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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的秀芳打了个照面。 秀芳不曾想会在家里见着她,吃惊地问:“秀雅,你怎么在这?你一个人来的?还是同额娘一起来的?” “我当然是同额娘一起来的。” 秀芳很久未见王佳氏,欣喜问:“额娘这会儿在哪?” 秀雅敷衍一指,“在屋里同你婆婆说话呢。” “我刚好要去给婆婆请安,我们一起走吧。” 秀芳刚拉上秀雅的手,秀雅却瞬间想到屋里正商议她进宫的大事呢,怎能让秀芳听了去。 于是她忙伸手拉着姐姐,“你等等,屋里正说要紧的事,你还是等我们走了再去请安吧。” 秀芳一听笑了出来,“额娘有什么要紧的事,连我也听不得?” 这对姊妹从小就是秀雅更像王佳氏,也更得王佳氏的宠爱。 更何况秀芳嫁给曹荃后哪哪都不如意,她容颜日渐憔悴兼被王佳氏三番两次数落不争气,秀雅在旁瞧得清楚更不把姐姐放在眼里。 她得意地扬着下巴,说:“自然是我的大事,姐姐,你还是避一避吧。” 她说罢也不再同秀芳多言,甩开秀芳的手,自顾自地进了孙氏的上房。 秀芳被她气得够呛,在她身后喊:“没规矩的小蹄子,我可是你的亲姐姐!” 秀芳身边的婢女劝道:“少夫人,这事老夫人也没知会您一声,看来是真不想让您知道,我看咱们还是别去招她不高兴了,就当不知道吧。” 秀芳捏着帕子,瞧着上房紧闭的门,微微眯起眼。 “真当我在这个家是个废人了?我娘家的事,我连知都不能知道了?” 她愤愤地一甩帕子,对婢女说:“去,把赶车的钱四他婆娘叫我屋里去!” … 就在曹家的婆婆、媳妇和媳妇的娘家人各个心怀鬼胎的时候,李念原终于等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消息。 这天,一樵夫在京城卖完柴,推着空车回山里的路上在适安园门口停下,将一封信交给了看门的。 不多一会儿,这封信就交到了歪在一张紫藤木榻上,吃着柿饼的李念原手里。 他对面,即将临盆的珍珍正望着柿饼咽着口水,并用顽强的意志力克制自己伸手去抢柿饼。 她于是转移注意力问:“舅爷爷,谁给你寄的信啊。” 李念原又咬了一口他家秦厨娘独门秘籍做的柿饼,随意地歪头看了眼信封,含糊不清地说:“哦,是说家的回信。” “说?”珍珍想了想,“啊,你是说索府的信?那快看看说什么了?” 李念原说:“唔,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等我把柿饼吃完。” 他慢悠悠地一口一口把柿饼吃完,末了还一根一根把手指上沾着的糖霜都舔干净,这才把信打开看。 “哈,成了,这噶礼的信到还真管用。信上说,让我明儿直接去国子监报道去。” “舅爷爷,这索额图怎么知道你住在这啊?这皇上身边的人都知道,适安园是阿灵阿在京郊的园子,他要知道你住在马上就能猜到咱们的关系,这样他还答应帮你办事,也是匪夷所思。” 李念原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我怎么会让他晓得咱们的关系,我留的住址是京城的江苏会馆。我给了每日往会馆送柴的樵夫一两银子,让他每天送完柴就在那等信,等收到了信就给我送来这。” 珍珍听得目瞪口呆,李念原这隐蔽功夫绝了,简直可以去当地下党了! 收到信的李念原第二日把自己收拾得比读书人还文雅,坐了辆驴车晃晃悠悠去国子监报道。 国子监是明清两代的最高学府,来这里读书的监生大多品学兼优,他们都知道有了监生的身份,如同半只脚踏进了进士的门槛。 为了隐瞒同珍珍他们的关系,李念原婉拒了阿灵阿要陪他一起来的提议。 这国子监里藏龙卧虎,既有靠祖上荫恩的年轻荫生,也有各地学政推上来的拔贡。 年纪上从二十来岁到五六十应有尽有,瘦下来还算清秀的李念原混在里面一点都不打眼。 他按规矩拿着名帖和结状到监丞那登录名字。此时国子监已经开课,博士们正在厅堂中为监生们授课,登录名字的绳愆厅内只要几个小吏在低头忙碌。 监丞收了他的学档,看了一眼就说:“哦!你就是那个例贡啊。” 他这一声瞬间让屋里其他人都抬头朝李念原这里看了过来。 朝廷已经好几年没有例贡了,上一回例贡还是三藩打仗的时候,那时候户部供着前线入不敷出,只能开了一堆例贡。 这例贡都是有钱人花钱买来的,不算正途,在这格外讲究清贵的国子监里必是要低人一等。 监丞眼皮一番,颇为不屑地说:“什么出身哪?捐了多少钱?走的哪家的后门啊?” 李念原经商这么多年,好人没见过几个,阅狗倒是无数。尤其是生有一双狗眼的,最爱把人看低的,他对付这种人尤为有经验。 他淡然地说:“扬州盐商出身,捐了二十万两银子,走的兴化寺街的后门。” 监丞一听扬州盐商,已经是一怔,接着的二十两银子,让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最后那个“兴化寺街”更是让他直接站了起来。 这兴化寺街上最大的一座宅子就是索额图相爷的府邸了,这一位的例贡竟然走的索相的门路。 监丞咽了口口水,“你同索相爷什么关系?” 李念原仰头望着黑黝黝的屋顶,想了半天,说:“关系?哦,大概是银货两讫的关系吧。” 监丞一时哑然,李念原问:“可还有什么不清楚要问的?” 扬州盐商有钱都知道,谁想这人不但有钱还接交上了索相爷,监丞心里知道这位可不是个好得罪的,他坐下说:“没什么了,把姓名籍贯再报一遍吧。” 李念原于是说:“姓李名念原,扬州人士,顺治十三年,应天府乡试中举。”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正走进屋来的人惊呼一声:“你……你是念原兄?” 李念原转过身,监丞伸头往他身后瞧了一眼,立时站了起来。 “祭酒大人。” 国子监祭酒卢荀快步走到李念原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惊又喜地说:“念原兄,真是你啊。” 李念原把对方从头到脚地扫了一遍,压根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一副老学究模样的人。 “你是……” 卢荀说:“念原兄,我是卢荀啊,咱们从前在广陵书院是同窗,后来还是同科的举人,你怎么忘了?唉,念原兄,一晃三十年,你是一点没变啊。” 李念原这时心想:也就是老爷我饿了三个月瘦了回去,要是放三个月前,我就不信你能认出我来。 他想了会儿才终于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把“卢荀”两个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