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前任当丞相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手段,一层层文书签下去,至少得日落时分才能把人放出来。

    而名帖上写的会面时间是……

    他展开又看了一遍,申时。

    这个时间,若要等父亲和兄长回来,铁定是来不及的。当然,若是文旌放几句话下去,刑部加加紧,或许能赶在申时之前放人。

    但自从父亲和兄长被看押,他便不从干涉过刑部办案,是为避嫌不落人口舌。最艰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难道他会为了这区区小事而将前边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吗?

    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对方定下这样一个会面的时间点,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莫非……是故意想避开父亲和兄长,单独见阿遥。

    文旌越想越觉得不可行,却见任遥神色平静,好像早已想到了这一层,“我之前听阿史那因说过,殷家老太爷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不知这一次是不是他。”

    文旌道:“是他又如何?多年来他从未将你这个外孙女放在心里过,如今想起来了要见你,你便要巴巴地去见吗?世上哪里有这种道理。”

    任遥看了看他,复又低下了头,紧捏着那张名帖,秀眉紧蹙,沉默不语。

    文旌看得有些心焦:“阿遥,你心中有何打算?说出来我也可帮你参谋参谋。”

    任遥犹豫着抬头:“我并不是想要瞒你,只是有些事我自己也不是十分肯定……”她略忖了忖,道:“这三年你不在长安,我怀疑父亲早与外公有了联系,家中总是来一些奇怪的人,除了当年的铁勒旧部还有父亲派出去查找旧案线索的,可这当中有些人我瞧着都不像……”

    “我也知道这种猜测很没有根据,可女人有时就是有种天生的直觉——我有几次故意在父亲面前提起外公,父亲的表现也跟从前大不相同,不似以往那么抵触了。”

    文旌敛目沉思,殷如眉与铁勒旧案重提,并非巧合,而是自舒檀入京起便拉开了帷幕,由此层层推进,一直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而舒檀入京正是父亲一手安排的。

    事情发展到今日或许始终在父亲的掌控之中,即便他和任瑾被抓入了刑部,可刑部并无可以定罪的确凿证据,放他们是迟早的事。

    而父亲的最终目的再明显不过,是要为殷如眉及铁勒旧部洗冤。

    那么在他的计划里,绝不会到此而止,后面还有一段路要走。

    事情演变至此,回眸观望,也足以知道这个为揭秘前事而设的局铺陈得足够大、足够精妙。

    纵然任府财力雄厚,凭父亲一己之力恐怕也没有这个本事。

    殷家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文旌陡然想起,当初阿史那因进京,便是打着要履行阿史那家与殷家婚约的旗号。后来,更是由他出面向朝廷提请重审殷如眉被害一案。

    阿史那因的出现看似随意,但其实始终扮演着不可或缺的关键角色。

    殷家与阿史那家素来亲近,老辈们数十年的交情,阿史那因会不会正是受了殷家的嘱托才来长安……

    若真是这样,那当初父亲大张旗鼓地为阿遥招亲,岂不正是为了阿史那因的出现而铺路。

    文旌心里落下一声极轻极浅的叹息,在这个局里,到底还有多少未浮出水面、暗中推动事态发展的隐形人。

    “南弦……”任遥觑看着文旌的脸色,试探道:“不如我们就去这一趟吧,有你保护我,相信不会出什么事的。”

    文旌自然不会再阻拦。

    第二日申时,他陪着任遥去了名帖上的地址。

    那是建在赤隐巷的一座幽僻小筑,街巷窄而隐蔽,甚至连马车都进不去,在巷口两人下车,一直走到巷尾,才见到飞檐朱瓦的屋舍。

    江怜上前敲门,没多时便有人出应。

    是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穿墨绿长绸衫,琯白玉雕簪,很有儒雅文士的风采。

    他一揖,冲文旌道:“可是文丞相?”

    文旌点头,将名帖递给他,那人收拢回袖中,侧身让开路,恭敬道:“快请进吧,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时了。”

    文旌挽着任遥的胳膊迈步而入,往里走了几步,脸色转暗,俊眉皱起,隐隐透出些不快。扶风快步上前,在文旌耳边道:“这老头儿太不懂规矩,直眉瞪眼地盯着夫人瞧,让属下去打他一顿儿,给他点教训。”

    文旌小心翼翼地扶着任遥登石阶,闻言,淡淡道:“去吧。”

    任遥回身剜了他们二人一眼:“去什么去!这是在人家家里,你们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不许去!”

    扶风不甘地再望向文旌,见他体贴周到地守护着夫人,神情温和,目无余光,被吼了一顿半点脾气也无。只有耷拉下脑袋,收回支棱起的佩剑,老老实实跟在丞相大人身后。

    文旌和任遥进了屋,只觉一股浓郁的檀香迎面扑来,椅子上坐着须发尽白的老者,身后跟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老者见他们进来,像是挣扎要起身,少年忙去搀扶,可躬身起了一半,便剧烈地咳嗽起来,那老者以手帕捂着口鼻,咳得浑身发颤,声声粗哑,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少年慌忙去倒了杯茶,老者就着他的手饮下去,勉强止住了咳嗽。

    这一番折腾明显已筋疲力尽,站是站不起来了,老者颓然瘫坐在椅子上,叹道:“人老了总是不中用的,让丞相大人见笑了。”

    文旌淡淡道:“无妨,只怕是我们叨扰了老先生。”

    老者摆了摆手,蓦然将视线落到任遥身上,苍白憔悴的脸上转而浮上几许神采,愣怔中带着几分感怀与伤慨,幽幽转转的落下。

    沉默许久,他挺直了脊背,郑重道:“老朽殷天枢,乃是渤海殷氏的家主。”他慈和地看着任遥:“你该叫我一声外公。”

    任遥嘴唇翁动了几下,最终还是默然站着,没有说话。

    殷天枢会意,也不与她计较,喟叹道:“你长得真像你的母亲。”

    话音刚落,文旌敏锐地觉出身后有些异样,他回头看去,见刚才引他们进门的那个中年男子畏畏缩缩地站在门边,探出一小半身体,目光却无比大胆贪婪地投注在任遥的身上。

    他当即冷下脸。

    “关山,你退下。”殷天枢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责备下人的冒失无礼,只是有些无奈。等关山走得没了影,他才道:“他是我的义子,也是与如眉一同长大的义兄,自如眉不明不白的死后,他就央求着我查明真相替如眉报仇,求了十几年,自己也像没头苍蝇似得追查了十几年……”

    这话仅听听便觉心酸,任遥回身望着关山离去的方向,心中对他无礼的厌恶荡然无存,只是心想,大约她真得很像母亲吧。

    文旌仔细观察着任遥的神色,又看了看门外天光,道:“殷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