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前任当丞相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赵煦暴躁的怒喊声:“文旌,你给朕滚出来!朕知道你在家,有种的给朕滚出来!”

    文旌当然不会‘滚出来’,乖乖觉觉地紧贴门而站,身体如临大敌般的紧绷。

    任遥静静站在屋内,静静看着眼前的南弦,回想起成婚前,他皎色衣袂翩翩,手拿思寤威风凛凛,那狗皇帝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的样子……

    可如今呢,他怂怂地躲在门后连见都不敢见赵煦,思寤更是被当成烧火棍一般随意扔到了地上……

    她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于是,在门外赵煦怒喊的背景音里,她悄悄靠近文旌,有些郁闷地问:“南弦,我有个问题……”

    文旌密切注视着窗外动静,头也不回:“说。”

    “那个……”任遥扭捏了一下,慢吞吞道:“这要是有一件东西,没买回来之前很是光鲜亮丽,耀目生辉,可买回来之后发现……发现货不对版,你说该怎么办?”她有些委屈地拢了拢衣袖,以抵挡着客房里常年不见天日的阴冷潮意,试探道:“我还能退货吗?”

    第47章

    文旌身形一僵,回身,凝着任遥僵硬道:“你退货可以,但是退我不行。”

    门外赵煦还在怒吼,文旌稍稍离门退回来,低声冲任遥道:“别以为我是怕了他,我想尽快救出父亲和兄长,所以才躲着赵煦,他一心想追查延龄太子失踪的真相,我若是依了他,刑部必定要把事情化简为繁,那父亲和兄长想要出刑部便是遥遥无期了。”

    任遥倏然想起陈稷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当今陛下对他的大皇兄可感情深得很……这君臣之间眼下看着是情深义重,可不知能不能经得起波折?

    她不由得咬住了下唇。

    文旌一壁紧观察着门外赵煦的动向,一壁不住地把视线扫向任遥:“你怎么了?”

    任遥忖了忖,不无担忧道:“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你们?”

    “影响谁?”

    “就是……会不会影响到你和陛下之间的关系?”

    文旌扣在门扉上的手微微一顿,面上短暂聚敛起一抹忧虑,但很快烟消云散,他隔着茜纱看向门外赵煦四处乱窜的模糊身影,唇角微挑,极为坦荡,极为笃定道:“不会。”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巨响,猝不及防地砸在门上。

    木雕的门页颤了颤,连带着门内的地都好似在微微抖动。

    赵煦撩起前袂,高抬脚往门上招呼,嗓子吼得有些沙哑:“南弦,你出来,有话咱们摊开来好好说,朕又不能吃了你……”

    文旌回身与任遥对视一眼,微叹了口气,后退几步,拉过门栓,将门打开。

    赵煦一只胳膊搭在墙壁上,面露疲色,斜倚着门框,面无表情冲文旌道:“见你一面可真难,朕让内侍传了三次旨,愣是连你的人影都没摸着,怎么着?想躲着朕?”

    文旌轻咳一声,揪着赵煦的衣袖把他带进屋里,又颇为警惕地探出头观察了下院子里,朝紧随赵煦而来的江怜摆了摆手,示意他将院子看守好了,才退回来,将门关上。

    “我可以以自己的身家性命担保,父亲和兄长与延龄太子失踪一事无关,他们是清白的。”

    文旌摁住了赵煦的肩膀,耐心地分析道:“这件事是个圈套,刑部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却将事情闹得如此沸沸扬扬,恐怕这背后之人是别有居心。”

    赵煦脸上表情尽数敛去,浮上几许冰冷的锐意:“别有居心?是何居心?”

    文旌弯身坐到赵煦的对面,一缕轻慢笑意缓缓漾开:“比如,以‘避嫌’二字困住我,让我再也不便插手调查延龄太子失踪一案与我义母被害一案,再比如……”他淡淡掠过赵煦的脸:“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赵煦低垂了睫羽,不言语,陷入沉思。

    两人说话间,任遥将沏好了的茶端过来。

    碧水一般质地清透的萝叶形玉石盘子,上面搁了三盏瓷瓯,茶烟缓缓扬开,氤氲着清香微苦的气息。

    任遥将茶瓯放到赵煦跟前,可他视若无睹,只兀自低头凝思。

    任遥默默坐回来,看着赵煦的模样,四平八稳地坐着,周身气质内敛端沉,特别是陷入思虑时眉宇微蹙,唇线紧绷,竟透出几分慑人的冷冽,全无平时与他们插科打诨时的吊儿郎当。

    或许,人只有碰到关乎于自己心底最在乎的人的事时,才会敛去平时的伪装,显露出本质。

    三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赵煦突然端起自己跟前的茶瓯仰头一饮而尽,咬牙切齿道:“挑拨我们?他们做梦!”

    任遥望着深沉了许久,犹如诈尸一般的赵煦,脑子有些懵。

    倒是文旌,自始至终都是一副端稳沉着的模样,冷静地看着赵煦,倏然,轻轻一笑:“不,我们要如他们所愿,被挑拨,被离间,产生裂痕,反目成仇。”

    赵煦瞠目,却听文旌继续耐心而温和道:“事情发展到这里,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若不这样,如何能让他们放松警惕,最终让他们露出马脚?”

    “可……可是……”任遥明白他的意思了,越是明白便愈加担忧。

    文旌握住她伏在桌上的手,安抚似的,沉定淡然地看向赵煦:“所以今日陛下造访任府,必然是盛怒而来,盛怒而归,日后朝堂之上,我们也必然会嫌隙日生,君臣离心。”

    赵煦面容僵硬地盯着文旌看了许久,才缓缓摇了摇头:“虽然知道是要做戏,可听你这么说,设想一下若我们当真到了你口中的那个地步,朕心里还真有些难过。”

    文旌浅浅勾唇:“你不疑我,我不叛你,我们就到不了那个地步。”

    赵煦默了默,带着些许懊丧意味地叹道:“朕犯糊涂了,竟然觉得你会为了袒护父兄而置大皇兄于不顾,当真是糊涂得紧。”他目光微邈,追忆道:“当年大皇兄失踪后,魏贵妃一手遮天,朝中众臣皆噤若寒蝉,连朕这个傀儡太子都不敢明着站出来替大皇兄做些什么,可唯有你敢。你冒着生命危险追查他的下落,即便世人皆醉,可你依旧坚守初心,这样的南弦,若还当不得朕的信任,那这举世之下,朕还能信谁呢?岂不……真得成了孤家寡人。”

    文旌没说话,只是微微低了头,神情略带怅然,仿佛是回忆起了当年那段孤身作战、孤寂无助的岁月。

    任遥的视线在赵煦和文旌逡巡了一番,看着赵煦殷殷切切地凝着文旌,心道人家好歹是皇帝陛下,这样冷了场好像有些太不给面子了……

    于是,她起身,拿过茶壶又往赵煦杯里斟满,好声好气道:“陛下喝茶,喝茶。”

    赵煦从善如流,端起来喝了半杯,一怔,仰头道:“你嫌朕话多了?”

    “没没没!”任遥极为诚恳道:“陛下话一点儿都不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