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历史小说 - 长河遗梦在线阅读 - 廖仲恺案

廖仲恺案

    上话说道:陈华伟落寞而归,王成山的人及时赶到,他挟持了杰姆,于先词与陈博术对蒋介石加大了保护力度,粤军被控制之际,廖仲恺去胡汉民那待了一天。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远处驶向国民党中央党部,尹行之手里握着电话,他听见门外车辆的声音,他一摇头将电话扣了上去。

    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缓缓将篮子里的布一掀,只见里面赫然放着一杆手枪,于先词侧过头看向窗外,他的手指不时在腿侧一抖。

    陈博术从黑暗中走来,他坐在椅子上翘着腿,他的眼睛不时一看桌上的电话,随着那辆黑色的轿车逐渐停下,那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抓起篮子里的手枪冲出树后。

    随着一声枪响,尹行之站在门口瞳孔放大,他一吸气大步奔向走廊,只见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尹行之一皱眉,他眼珠左右动着,他一下拔出手枪大声喊道。

    #尹行之你在干什么!快给我过来!

    廖仲恺站在车门前,他的后背多了一个枪眼,那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双手握住枪奔跑着,他们将手一抬手指勾住扳机,只见四支手枪先后冒出火光,参差不齐的枪声闪过,廖仲恺双臂伸开迎面倒在地上。

    尹行之瞳孔放大,他气息发着颤左右张望着,他的脚步变得扭曲,左一圈右一圈踉踉跄跄冲向大门口,他看见倒在地上的廖仲恺,瘫倒在地上。

    尹行之左右张望着,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口,他又看向走廊尽头,站在尽头的人早已消失不见,尹行之瞳孔放大,他仰起头撕心裂肺地大声喊道。

    #尹行之来人啊!廖公遇刺了!

    几个卫兵从楼上冲下来,他们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尹行之,又看向倒在地上身下不断渗着鲜血的廖仲恺,他们咬着牙端起手里的长枪冲了出去。

    天旋地转着,只留下大门口瘫坐不起的尹行之,他眼中闪着泪花,随着黑色的积云在青色的天空不断扩散,整个天空再无一丝光亮。

    那几个卫兵看向远处几个衣衫褴褛的声音,他们对准那些人大声喊道:“再跑开枪了!”

    廖仲恺的身体躺在床板上被几个护士推着跑,走廊的光线时明时暗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不时转过头对着那几个卫兵放着枪,那几个卫兵一拉枪栓其中几个杀手倒在地上。

    随着杀手的枪发出咔得一声,那几个卫兵冲向前去对准他的腿就是一枪,那个杀手连滚带爬地跌倒在地上,他咬着牙膝盖挪动着,随着卫兵一哄而上将他压在身下,那个杀手腮帮左右动着。

    那几个卫兵瞳孔放大,他们一下掐住那个人的嘴用手掰着他的嘴巴,尹行之的身影变成黑白色,他手里握着电话,电话那头的呼吸声久久徘徊在房间里,尹行之的脸上下颠倒着,他仰起头哀嚎着对准天空放着枪,手里手枪的火光不停冒着。

    随着电话发出铃得一声,陈博术一下从椅子上直起身,他抓起桌上的电话靠在耳边,他眼珠左右动着,呼吸变得急促,他声音虚弱地应到。

    #陈博术我…知道了…

    陈博术的手发着抖,他缓缓将电话扣回桌上,他双手撑着桌子,后背一起一伏着,一个白色的影子划过他的身后,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前方,灰暗的大厅,只有薄如蝉翼的窗帘透着光亮。

    陈博术一下转过头看向身后,他一皱眉,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桌前飘过,陈博术一下转回头,他大声喊道。

    #陈博术谁!是谁!粤军已经被控制了!是谁干的!胡汉民!是你吗!胡汉民!出来!

    陈博术站在大厅中央,他笑了出来,不到一会又神情愤怒地左右张望着,他的手变成手枪形状,身体旋转着左右指着,他的笑声和质问声交合着响彻在大厅。

    窗帘掀起阵阵波浪,白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天地旋转,一个人脚步凌乱地在花海里奔走着,那个人的身影在昏暗中逐渐模糊,火焰不断摇摆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他的半张脸平静,隐入黑暗的脸上有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廖仲恺的身体盖着一层白布,被几个人推出屋子在走廊缓慢地前行着。于先词拳头紧攥,在走廊大步走着,他站在门口透过窗户看着大厅里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身影。

    1925年八月二十日,廖仲恺在中央党部门口遇刺,终年四十八岁。

    尹行之弯着身子撑着墙壁,浑身发着抖,几滴豆大的眼泪从他眸子里滴出,他缓缓抬起头,眼眶泛着红,他看着黑暗的尽头矗立着廖仲恺的背影,尹行之声音哽咽着,他的手颤颤巍巍抬起,手指接近着廖仲恺的背影。

    #尹行之廖仲恺先生…是孙先生坚定拥护者…他继承孙先生的遗愿,从未有改变…廖仲恺先生今日之倒下…是我们党内的异类对我们的沉重打击…也预示着分裂即在眼前。

    王成山勒着杰姆,他后退着,他左右环视着,一下低下头瞪着杰姆的眼睛,他面目狰狞地低声说道。

    #王成山(青年)既然是单独谈…叫你的人撤出去!

    杰姆大口喘着气,他眼睛半睁,若隐若现的眼珠左右动着,他缓缓抬起手一挥,那些英国卫兵互相看了看,他们嘴唇动着,端着枪对着王成山的人绕着走着,王成山那些人的枪管随着那些人的脚步转着。

    那些英国卫兵端着枪缓步向着门口后退着,直到白光尽头看不见人影,王成山的自卫队松了一口气缓缓将枪垂下。

    王成山看向那些人,他一挑眉低声说道。

    #王成山(青年)给我一杆枪!来吧,和他们摆阵!

    自卫队的人互相看了看,他们哈哈大笑起来一点头,其中一个人将手里的枪递到王成山手里,作罢他们四散而去搬着箱子。

    杰姆的胸脯一起一伏着,王成山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枪,他用枪管一敲杰姆的头,他窃笑着,细声细气地说道。

    #王成山(青年)别耍花样,我直接将你一推,对着你的后背就是一枪。

    说罢,他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杰姆不屑地笑了出来,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他睁开眼睛瞪着王成山。

    #杰姆这句话…我送还给你,你不是要和我解释解释吗?

    王成山咬着牙,他撇着嘴,他一下转过身一只手拽住杰姆的衣领,他顶着杰姆的身子一下将他推到桌上,他用枪顶着他的脑门,面目狰狞,歇斯底里地喊道。

    #王成山(青年)一开始我的解释你不听!非要等到我的人来了,你丫怂了,就愿意听了!

    他两腿一开,压在杰姆身上,他抬起手,每说一句就抽一下杰姆的脸侧。

    #王成山(青年)现在…我送你几个字…给我听着…晚了,晚了!我他妈不说不应该吗?不应该吗?现在想要求和了…早他妈干什么去了,给你钱你舔着脸要,你现在把我往死路上逼,干!我真他妈瞎了狗眼拿你当兄弟,到头来你是一点面子不给我啊,杰姆!

    几个卫兵搬着箱子堆在门口,他们将枪背在肩上,几个人搬着长桌子,他们将桌子一推,正面对着门口。

    王成山一下拽住杰姆的衣领,拖着他走向门口,王成山一只手揽住杰姆的肩膀,一只手将枪管子架在桌上,他的手向前伸着,手指一扣扳机,只听得一声枪响震起外面阵阵飞鸟,他仰起头大声喊道。

    #王成山(青年)外面的人听着!你们的总督大人就在我手里,别躲着,扔下枪走出来站到我看得见的地方我们再谈!

    外面静悄悄得,没有一丝动静,王成山死死盯着门外,几个卫兵端着枪跑到遮蔽物前将枪管夹在桌上,王成山笑了出来,他侧过头看向杰姆。

    #王成山(青年)你的属下真忠诚,丢下你就跑了。

    杰姆笑了出来,他侧过头看向王成山,他缓缓抬起手,王成山一皱眉又将他的胳膊摁了下去,杰姆小声说道。

    #杰姆你们搬救兵,他们也会搬救兵,外面死的人都是印度贱民,无所谓的,趁着人没来,你最好解释一番,大家都一天一夜没睡觉了,疲惫的很,你瞧,天又要亮了…

    王成山的眼白布着血丝,他一吸气咬着牙瞪着门外,又侧过头看了一眼杰姆,他笑了几声,侧过头看向身后,他大声喊道。

    #王成山(青年)其他人走!禾账房留下!

    身后的工人愣了一下,他们一点头,纷纷越过箱子上的桌子,他们磕磕绊绊地向着门口冲去,结果门外立刻传来几声枪响,几个工人倒在地上,剩下的人瞳孔放大疯了一般向回跑着。

    王成山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尸体,又侧过头看向身后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工人,他侧过头看向杰姆哈哈大笑起来。

    #王成山(青年)他们没走!还救兵!哼!你还在我手里,他们敢走吗!

    王成山的笑容逐渐变没,杰姆嘴角上扬,他一脸不在乎的模样,王成山咬着牙看向身边的卫兵,他仰起头大喊一声。

    #王成山(青年)他们打伤我们的人!不要和他们客气了!射击!

    所有人一下直起身,他们怒吼着一拉枪栓对着门外射击的,刺眼的白光模糊了人影,王成山气息一长一短得,他紧紧瞪着门外,连绵不绝的枪声充斥在耳畔。

    随着一声声枪响过后,门外也传来枪响,所有人蹲下身,桌子出现几个弹孔,王成山抬起手攥住杰姆的衣领,他大声喊道。

    #王成山(青年)流氓们!你们打死你们总督啦!

    随即,枪声一瞬间停了,刺眼的白光出现几个摇摇晃晃的黑影,他们端着枪冲了进来,只见遮蔽物后空无一人,那几个英国卫兵缓步靠近布满弹孔的桌子,突然间王成山攥着杰姆的衣领直起身,他手里握着长枪顶在一个人的脑门上。

    #王成山(青年)把枪放下!

    王成山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那几个人下意识用枪管顶在杰姆的胸口上,他一挑眉缓缓张开嘴。

    #王成山(青年)三…二!

    “一”字儿未落,只见王成山的卫兵一下从两侧窜了出来,他们用枪管子顶在那些英国卫兵的太阳穴上,那几个英国卫兵瞳孔放大,他们咬着牙缓缓将枪垂下。

    他们的双手一松,枪掉落在地,他们纷纷将手举过头顶,王成山哈哈大笑起来,他一下松开杰姆的衣领将杰姆一推。

    #王成山(青年)工人们!回家吧!你们自由了!禾账房!给我留下!

    所有人看向白光尽头那几杆长枪,王成山叉着腰绕着那几个转着圈,工人们纷纷迈开步疯了一般欢呼着跑出门外,杰姆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

    他踉踉跄跄地来回走着,他抬眼看着站在遮蔽物之上洋洋得意的王成山,他一挑眉一歪头,颤颤巍巍抬起胳膊,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几个举着双手的英国卫兵说道。

    #杰姆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人少了…那个人去哪了…不必我说吧?

    王成山一皱眉,他一下转过头看向那些举着手的人,卫兵听见杰姆的说话声,他们也纷纷抬起手指着那些人数着。

    “老大!少了两个!那两个肩上有军衔的!”

    杰姆哈哈大笑起来,他边笑边剧烈咳嗽着,王成山眼珠左右动着,他一下跳到地面上,他拽住杰姆的肩膀声嘶力竭地对着杰姆吼道。

    #王成山(青年)我不知道!我和你说过了!我不知道有两版账本!你们看到账上盈利的钱我一分没见到!我没见到!说!你他妈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一个人的脚步跑向楼梯,他抬起手在一扇大门前使劲敲着,门内传来一个人的喊声。

    #陈华伟(中年)哎,来了!别再敲了!

    陈华伟从沙发上起身,他将手里的报纸扔向一旁的桌子,楚书甄站在书房里侧过头看向门外,她笑了笑低下头继续看着书。

    陈华伟走到大门口,他将门拉开,见到眼前的士兵气喘吁吁地,神情异常慌张,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粤军士兵廖仲恺被人杀了!

    陈华伟皱了皱眉,垂在腿侧的手一抖,他半天没反应过来,耳边只剩下那个士兵的喘息声,许久,被人杀了这四个字眼才被拉长传进他的耳边。

    陈华伟神情恍惚,他的手止不住地发抖,他后退几步,摇着头将大门重重关闭,那个士兵愣愣地看着大门,仿佛陈华伟从未开门一般。

    那个士兵后退几步,白色的光线模糊了他的身影,只剩下他在街道上奔跑的身影,陈华伟一下转过身,后背靠在门上。

    楚书甄听见沉重的关门声,她浑身一抖,探出头愣愣地看着靠在门上哽咽的陈华伟,两行眼泪划过陈华伟的脸颊。

    #陈华伟(中年)我明了暗了多次提醒廖公…最近不太平多加小心,可他总以国家危难,生死置之度外这句话回应我…他为什么就不听呢…

    陈华伟张开嘴巴,他无声地呐喊着,只有从心脏深处发出的颤声,他突然间撕心裂肺地叫了出来。他抬起手狠狠将门关上,他的身影变成黑白色,快速后退着,他站在大厅中央望着那关闭的大门。

    一滴眼泪划过他的脸颊,他仰起头哀嚎着,嘴唇拉了丝儿,廖仲恺缓缓抬起手揽着他的肩膀,二人在大街上缓步前行着。

    楚书甄缓缓走到书房门口,她望着瘫坐在大门前哀嚎的陈华伟,听着他的声音逐渐沙哑,逐渐没了动静,他的嘴像僵住了一般,依然张大着。楚书甄捂着嘴,她的头靠在门框上,肩膀发着抖,眼泪落在她的手指上。

    #楚书甄国民党…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叫革命半生的人因你而哭泣…怎么了…为什么…

    一个人的手一拉手枪的枪栓发出咔得一声,他往弹夹里添了两个子弹,他将弹夹一推一只手紧紧握住手枪,他的手指放在扳机上。

    他一下抬起手推开大门,他用枪对准大厅晃动的人,他嘶吼着。

    #于先词是谁干的!你告诉我!我杀了他!

    大厅里的人吓一跳,他的手依然是手枪的形状,他一下转过身抬起手枪形状的手对准那个跑过来的人,二人将“枪管”对准彼此的脑门。

    于先词的手指发着抖,他的手指上下摸着扳机,大厅里的人笑着看着他,他缓缓垂下手,用手枪形状的手一顶他的胸口。

    #陈博术先词,把枪放下,我知道你的愤怒,我感受到了。

    于先词看着陈博术的神情,他怒吼一声,一下将枪扔在地上,啪得一声,枪在地上响了,陈博术低下头愣愣地看着那个手枪。

    #陈博术你真装弹了…

    于先词大口喘着气,他低下头,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他发出一声无奈而痛苦的嚎叫,陈博术走到于先词面前,他抬起手轻轻一拍于先词的肩膀。

    #陈博术我已经将此事汇报给了校长,校长很愤怒,直接将办公室里的台灯砸向墙壁,绕着我耳边去的,我也着实吓了一跳,校长冷静后,我跟校长说了你对陈华伟勾结胡汉民的猜测…他认为很有道理,你的老师你了解,校长要听你详细说说你老师的事。

    于先词缓缓抬起头,他红着眼眶,手掌沾着泪水,他望着陈博术,陈博术的神情异常无奈和诚恳,他抬起手再次轻轻一拍于先词的肩膀。

    #陈博术先词,刚才的举动我不怪你,要怪也怪那些反革命。

    于先词神情复杂,他低下头,陈博术微微一笑,他抬起手微微一揽于先词的后背,他笑了笑绕过于先词向着门口走去。

    #陈博术我是在等你,凶手打伤了一个,还在昏迷,尹行之是目击证人,还有那几个卫兵,我要去突审他们…一查到线索…立刻抓人!

    一声声虎啸响彻在房间,于先词侧过头看向陈博术的身影,他神情复杂,嘴巴微微张开,却欲言又止,他抬起手对准自己脸抽了几巴掌。

    陈博术听见房间内的巴掌声,他停下脚步手指微微一抖,巴掌声和虎啸被拉长了在走廊回荡着,陈博术一吸气低下头继续向前大步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