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是时候放阿撒托斯了
“有啊，你不记得了吗？”Aya反问道。 “什么？” “就是一个多星期前黑猫寄给我的乔迁礼物，我不是在群里发过了吗？我记得当时你好像也……咦，当时你在不在？我记不太清了。” 她谨慎地把瓷瓶放在桌上，转过身从书架下的柜子里拿出来了一个盒子。 “一个多星期前……那时候我在——”我没怎么在意，打开日历回忆了一下，回忆着回忆着……我就说不下去了。 那时候我好像正在被……不能再回忆了！ “……我那时候应该太忙了，没注意到吧。”我低着头开始默默地掐手机壳。 Aya没有注意我的神情，把纸盒子拆开，郑重地掏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闪亮亮的水晶奖杯。 圆形的水晶牌上刻着一个硕大的、黄色的“A”字，底座带有开关。一旦拨动开关，整个奖杯就会在《荷塘月色》的旋律中动次打次地旋转，散发出五彩的光芒，照耀整个房间…… 我：“……” 草，太傻屌了。 “这可是我第一次收到奖杯，值得珍藏。”Aya深情地抚摸着上面的字迹，“你看这个奖杯，它又大又圆，你看这个A，它又粗又黄……” 我嘴角抽搐地接过奖杯，把水晶牌拆开，在底座上发现了一个看起来是魔法阵的东西。 就像生怕别人看不出这是什么似的，魔法阵的旁边还刻了非常非常小的几排字：这是一个召唤阵，合理使用，能召唤出你想要的生物；不合理使用，可能会召唤出A（很黄的那种）。 “……” 我安静地把奖杯又放了回去。 Aya把奖杯收纳好，问我：“这个奖杯怎么了吗？” “……里面有个召唤阵，应该是真的。” “哦哦，我看到了！真的有可能召唤出很黄的A？” “是啊，说不定已经召唤出来了……”我虚着眼看了她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怀疑面前的这个东西是被召唤出来的，要不然她怎么就能黄得这么不可名状呢…… Aya这个人最欠揍的一点就是她总能察觉到危机，并适时地转移话题，这不，嘴贱过后马上就摆出了正经的姿态：“我知道了，召唤阵是真……的……” 她总算是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除了蛋糕口中的那个异界生物，这个房间里还有另一个存在。” 我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真相，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老子真机智”的爽感，但转眼一想面前只有一个智障看我表演，顿时有些索然无味。 “答案其实非常简单，只是我们一时没想到而已。”我走到开关前，关闭了整个房子的电闸。 在完全的黑暗中，之前一度被我观察到的光芒总算再一次出现了。 除了我，整个屋子里的所有物体表面上都覆盖着一股流光，包括四周的墙壁，包括角落里的大型盆栽，包括地面上那堆蟑螂的尸体……也包括了我面前的Aya。这光芒极淡，只要室内存在一定的光源，就无法被观测到。 Aya不可思议地抬起手，看着自己手掌上不停流转的色彩。 “好歹你也跑了不止一次团了，怎么都没发现呢？”我叹着气说，“植被异常生长、动物大量繁衍、靠近水的地方有臭氧的气味——你房子里明显有一只星之彩啊！” Aya缓缓地说：“草。” 她愣在原地，瞳孔震颤，极为震惊地问我：“星之彩真的存在啊？” “是啊。” “那，克苏鲁神话都是真的？” “……大部分吧？” “我想要静静。” Aya神情恍惚地坐在了沙发上——然后尖叫着跳起来，把从沙发的狭缝里飞出来的几只蟑螂踩死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房子都得烧！”她哭着对地毯上的蟑螂反复鞭尸，直到它们的肢体碎得全部镶嵌进了地毯里……妈的更恶心了。 折腾了半天，她看起来恢复了一些精神，皱着眉头摆出思考的姿态。 黑暗中，Aya目光如炬地看着我，幽幽地说：“我想通了，既然克苏鲁神话是真的，那这个世界吃枣药丸——所以在世界末日前跟我来一发吧！” 这家伙的脑子里就只有黄色废料吗…… 我本来想吐槽“我男朋友不会同意的”，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他俩说不定真的不介意，只好憋了一句话出来：“不要。你忘了我有男朋友吗？” “呵，你是说哪一位？黑猫吗？”Aya冷笑一声，“我可没忘了他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让他抱着那堆游戏撸一辈子吧。”她吐完槽，又想起了这个问题，“黑猫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奈亚，全称是奈亚拉托提普的那个。” Aya：“……哈哈哈？” 我：“我没开玩笑，它真的是。” Aya的精神一下又都没了，缩在沙发上，看起来好不可怜。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她喃喃自语，突然惊恐万分地看着我，“你、你到底是谁！你是人类吗？” 我竟然被一个非人类质问了……真是让人心情复杂。 “我当然是人类！”我快受不了她歪掉话题的能力了，“我们还是先说星之彩的问题吧！” “呜呜呜呜有什么好谈的！死定啦！奈亚写的剧本肯定是团灭结局！” “……你忘了吗？团灭剧情还是你提议的。” “噫呜！” “放心啦，它没有这么写，毕竟我还在这呢。”我拍了拍她的肩，“不然我就手撕了它。” Aya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丝敬畏。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叁十分了。 星之彩是一种来自宇宙的奇特生物，它们在成长过程中会汲取周围所有生物的生命力，甚至能毁灭一个城市、一个国家。这个房间里的星之彩，十有八九就是被黑猫的魔法阵召唤过来的。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只星之彩也受到了房间里的封印的影响，无法从这个空间出去。 一个封闭房间里能有什么生命？显然，小小的植株和虫子无法满足它的要求，接下来的发展理所当然—— 它开始吞噬这个空间内最强大的那个生命：被封印的异界生物。 由于这个建筑已经和异界生物融为一体，在生命力不断流失的情况下，异空间里原本属于“现实”的那部分，逐渐回到了原地。 ——这就是房间不断消失的原因。 对Aya解释完了这些，时间也刚好到了十一点四十，屋子里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卧室消失了。 我们站在卧室门口，望着外面的景色。 小区里的建筑全部扭曲着漂浮在远方，周围笼罩着一层漆黑的烟雾，破碎的建筑缝隙里渗出许多紫红色的胶状物，这些胶状物并没有覆盖在物体表面，而是和建筑混合在了一起，嵌进里面，像是一块块被剥开的伤口。 门口附近的墙壁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开始脱落，露出了大片紫色的缺口，这些胶状物下面有许许多多红色的经络，里面有东西鼓动着，发出岩浆流动一般的声音。 我一时好奇，用手戳了一下，这些东西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发出尖锐的鸣叫声，身上的颜色迅速褪去，不多时，就变成了一滩焦黑的物体。 “……”糟糕，反而觉得有点可怜是怎么回事？ 回到客厅，我给在外面的叁个人发了消息，简单说明了情况，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Aya握着手里的瓷瓶唉声叹气：”真的不用吗？“ 我点点头：“只要过了零点，寄生在房间里的异界生物就会彻底被杀死，整个异空间也会回到现实。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准确地来说，是什么都不能做。 摆在我们面前的，其实是一个陷阱。 如果没有猜到屋子里还有一只星之彩，那我们可能会选择强化封印。零点过后，虽然我们能够成功脱出，但星之彩会被留在这里，继续吞噬周围的一切，直到封印消散的那天——到那时，它进食的范围，就不止是房间内的生命了。 如果我们发现了星之彩的痕迹，却没有察觉到它的作用，而是选择破坏那个召唤阵赶走它，那房间里的异界生物未被消灭，所有的隐患依旧存在。 听完我的推理，Aya并没有放松下来：“照你这么一说，黑猫搞这么一出其实是为了帮忙消灭怪兽？我怎么觉得心里瘆得慌呢……” 我深知那家伙的秉性，说出实话：“不，它应该只是单纯地为了玩我们。” “……行吧。”Aya把瓶子塞回了蛋糕的包里，继续问道，“那待会儿的星之彩该怎么解决？破坏传送阵？那可是我的奖杯啊……” “没关系，我可以解决。” 破坏传送阵应该是一个可行办法，不过有阿撒托斯在，事情不用那么麻烦——到时候让他把这玩意儿扔掉就行了，离地球越远越好。 十一点五十分，卫生间也消失了。 客厅的角落里一点点地浮现出我们刚才看到的那种胶状物，为了观察星之彩的状态，我们一直没有开灯，于是这些闪着微光的物体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的景象扭曲得不成样子，Aya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嘴里默默地数着时间。 10、9、8、7、6、5、4、3、2、1…… 零点一到，我的眼前忽然多了……一片色彩。 那东西就像是一小片朦胧的烟雾，只有巴掌大，周身闪烁着七色的流光，在我面前静静地漂浮着。 ……不，不止是七色。 不是红黄蓝，也不是赤橙黄绿青蓝紫，而是更多的、我无法描述的、超越了人类视界的颜色们…… 数不清的色彩在我的视野中炸开，疯狂地涌入眼中。明明周围没有任何的强光，我的眼睛却像是被刺中了一般，被晃得不由自主地渗出眼泪。 “——阿赦！别再看了！” 忽然间，我被一股力量拉到旁边。 那些像是幻觉一般的色彩们消失无踪，我眨了眨眼，发现Aya站在我的面前，捂着自己的手臂。 她的手臂和半个胸口被洞穿了，留下一个完整的、焦黑的圆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