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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日在锦绣郡主府,你对孤说过的话?” 除了陈鸢,谁都可以。 这一句话,足足叫他恼火了几天,对那不知所谓的国公府二小姐的印象简直跌到尘埃里。 莫说给他为妾了,就是提起这个名字,眉心也要下意识皱起来。 纪焕将暗自垂泪的小姑娘拦腰抱到屏风前的那张罗汉榻上,堂堂太子,朝堂上的波诡云谲,战场上的刀光剑影,都没叫他有所动容,今日唯独在一个女人跟前,瞧着那蜿蜒下来的两条泪痕,不知所措。 女人缩成小小软软的一团,倒是没有再掉金豆豆了,只是身子仍一顿一顿的,许是还觉着委屈,将一张梨花带雨的芙蓉面掩在男人的宽袖下。 露出一个后脑勺对着他。 这小性子耍的。 这事说来说去,倒成了他的错了。 纪焕伸出大掌抚了抚她柔顺如水的长发,那触感叫他有些沉迷,灯光照得男人棱角柔和了七八分,就连声音,也醇厚温和,“孤曾对你说过,若你嫁进皇子府,后院不会有那许多糟心事,你若不喜那庶女,她连东宫门都踏不进半步。” “莫要因为不相干的人,委屈了你自个。” 他自认不是那等会怜香惜玉的风流公子哥儿,仅有的耐心与疼惜,全给了眼前的傻气人儿。 就这,她还总和纪婵嚷嚷,说他凉薄,心如铁石,她一腔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偏偏他恍若不觉。 哪里是不觉,分明是深陷淤泥难以自保,生怕拖累了她,一生不得欢愉。 否则以他心机手腕,哄得小姑娘嫁入皇子府,也能借一些国公府的助力。 听了这两段话,陈鸾抬眸,露出一双朦胧泪眼,试探地抿唇问:“那殿下会允她入东宫吗?” 纪焕一只手虚虚地将人揽着,目光肆无忌惮地徘徊在小姑娘柔软嫣红的唇/瓣边,片刻后俯身,在陈鸾惊愕的目光下一触即离,那柔软的触感叫他心底喟叹一声,哑然出声,道:“自然不允。” 陈鸾被这突如其来的蜻蜓点水惹得双颊绯红,她揪着男人腰间的香包,勾唇浅笑,颇为真心诚意地道了句:“谢殿下。” 她自知今日所做所说,皆过了界,再加上镇国公府惹得男人大动肝火,就在这样的境况下,还能放下身段来哄她,足以证明一些事情。 这样便已经很好了。 好到甚至超过了她的预料。 小姑娘变脸的功夫倒是极好,纪焕目光暗了暗,慢条斯理地将那封信卷了放在烛光上,火蛇蹿出,难闻的焦味散发,最后那信在两人眼前化为灰烬。 纪焕对那句谢恍若未闻,反倒似笑非笑地道:“鸾儿,你方才说错了句话。” 陈鸾不明所以,抬眸欲看他脸上神色,却被他伸手揽到胸前,耳畔只剩下他低低的笑声,惊起一片酥麻。 “这京都贵女中,真正对孤情深一片的,怕是只有孤的鸾儿吧?” 他的声音格外醇厚,如美酒醉人,每一个字眼都带起丝缕暧/昧。 孤的鸾儿。 陈鸾不由得心尖一颤。 浓深的黑席卷天地,红烛摇曳,屏风珠帘之后,绯红色喜庆的床幔翻飞,露出里头的雕花大/床。 纪焕将人轻松抱起,步子沉稳地绕过屏风,再放到绵软的榻上,声音里不觉带上了几分晦暗的欲/念,“昨日欠下的,今夜一并还了吧,鸾鸾。” 第32章 夜里倏而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黑暗中惊雷声声,暗紫的闪电将混沌天撕裂, 一分为半。连着几声响雷之后,暴雨滂沱而下, 狂风打得院外树枝簌簌作响, 豆大的雨点落在屋檐下,积成了小水洼。 殿内红烛燃尽, 红色的烛泪流出, 又凝结成硬块的泪痕,经带着深浓湿意的夜风一吹,火苗摇曳几下,映照出芙蓉帐下的几番景色。 胡元打着灯在殿外候着,寒夜凄楚,凉风袭来,守夜的仆从皆打了个寒颤, 直到里头太子爷沉着声音叫了水, 这才各司其职, 而后各自回屋歇下了。 黑漆漆的夜色下,几株枝繁叶茂的桃树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 外头糊着的喜庆红纸被雨打得褪了色,明月与葡萄值班,将这些被浸湿的灯笼一一解下。 褪了色的红,再挂着不吉利。 葡萄心直, 也知道老太太送明月到自家主子身边的用处,到底忍不住多嘴劝了几句:“娘娘良善,心肠软,从来不打罚下人,只要你衷心,好生伺候着,日子定过得比谁都好。” 明月手上的动作一顿,碰落了桃树枝上半熟的桃子,雨露从枝叶间滚下,落了她满头满脸的水。 这样的日子,哪里与好字沾得上边? 她现在正青春貌美,合该为以后的人生搏一搏,否则等过了些年,最好的年华已逝,人老珠黄,白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明月勉强挤出一个笑来,道:“多谢葡萄姐姐提点,我都记下了。” 最后葡萄与明月来回赶了三四趟,才将树上挂着的灯笼都揭下来,累得走三步歇一步,夜风刮到人身上,和刀子一样锋利,明月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当下瘪了瘪嘴,更坚定了某种决心。 毓庆宫内殿,空气中弥散着合欢香的味道,珠帘半开,帘子微掀,陈鸾头靠在软垫上,一张小脸上还布着未干的泪痕,瞧着便是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是个男人见了都要生出七八分怜香惜玉的心来。 陈鸾松了松手腕,掩唇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神情些许慵懒。 她又累又困,身上各处还隐隐作痛,竟比前世养心殿那回还要惨些。 男人比她不得章法。 这个认知叫她忍不住伸手勾了男人腰间的玉环在手里把玩,声音有些哑,颇为好奇地问:“殿下从前府上,当真没有一二侍妾通房?” 纪焕坐在床沿边,被这样不伦不类的问话逼得额心突突直跳,他不怒反笑,骨节分明的长指拂过她散乱如海藻的墨发,哑着声音意有所指发问:“这些年,日日有你片刻不离的跟着,哪来的通房侍妾?” 他向来清心寡欲,对男女之事并不看重,再加上那时自身处境并不算好,深陷泥泞沼泽,只能日夜不休布署算计以求脱困,自然没时间生出那等风花雪月的心思。 更何况小姑娘醋劲大,看得紧,从前不知收敛的时候,连那晋国小公主都被呛了声。 现在想想,两人之间与其说是有情不自知,倒不如说是别样的心照不宣。 陈鸾身子无力,听了他的话,嫣红的小脸上泛出一个温软的笑,笑意渐深渐浓,露出两个甜糯的小梨涡。 听他亲口承认,欢愉自心底而起,饶是以她活过两世的心境,也觉着涟漪波动不止。 美人杏目含水,手腕轻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