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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了。 珍珍忍笑忍得辛苦,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平日一贯老实的额娘还会有这么傻气的一面。 李氏依旧是那幅人淡如菊的模样,拿到地契不过略略看了一眼就收进了一只黑漆匣子里。珍珍想她阿奶看不上这些也正常,想当初人家里可是良田百亩家财万贯的,如今这纸上的数不过是当初的一个零头。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用这两句话形容她阿奶再贴切不过了。 塞和里氏心情大好于是吴雅家今日的晚膳就格外的丰厚。塞和里氏特意让威武额外买了一只鸡,又请李氏指点,于是珍珍就瞧见晚膳里多了一道八珍炖鸡汤。 一家人坐下吃饭,额森照例是头一个动筷,他夹了个鸡腿放到珍珍碗里。 “今日办成了咱们家的一桩大事,头一个就得好好酬劳咱家的大功臣。”额森冲珍珍眨了眨眼。“阿爷都听你阿玛说了,这买地还是咱们珍珍头一个想起的,那中人的名字也是咱们珍珍问的,地能买成多亏了咱们珍珍。” 一家人都笑了,珍珍被瞧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李氏也冲塞和里氏歪过头去,难得在饭桌上说: “这孩子聪明伶俐不比她姐姐差,你们两口子好好养育珍珍。” 威武夫妇自然是连连点头。 一家人坐一起高高兴兴地用饭,忽然打门外传来个娇滴滴的女声。 “额森大哥、李嫂子,您二位可在家?” 珍珍没听过这声音,塞和里氏却似乎是认得这人,筷子一放,黑着脸说:“她王佳氏来做什么?。” 珍珍的好奇心一下就升到了顶点。 原来这人就是这些日子把吴雅家闹得不得安生的萨穆哈老婆。 李氏倒没露出气性,她看了一眼已经黑了脸的额森问:“老爷吃完了吧?要是吃完了不妨去隔壁万琉哈家串个门,把我晒得那些果干松懈去,他家媳妇马上就要生辰了权当点子心意。” 珍珍明白阿奶这是怕王佳氏进屋阿爷的暴脾气忍不住下了对方的脸,所以故意找点事儿把人叉出去。再说这额森虽然平日里脾气直,但碰上李氏那就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什么都依,于是立刻点头去厨房包了一包果干找万琉哈家唠嗑去。 等额森出门,李氏又问博启和珍珍:“都吃好了吗?” 博启人小,一碗饭一碟子蔬菜加一个丸子就塞得满满当当,他点点头,李氏就让塞和里氏把他抱出去。塞和里氏自然乐得,她心里别提多不想见王佳氏呢。 而珍珍把碗里的饭吃完后,放下碗筷端端正正坐着说:“阿奶,我吃完了,我今儿还没有习字,我在您这里练吧。” 其实珍珍是不想走,她讨厌王佳氏,但是好奇心趋使她想听听王佳氏这时候来登门又要作什么妖。想想前几日姐姐凄凄惨惨进宫,再想想萨穆哈女儿要风风光光嫁入曹家,这王佳氏但凡长了个正常的脑瓜也该知道不该这时候来讨人嫌。 李氏也不知道觉没觉出珍珍的用意,但她还是许了珍珍留下来练字。 王佳氏进屋时候,珍珍正悬腕写起了第一个字。王佳氏人踏进来就娇滴滴地一声感叹:“唉,我就说咱们家最有学问最有规矩的就数您了。瞧瞧珍丫头才多大,在您跟前就已经能坐得和钟一样稳当地练字了,再想想我家两丫头,每天上蹿下跳没个定性和皮猴一样,真是愁煞人了。” 这王佳氏真真是生了一把好嗓子,娇而不媚,就像一根羽毛缓缓沉到你的心底,微微动上那么一动就能挠一挠你的心。 珍珍忍不住偷偷打量她,这王佳氏中等身量,长了一张瓜子脸,皮肤白皙,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大约是因为萨穆哈升了官手头宽裕,王佳氏颇会穿衣打扮,她今儿穿了一件宝蓝色槐花纹的夹袄,外套了一件青缎褂,看样子同她闺女秀雅的那件褂子用的是同一块料子,发髻上则插了一支金步摇,走起路来那垂下的流苏在鬓角边一晃一晃的别提多惹眼。 第12章 李氏不咸不淡地说:“弟妹谬赞了,珍丫头才练写大字没多久远不成气候。” 王佳氏那屁股都快粘上杌几了,听到李氏这句话瞬间那动作就慢了半拍。 李氏虽然没有明说但丝毫也没露出要招待王佳氏的意思,换了个懂人情世故的见主人家不上茶也就知道不该久留。 这王佳氏到底是与众不同,不管身旁的刀光剑影如何她是稳稳当当地往那一坐,养尊处优的手捏着一方锦帕子捂嘴轻笑。 “嫂子这是和我谦虚呢,我们家谁不知道嫂子过去是山东昌邑大户人家出身,不比咱们这些关外打鱼狩猎的粗人没半点规矩。我家老爷常说这山东是孔夫子的故乡,是那什么……礼仪之乡!就是街边卖草鞋的都带了三分规矩。” “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李氏客气地说,“萨穆哈兄弟可是中了进士,那才是承了孔孟之道,正正经经的儒家子弟。” “嫂子这又是抬举他了,他就是个粗人,枉读了几本书罢了。”王佳氏说话间是一脸的殷勤。“我家老爷总说小时候父母早亡,全靠大房几位兄弟帮衬,尤其是嫂子长嫂如母,那时候拘着他不许他做这不许他做那,小时候老爷心里还颇多抱怨,等进了官场才知道嫂子管得对,这做人做官都得有个样。” “原也不是我要管,实是傅达礼的阿爷规矩紧,吴雅氏的家风正罢了。” “那不同,他们爷们管得都是外头,而嫂子管得是家里。” 王佳氏一脸热切地等着李氏接话,谁想李氏正眼都没瞧她,反而是看了珍珍一眼捉了个错。“你写这勾的时候用力不对,提腕的时候稍稍带那么一笔即可。” 珍珍没想到李氏会在王佳氏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指点她练字,她一愣之后乖巧地说:“是阿奶。” 王佳氏被无视得明白,她脸上却一点都不见生气,反而在看见李氏指点珍珍写字后眼神更热切了几分。她把那杌几朝炕边挪了挪,那架势恨不能变个壁虎贴到李氏身上。 “大嫂子也知道我阿玛我几个兄弟从前都是肃王的亲随,一家子都是当兵的粗人也就养出我这么个不懂规矩的,秀芳秀雅都随我,跳脱得没个姑娘家的样,同嫂子家的孩子搁一起瞧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她话说到这珍珍就猜到王佳氏的来意了,果然她下句话锋一转突然哀哀戚戚起来。 “都说齐大非偶我如今也是整日在家埋怨老爷为何答应结曹家这门亲事。那曹荃的额娘孙氏是宫里积年的老嬷嬷、伺候过万岁爷的人,在宫里的太皇太后、皇太后跟前都是有脸面的,她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没见识过?我们这粗陋的丫头嫁过去回头一准要在婆婆跟前丢人。” “我先前去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