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一个月后,书贤将公寓的所有权移转给了佳静,辞掉全职的设计工作,只做兼差,联络舅舅、舅妈请他们来载她的行李。 书贤特定选择大家都在忙的一天离开,但是佳静特地赶回来,晓筠、志宏、靖茹与建凯也都赶来送别,带着眾人不捨离开了台中。 在书贤离开台中的时候,佳静答应与学姐王医师一起出来创业,开立诊所,她们邀请赖医师来驻诊,沛琳也答应出来帮忙。 于是佳静与学姐积极找寻地点跟店面,为将来做规划,开始着想与书贤继续生活的第一步。 回到乡下的书贤在舅妈家旁边买了一块地,搭建高层铁皮屋的道馆,并开垦种植有机蔬菜的网室菜圃。自己招生空手道,也在社区文康活动中帮忙教授合气道与太极拳。 一个星期六晚上,佳静趁着休息的时间来到书贤这里,看一看她的生活情况,也慰藉自己想念她的心情。 夜晚,书贤的道馆里小孩子一一被接回,剩下一名沉默努力练习的小女孩,书贤仿佛看到幼小的自己,于是走上前,「小君,休息了!今天妈妈怎么还没来接你?」 小君停下练习,向书贤行礼再摇摇头,「我不知道!」 「小君,过来!」一名男人带着浓浓的酒味走进来,大声地说话。 小君的母亲匆匆赶来,脸上有伤,「小君,教练,不好意思!小君的爸爸心情不好喝点酒,跑来这里闹。真的抱歉!」小君跑到母亲身前,看着不远处的爸爸。 书贤知道是家暴事件,带着怒气说:「没关係!喝酒又会打人,难怪小君会想空手道保护你。」 「是你自作主张让小君来跟这种不男不女的人学空手道。走!回去!看我要怎么修理你!」醉酒的男子大声说话,要将小君拉走。 小君的母亲拉开他的手,大声回呛:「你怎么可以污辱教练!我跟小君的事,不要你来管!」 大声吵闹中,在厨房间的舅妈与佳静赶紧跑出,左右邻居也都出来观看。 小君也大力推开他父亲,书贤已经紧握拳头看着。 男子大声的说:「你们敢跟我顶嘴!」挥拳向小君的母亲脸颊去。 小君的母亲转过头去害怕躲开,但怎么没有被打到,转身过来看见书贤接着丈夫的拳头。 男子生气地用另一隻手挥拳,书贤蹲下闪开。 男子再攻击数拳,书贤都躲开。 佳静与邻居看到这样的情况都吓到,庭玉赶紧打电话报警,佳静则担心书贤一直注意着。 男子大声喝一声,再挥拳落空,小君的妈妈赶紧上前要阻止,「啊!你闪开!」又挥拳过来,眼见快要被打到时,书贤及时推开她。 男子趁机挥拳打向书贤的脸,眾人全叫出声,佳静上前,「小贤!」 小君跑向前来,「教练!」书贤伸手将她挡在身后。 书贤擦掉嘴角的血,再挥拳过来时,书贤接着他的手腕,使其无法抽手。 见他不死心,再挥动另一隻手,书贤放手闪过再顺势用太极拳推开,让他往前好几步,险些仆倒。 这时警车来到,走出两位警察,一位是老刑警,他向书贤的舅妈点一下头。 「嗯!我,就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造成的!」书贤握紧拳头大声地说着。 大家讶异书贤的样子,这是佳静从未见过的她,男子停下来不以为意地看着。 书贤打开自己的胸口怒视,「这种伤痕在小君身上也有,这是你爱她的方式!小时候多少个夜里躲着哭泣,多想能得到社会上一点的关爱,却还要背负伤害母亲的父亲所给的原罪,备受像你这样的人的歧视与轻蔑。武装自己,也无法去承受这一切的痛!这是我们愿意的吗?是我们自己想要的吗?有谁不喜欢被人疼爱?被人关心?我是小君长大的样子,你将造就的小君,一个被你歧视、看不起的人。如果你还有良知的话,就为小君想一想!」 书贤红着眼框说完这些话,佳静跟庭玉都哭了。 小君的妈妈抱着小君一同哭泣。 男子心里震撼但仍不相信,想靠近小君,书贤警戒着。 年轻警察上前抓着他的手,男子大声地叫喊:「走开!我家的事不需外人来插手。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刑警开口:「带走!」年轻警察拿出手銬銬上他的手,男子挣扎。 书贤拉好衣服向老刑警说:「警察先生,这里没事了!」 老刑警看了看书贤笑着说:「你长大了,会用自己亲身的情况来教化别人,不过这个人已经列入重点观察的对象,是家暴累犯。很难教化!只是你能说出自己小时候的遭遇,就表示你已经走出那段阴影。」 男子讶异看着老刑警与书贤,老刑警看向他,「看什么?当年在台中发生的家暴伤害事件,重伤的小孩就是你眼前这一位。我就是当年逮捕他爸爸的警察。这个案子,我终身难忘。」 男子眼神出现了愧疚与伤感,邻居们相互讨论,他低下头一会儿又抬起来走近母女,只见小君的妈妈抱着小君退一步,小君转身双手张开挡在妈妈面前,「不要打妈妈!」 男子这时才完全酒醒,了解自己的行为,已经严重伤害到小君的心灵。 警察要带走男子,书贤再开口:「警察先生,我不会对他提出告诉,你们放了他!」 男子与小君的妈妈望向书贤,老刑警摇头,「不行!我们接到好几通报案电话。按照惯例,还是要带回警局做笔录。就算你不提出伤害告诉,也必须通报家暴中心。走!」 警察带着小君的爸爸离开道馆,周遭围观的邻居传来叫好声:「好啊!只会打女人跟小孩的人抓去关!」 小君的妈妈离开时向书贤行礼,「教练,谢谢你!」小君更抱着书贤,让她蹲下身来拥抱。 「教练,谢谢你保护我们!」 书贤摸摸她的头,「小君很勇敢!想保护妈妈。以后爸爸打妈妈的时候,要告诉教练!」 「好!」小君微笑回应,紧牵着母亲的手离开道馆。 佳静看着他们,彷彿看见书贤小时候的模样,今日终于知道书贤心里的创伤是如此巨大。 书贤与庭玉向关心她的邻居们行礼,「谢谢你们!」 「不会啦!」大家异口同声地回道,更有人说:「教练,厉害喔!」 书贤微笑地对大家说:「没有啦!谢谢!晚安!」说完再行礼后转身,「舅妈,帮我关门!」 「好!好!你去休息!」庭玉对大家行礼后回答书贤,便关上门。 书贤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佳静一眼,逕自走向浴厕,在洗手台双手盛水漱口,也顺便清洗脸。 停下动作,起身抓起毛巾擦拭脸,看向镜子,佳静正站在门口望着自己。 书贤放下毛巾转过身来,佳静走上前拥抱,但是由于刚才挑起内在的伤口,无法立即接受怜惜的安慰,却仍平静地对她说:「医师,我没事!」 「小贤!」佳静心疼地喊着名字。 书贤轻拍她的背之后,回去房间。 「小贤!」佳静走出浴厕门外。 「不用叫她了!让她一个人静一静,没有人可以体会她心里的痛苦。你这般怜惜,现在的她还不能接受!」庭玉在后头对佳静说话。 佳静转过身,「为什么?」 庭玉挽着佳静的手来到客厅坐下,「小贤,这次彻底将自己长期以来的痛苦说出来,无疑是揭开她血淋淋的伤疤。这对她又是一次的痛!让思绪回到之前的时光,那时候的她无法接受任何的关心。现在,她需要的是安静!我们只能等待她自己走出来。」 「那会多久?」佳静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