便说说的,反正那院子的主人不管是谁,都跟咱们没有关系,”柳安如笑着训他,“还有,哪有拿点心当饭吃的,正好早上炖了汤,你刚从外头回来,去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对,”顺着柳安如的话,潘程稍稍缓解了方才的尴尬,“听你舅舅的,那买下院子的人模样凶悍,明显是行伍出身的,咱们没什么事情,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行伍出身?”柳遥疑惑。

    自从羌吾被灭,朝廷撤军,宴城附近已经很少能看到有驻扎的士兵出现了。

    “是,大半张脸都是伤疤,看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