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话

    “季经理想喝什么？”宋知理带人坐下，拿来酒单。

    季子意微微皱眉，她几乎不喝酒，也确实不太看得懂酒单上这些名字各自指代什么，便挑了那个唯一认识的，“mojito吧。”

    “好嘞！”宋知理转身准备去调酒。

    “对了，我叫季子意。”宋知理转回来，迎上季子意柔和的目光，“都下班了，就别叫季经理啦。”

    宋知理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宋知理。”伸完就想到上午自己早就进行过非常详细的自我介绍。

    季子意看着眼前人的脸“chua”地一下变得通红，噗嗤一笑，伸手拍过去，完成一个横向击掌。“好的，宋知理。”

    Mojito做起来并不复杂，把小青柠榨出汁，和薄荷叶、糖浆一起放入三角杯中，再加入朗姆酒和冰块至八分满，最后加少许苏打水搅拌即可。

    宋知理回学校匆忙，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还是上午的白衬衫。一米八三的身高，宽肩窄腰，常年的运动习惯让他得以将身材维持得极好，没有一丝赘肉。虽然这件衬衫剪裁版型都不怎么样，但在他身上却并不难看，竟是硬生生靠身材将衣服撑了起来，带着男大学生独有的青涩与性感。这会他将袖子挽起，露出紧实精壮的小臂，修长白净的手指带动着搅拌棒在杯中晃动，顺直的碎发从前额搭下，喉结因薄汗微微泛光。

    季子意没忍住吞了口口水，啊，少年人。

    宋知理左手端着托盘走来，右手背在身后，靠近的时候鞠了个躬，“季小姐，您的酒。”说罢将酒杯端下来，“请享用。”

    季子意也顺势起了个范，端坐着微笑，“谢谢。”

    然后两人微笑着四目相对，不到三秒，谁都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宋知理坐下，“尝尝吧，他们都说我这个酒做得很好。”

    季子意浅啜一口，浓郁的酒精味道直冲而上，但伴随着清爽的果味，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入口。

    “平时不喝酒？”宋知理见她充满好奇地打量杯中液体，好像是第一次喝爸爸酒的小孩。

    “啊..被看出来了。”季子意也不隐藏，“太冲了，不是很喜欢。”

    “但是这个好像还可以。”她拿起搅拌棒搅了搅。

    “我能问你个事儿吗？”宋知理看着她说，“为什么不喜欢‘锐扬’？”

    “啊，这个...”季子意抬眼微笑，“不是我不喜欢。是如果跟‘锐扬’同时出现，我会被骂”

    她耸了耸肩，作无奈状，“你不知道，我们老板可凶了。”

    季子意压低声音，“他嫌他前女友太粘人，作死闹分手，分手了又想起人家的好了想追回来，结果转头一看她已经跟‘锐扬’老总的儿子在一起了。我跟他女朋友是大学同学，听说自从她跟现任公开以后，我老板只要看到‘锐扬’就发疯。”她“啧”了一声，偷笑，“我才不受这冤枉气呢。”

    宋知理本来以为是什么特别正经的理由，还在想一个做零食的快消公司和一个做跑鞋的公司到底有什么冲突，是不是能听到一些独家商业故事，听她这么一说，突然愣住，但转念一想好像确实也很有道理，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干，再看看眼前的姑娘古灵精怪的小表情，突然觉得她像个精灵，蹦蹦跳跳地在他心上挥动翅膀，一股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

    想跟她继续说点什么。

    “那..”宋知理只恨自己是个榆木脑子，飞速在脑子里找话题，“你下班跑这么远来？”从城东她的办公室到城西创意园，大概得一个多小时，算时间差不多是宋知理走了，她也紧接着出发。

    “是呀，我就住这边。”季子意指了指后面的公寓楼。“公司在前面租了个新办公室，下周市场部就都搬过来。所以我干脆就租这边了。”

    宋知理点点头，眼光向下思索，“那...”

    “你在找话题？”听到她带着笑意的声音。

    宋知理抬眼，正对着她的眼眸，柔和的、平静的、从容的，像...在看小朋友一样。

    “我....”他憋红了脸，但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知理，是知书达礼的礼还是理科生的理？”季子意晃着酒杯，喝了一小口。

    “理科生的理...”

    “大三的话，今年才21岁？”季子意的目光转过来，见少年人垂眸不语，知是默认，突然很想逗逗他，“我比你大五岁，那该叫姐姐呀。”

    宋知理很想让她闭麦，但在这人面前好像丧失了语言系统，不知该如何反驳。

    大脑飞速运转，猛地抬头，直面她的目光，“姐姐，那你会喜欢弟弟吗？”

    赤诚的、灼热的、不加遮掩的、欣赏的目光。

    这下轮到季子意大脑宕机。往后缩了一点点，心虚地端起酒杯，低头抿酒。然后决定倚老卖老，“小小年纪，想什么呢！”

    -

    一杯Mojito下肚，天也逐渐黑透，客人多了起来。宋知理和宋知文忙得不可开交。每周五是创意园集市的party  night，有专门的乐队演出，再加上一周的工作结束，正是绷紧的橡皮筋放松的时候，所以人要比其他时候多很多，这也是为什么宋知理只有周五会来帮忙。

    季子意有点上头，都说微醺最好，这么感受一下好像也不无道理，听着小歌，吹着小风，还有两位养眼的人儿在旁边服务，好不惬意。

    季子意招手，“宋老板，能再来一杯吗？”

    方才的尴尬时刻被来得恰到好处的客人打破，分开了半晌之后，两人默契地回到了最日常的状态。

    “你还能喝？”宋知理见她面色潮红，有点拿不准。

    “这有啥。我家就在后边，不行你把我扛回去。”季子意潇洒抬头，乍一听是放大话，除了气势什么都没有。

    宋知理大概知道这人是什么量了，有些惭愧，感觉就像小时候带着三好班长翻墙翘课，回来以后班长眼巴巴地问他能不能再来一次。

    “你就不怕引狼入室啊。”宋知理把放在冰柜里的西瓜果切拿出来，想让她吃点垫垫肚子。

    季子意眯着眼，抬头望着他，“你是什么狼，最多就是一只乖乖小狗，还是顺毛的。”她又歪头打量了一下，“嗯”，点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

    宋知理感觉自己什么地方动了一下。

    他蹲下，目光与季子意对齐到同一水平线上，“我刚刚说的，不是玩笑话。”

    宋知理收起笑意，盯着季子意。“你会喜欢比你小的男生吗？”

    季子意感受到眼前人的认真，把自己的思绪从迷离中拉扯回来，回答他，“喜欢这种东西，和年龄有什么关系呢？”

    两个人好像静止在了这一秒。

    宋知理眼眸微动，半晌，笑逐颜开。“我知道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