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远山

    冬季的黑森林是冷酷的，同时也是瑰丽多姿的。大雪之后，和煦的阳光从树梢中洒落，连同着被风从树梢上吹落的积雪，看上去有着一种扑朔迷离的美感。在这里的每棵松树上都堆积着白雪，就像是圣诞晚会在这里即将提前开始一样。如果在这些高大的树干上缠绕绚丽多彩的灯光，那看起来就会更加美丽。

    依旧是萧焚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在他身后一群大约总数在150人左右的矮人队伍，最让萧焚感到庆幸的是，这个矮人队伍中没有襁褓中婴儿，因此整个队伍的行程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这里面，最小的矮人年龄是7岁，已经开始长出胡子。

    这同样是一件让萧焚感到困惑的事情，事实上，矮人一般都会从7岁开始长出胡子，当他们10岁左右，就会长成一副把半个脸遮住的大胡须。这种提前产生的变化可以有效的将人类和矮人分开。一般而言，十岁的矮人就已经成年，可以离开父母单独组织家庭，但是实际上矮人真正的成年一般会在十二岁或者稍晚一点。而这个矮人群落中，有13名矮人已经到达10岁，他们和那些成年矮人一样强壮有力，除了手工活差一地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这简直是一笔无法想象的财富，难怪在小弗莱曼的记忆中，最受捕奴队喜欢的就是这些矮人。想想看，这些矮人只要提供足够的酒水，会分外勤快的干活。而且比起人类他们能够活更长的时间，工作的年限也更久，从10岁开始，一直工作下去。用一个人类的奴隶价格买回可以让三代人利用的矮人奴隶，这完全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更重要的是，矮人除了不会种田之外，完全是个万金油的角色，他们善于勘探和采集矿物，善于锻造和冶炼矿物，他们能够制造锋利的刀剑和坚实的装甲，他们还会酿造芬芳的美酒。这样的矮人奴隶或者属民怎么可能会不受到欢迎？

    托斯托那些蠢货，萧焚一边走一边摇头，无论是托斯托的那个小地方领主还是那些商人从来没有想过给这些矮人足够的尊重和补偿。如果是一个懂得恩威并施，而不是一味压榨，在出现问题是总是偏袒人类的领主，这个矮人群落可能早就归属那个领主，并且给领主带来更为可观的财富了。

    不过也需要感谢那个蠢货领主，萧焚想着，因为有着那样的领主存在，他才能如此轻易的带走这些矮人，连同他们的群落一起。托斯托的领主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居然从来不承认矮人的属民身份，只适合因为矮人如果不是属民，就能够剥削出更多的税金。

    几天前当萧焚进入那个矮人村落时，第一反应是用力拍了拍莫名其妙的卡朋特的肩膀，不仅仅是卡朋特，那些矮人战士们都被萧焚一个个拍过。

    “任重道远，加油加油。”

    这是萧焚当时的那句话，没有一个矮人能够明白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在做完这些行动后，萧焚已经决心，如果蔷薇领的金钱足够，他愿意不动用任何矮人战士，连同卡朋特一起。他只准备让这些矮人做一件事情，不停的和那些矮人女性发生孕育关系。

    看看接近40名处于可生育年龄，同样有着胡子的女矮人，萧焚觉得，这简直是最大的人口浪费。想想看，10年，只用10年，就能拥有至少20名矮人，以后每年的数字还会不断叠加，最多30年，蔷薇领将会拥有一支完全由装备精良的矮人组成的战斗部队。

    而这支战斗部队的战斗年限是多少年？50年，60年，或者是100年？！

    当萧焚想到这里的时候，没有继续向下考虑。在那一瞬间，他悚然动容。

    入戏太深了，这是他猛然发觉的事情。

    他是萧焚，而不是小弗莱曼，但是当时的他却在从小弗莱曼的角度考虑问题。他是，也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土著数十年数百年的生活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他知道那是因为什么，过长时间带着王冠，构建法阵池，以及处理其他的事情，他的思维正在被那个王冠所引导。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有了那种奇怪的变化。

    在那天之后，萧焚将王冠放进了自己的权杖里。并且做出了决定，不到必要，他不会继续动用这个王冠。

    至于必要的时候，应该是下一次的法阵升级。

    这让萧焚感到有些无奈，因为不带上王冠，他无法呼叫出浮窗，不可能知道自己是否拥有了更多的法阵，也不知道自己的基因点有多少，能够使用出多少法阵。而法阵是他在这个世界中求生的最大依仗，在没有世界之树技能体系和恶魔技能体系的支撑下，如果法阵也因为基因点不够而无法使用，那很可能意味着灭顶之灾的到来。

    问题是，如果想要让法阵池升级，他要不停地掌握更多的基础法阵，这意味着，他每天都要花销掉一部分基因点，法阵池中的基因点处于一个模模糊糊的计算中，每一次法阵释放都会受到隐隐约约的约束。这就像是一个和猛虎搏斗的勇士，无论是手脚都被隐形束缚在一个微小的范围里。偏偏这个范围也不是固定的，这个勇士必须在这种混乱的背景下解决掉那只凶猛的老虎。

    但是，萧焚知道，自己必须适应这一切，他必须在更加模糊的感觉中精确控制法阵的使用。如果他能够做到这一点，他的进步将会非常明显。而这也将成为他宝贵的经验。

    手持着洁白的权杖，萧焚在雪中慢慢前行，身后那些矮人孩子看上去比成年矮人更有精神，他们在整个队伍中忽前忽后的奔跑着，一点点不同都会让他们高兴无比。因为他们的存在，整个矮人队伍也变得生机勃勃，没有那种灰败死寂的感觉。

    “幸好这是黑森林，幸好现在是冬季。”

    看着那些积雪的树干，行进中的萧焚忍不住说：“如果是其他的季节，其他的地方，等待我们的恐怕会有不曾冬眠的猛兽，还有那些利欲熏心的捕奴队。”

    紧跟在萧焚身后的卡朋特点头，说：“是的，大人，当初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些方面。“

    萧焚笑了笑说：“不，你们已经麻木了。穿越山林，队伍中不停地有人失踪，一次两次让你们觉得警惕，但是时间一长，你们将不会在惊慌下去。”

    顿了顿，萧焚接着说：“我的到来，就是告诉你，每个矮人的生命和自由都很宝贵，不要随意忽视他们。”

    卡朋特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回应说：“赞美！大人，您是我见过最仁慈的领主，没有其一。”

    萧焚微微摇头，问：“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到达施佩耶尔修道院？”

    “按照方向，正常的行进应该在十天左右抵达那里，不过现在的速度被拖慢了不少，按照目前的进度，到达施佩耶尔修道院，至少还需要5天的时间。”

    “我们目前还有42天的口粮，按照这个速度，无法在粮食吃完之前，抵达蔷薇领。而且就算抵达蔷薇领，那里可能也仅仅是刚到春天，粮食同样处于短缺的状态，不可能满足你们的粮食需要。”

    萧焚看着前方，低声说：“我需要去一趟施佩耶尔修道院，看看在那里能不能购买到更多的粮食，你必须在施佩耶尔附近，搭建一个合适的休息场所，保证所有矮人的生命安全。我会把现在的粮食留在那里，你们等我5天。”

    “如果大人您5天后依旧没有回来呢？”

    萧焚微微一笑，说：“那就带上矮人，让施佩耶尔修道院成为历史遗迹。”

    卡朋特身体一震，盯着萧焚，说：“大人，你这是和整个神圣罗马帝国的贵族做对。”

    萧焚点头，说：“我当然知道，不过那也是教廷希望的。更何况，我是主在地面上的行走，我的存在有主的证明。毁掉施佩耶尔，也许是我和整个罗马帝国的贵族做对，但是对我不利，那就是与主对抗。和主对抗的人，是亵渎的，不纯洁的，必须死亡的。”

    说到这里，萧焚扭头看着卡朋特，说：“到那个时候，如果你能够毁掉施佩耶尔，等待你的不是逃亡，而是被整个欧洲贵族圈接纳。因为你是为主捍卫权威和正义的人，你的群落是为主捍卫正义的群落，有了这些，你的世界会变得完全不同，成为一名贵族也很正常。”

    卡朋特盯着萧焚，过了一会儿，在后面的队伍跟上来后，这位矮人的头目才低声说：“和成为贵族相比，我更愿意让您活下来。我的大人，矮人也曾经有贵族，但是矮人的贵族不会带来希望，您可以。矮人欠缺的不是贵族，是希望。”

    萧焚听到这里，身体有些僵硬。他将自己当成了过客，那么这些矮人怎么办？真的就这样把他们抛开一切？

    远处的山丘被白雪覆盖，天地中除了风声，再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

    就连那些蹦蹦跳跳的小矮人也不再说话，他们停住了脚步，沉静的看着这位年轻但是神奇的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