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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安玉出嫁(下)

    第七十章:安玉出嫁

    神雀京邑,燕山朱氏族地,靖王所押居所。

    朱氏族主朱苒喜气洋洋打开院门,看着还在安安静静喝茶看书的靖王神色一愣,很快便恢复过来,朗声说道:“恭喜了,璃儿再有三日便出嫁了。”

    朱苒满是恭贺的言语,并未对靖王造成任何影响,书继续看,茶继续喝,不为所动,只是将头微微垂下,眼帘紧闭。

    “漓儿大婚,开武结本该有母性至亲自族祀取出,与亲家互换开武结,只是这謌克习俗与我夏族有异,这开武结也就不便在放在族祀中。”朱苒缓步上前询问道。

    靖王放下手中书册,抬头的同时也睁开双眼,轻声说道:“漓儿母亲去世的早,哪还有母性至亲,开武结还是由我这个做父亲的保管吧。”

    “也好,大哥这就让你嫂嫂取出,给你送过来。”朱苒紧盯着靖王,并未发现任何不妥,心里稍稍安定一些,距离和亲时间越来越近,朱苒内心越加不安,毕竟靖王在军中多年,由不得他不谨慎一点。

    “也不必如此试探,漓儿出嫁是我的决断,我自不会去干涉。尽然是以神雀当朝公主出嫁,我这个闲散的父王也不便出现。”自朱苒进入这个院中,靖王的目光未曾看一眼,似乎知道朱苒的惶恐与不安。

    “漓儿和亲顺利,你便能够安然离开这儿,血龙武者就在院外,还望三弟切勿自误。”朱苒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关闭上院门交代过院外血龙武者后,隔着院门高声喊道。

    靖王看向院门的眼神中充满不屑,什么也没有说,或是什么也不愿说,端起小桌上的茶盏,凝视泛着涟漪的茶汤,良久。

    神雀当朝公主成亲,若一切依照规制来办,恐怕三五个月的时间也下不来,可这次成亲,本就不属正常,在昌晟皇的旨意下,一切从简,自使团与莫日根约定好退兵时间并于神雀朝堂达成一致,在结盟条约尚未正式签订的情况下,皇侍司、礼部仪制司、兵部武选司、宗人府、太常寺等各司、府尽皆忙活起来,皇侍司、兵部武选司领皇旨为公主配备各司人员,宗人府、太常寺、礼部仪制司连同入京謌克祭司筹办安玉公主和亲出嫁事宜。

    公主,依照神雀勋爵制,为二品公爵,依制在封爵之日便该配有相应的长史司、护卫指挥司、仪卫司、承奉伺、中史司似乎是被忽略了,和亲一上日程,本来空荡荡的偌大王府突然之间便人满为患,皇侍司方伟亲自挑选皇侍用来侍奉安玉公主,长史司、护卫指挥司、仪卫司、承奉伺、中史司一夜之间便冒了出来,郭安玉做为一个公主,似乎该有的一切都有了。

    神雀历369年,孟秋下旬25日,吉。

    神雀朝昌晟皇安玉公主出嫁謌克汗国大汗骨彦多,以红禁军充斥的安玉公主护卫指挥司、仪卫司守护公主车架,长史司、承奉伺、中史司随行,在庞大的送亲队伍护送下自东门出,嫁妆已经不能用丰厚来形容了,承载嫁妆的马车绵延近十里,极尽豪华。

    出嫁队伍中,是皇族朱氏一位族老,护卫则是天字营一阵精锐骑兵,领军者则是右军都督府右监事吏魏鹏。

    羽谷关北,莫日根大军已经于半月前拔营离去,关内守军也已经撤离的差不多了,这座位于人河与燕山之间的雄关再度恢复平静,仿似此前惨烈的战事并不存在,只有残垣断壁的城墙昭示着曾经发生的一切,不过这么说也不对,羽谷关在更早以前本就如此残破荒凉,唯一的不同也只能是羽谷关变得更干净了一些,唯有凝聚不散的血腥味向世人诉说这曾经的一切。

    京城距五羊万里之遥,和亲队伍本就行进缓慢,自出京至羽谷关便足足用了大半月,在羽谷关,朱氏族老返回,謌克汗国一支千人队加入护送之列,由莫日根亲兵千夫长哈日巴日统领。

    接下来的时间,魏鹏身为送亲队伍军职最高之人,在朱氏族老离去后,理所当然负责扎营、防护等一切事务,哈日巴日所领鞑子千人队,只守护郭安玉所乘坐的马车,对于和亲队伍其他事务一概不管。

    队伍走出羽谷关第三日经过人河渡口,魏鹏拨动坐骑,像往常巡查送亲队伍一般,身为魏鹏亲卫军卒的二寸、迷糊自紧紧跟随。

    “二寸,查探的怎么样了?”魏鹏见三人稍稍远离送亲队伍,压低声音问道。

    “魏头,都弄清楚了,郭小姐公主五司,多为朱氏族人,长史司多来自宫中,护卫指挥司、仪卫司虽说是由红禁军调入,不过以职下看来,除却司正外,各卫卫正及卫下军卒并非出自红禁军,应该是黄禁军,里边有几个熟面孔是曾在羽谷关皇侍司司正方伟身边的黄禁军,承奉伺、中史司都是宫中各宫殿送出的宫女。”二寸将自己这些时日探知到的消息说个清楚。

    “好。”魏鹏轻声说道。

    “魏头,还是需要谨慎一点,不说那位安校尉是否能够完全信任,就说天字营这一阵骑兵,难说其中是否···”迷糊还是那副模样,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看向魏鹏低声提醒道。

    “天字营这一阵骑兵无妨,都是羽谷关厮杀出来的弟兄,至于安校尉,那是最不能出现问题的,放心吧,过人河渡口再有三日便到风蚀岭。”魏鹏不为所动,坚定的说道。

    三日,整个送亲大军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任何变化,队伍也在魏鹏的操控下顺利在风蚀岭扎营。

    风蚀岭的存在,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东南风因它而不得向北,西北风也因它而不能南下。

    方圆近五十里,皆由风蚀所形成是石柱组成,西接人河东连燕山,风蚀岭连接的两个不同的世界,岭南为京邑绿意葱葱生机盎然,过风蚀岭后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沙石戈壁一片荒凉之色,向西为荒郡双河州向东为王郡开平州。

    就在送亲队伍于风蚀岭东侧边缘扎营的时候,二百余骑精锐骑兵自北向南疾驰而来,马蹄踩踏着落日的余晖泛着黄尘将他们完全遮掩,远远看去就是一团移动的沙尘。

    “快,距离风蚀岭还有七十余里,必须在子时之前赶到。”这支骑兵为首的一位老者不断拍打马腹高声喊着。

    “白头,放心吧就,子时前觉得能够,哈哈!”老者身侧一位健硕的汉子吐出窜进口中的黄沙,紧了紧遮挡口鼻的步巾朗声回道。

    毕竟骑马日夜不停连续奔行近千里,二百余人吃喝都在马背上,眼看着马上就到风蚀岭,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喘口气,附和着汉子开起玩笑。

    夜已深,用过晚食后,和亲队伍营地内只有那些巡守的军卒,正值孟秋,东南风、西北风交替出现,大风经过风蚀岭传出诡异的声响,听的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东南风带着湿热、东北风送来黄沙,没有人愿意呆在营帐外。

    魏鹏安排好一切,这才进入公主营帐,也是他自护送送亲队伍第一次主动去见郭安玉。

    “何人?”

    防守在营帐外的鞑子看到魏鹏走来,高声喊道。

    “闪开。”

    魏鹏直接撞开阻拦在他前方的鞑子,大步向营帐走去。

    “魏将军,深夜闯营,不合适吧。”听到动静的哈日巴日从他营帐走出来,看到魏鹏后厉声说道。

    魏鹏听到哈日巴日称他魏将军,嘴角撇了撇:“哈日巴日,我魏鹏为武德将军,可称呼我魏军吏。”

    尽管鞑子已经与神雀打了几百年,与夏族争斗更是不知多少年,可对于这其中的官职、称呼依旧搞不明白。

    神雀军制,军职、武阶、勋、爵,四者完全分开,在军伍之中,所谓的将军、校尉的武阶只有皇帝恩赏才能够得到,不然只能以军职相称,勋位与爵位完全分开,相对而言勋位比爵位要更容易一些,毕竟勋位只涉及品级与俸禄,不管是文勋还是武勋只要有相应的功勋,便能够获得,可这爵位涉及封地,绝不可轻易封得,而且也不再是皇帝一人可决定,必须征得九大族在朝堂中殿阁大学士一致同意才行。

    哈日巴日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这魏将军和魏武德将军的区别,眼看着魏鹏要掀开帘门进入营帐,连忙阻拦,“魏军吏,依照贵国与謌克的约定,过羽谷关后这营帐中已经是我大汗的可敦。”

    “哈日巴日,依照夏族习俗,安玉公主只是在出嫁途中,依旧还是神雀朝安玉公主。过了风蚀岭便不再是京邑地界,身为护送公主和亲领军之人,必当请示公主。”看到哈日巴日依旧挡在身前,魏鹏面带怒意直接向营帐内闯去。

    哈日巴日始终记得王爷的吩咐,和亲顺利对謌克非常重要,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却又不得不小心,看了看魏鹏身后始终戒备的亲卫,指了指他们,“魏军吏可以进,但你这些亲兵不能进。”

    魏鹏看向二寸、迷糊等人,径自步入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