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犹豫。(3)
『真的假的~』小奕大叫。 「嘘~别那么大声啦！这里是cafe，不是你家。」我督促她安静点。 她是吴奕竹，大三舞蹈系，是我的高中死党。 我们正在这里赚打工费─知足咖啡，包含语筑和雅芯。 『喔...可是真的很神奇欸！学长会不会喜欢你啊？』她低声地说。 「怎么可能？」 『你又知道了？你就赶快告白嘛！就知道啦！』 「可是...不要啦！」 『你跟许楷仪都ㄘㄟˋ那么久了，找一个感情归属也好吧。』 「这样说是没错啦...」 『那就对啦！』 「可是...」 『又可是什么？还是说你因为那次的经歷不敢再爱了？』 「当然没有啊！只是...」 『还是说...你不喜欢阿信学长？』 「我不是不喜欢，我心里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感觉...但是我实在不敢在我确定自己真正的感觉前告白，而且...」我顾着面前的这杯latte。 『而且？』 「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你怎么还是一样龟毛啊？我当初也觉得我不会和小晏交往啊，现在他还不是乖乖臣服在我之下。』她将冷藏柜里的applepie拿出来盛盘。 小晏是小奕的现任男友，高一时，小奕非常喜欢篮球队队长─也就是小晏，因为一次的因缘聚会让他们认识。 小奕鼓起勇气跟他告白，破天荒的小晏学长(对，他大我们一届)竟然也喜欢小奕，这件事当时可震惊了全校。 「那是你啊…我没那种勇气…」 『小帆，拜託你，振作一点！爱情不会自己来找你，而是你自己要去追寻。』她将那两杯latte和applepie放在托盘上。 『而且学长他对你那么好，别人想要都没有咧！』 「但是我还是想保持这样的关係就好，踏出下一步我怕会搞砸一切。」 『真是的…』她将托盘端给客人。 这时我的电话响起了。 『是谁啊？』 「是学长。」 『快接啊！』 「喂…？」 『是梓帆学妹吗？我是阿信学长。』 「我是。」 『你现在方便过去找你吗？』 「嗯…学长我现在不在学校喔…」 『那你…那我先在方便过去吗？』 「好啊，那我把地址给你。」 『怎么了？』小奕问。 「他要过来。」 『嘖嘖嘖…有问题喔！』 「你安静啦！你不是要去约会？」 『对齁！小晏来了，掰伊~』她拎起包包就往外走了。 现在剩我一个人顾店(老闆娘是从来没在管的)，还好人不会很多。 我拉张椅子，坐在吧檯里。 思索着。 我…真的喜欢学长吗？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快乐，但是会不会只是喜欢跟他在一起时的那种开心呢？ 我对他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我也没答案。 当初，只是一次奇怪的转角对撞而认识，才短短快一个月的相处，他却对我这么好这么温柔…可是我只是一个平凡渺小的学妹，他身旁围绕的女生那么多… 多一次的相处，记忆中的温度就多加了一度，那一度足以让我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三个小时。 为了让自己的脑袋冷静，煮了一杯咖啡。 『小姐。』 「请问…学长？」 『呵呵~怎么现在才发现？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我循着地址找到这，却看到你在发呆了好一阵子。』 「是、是吗？我在这里打工而已。」 『是这样啊。那你可以介绍什么咖啡给我吗？』 「学长常喝咖啡吗？」 『偶尔。美式义式那种我喝了会胃痛。』 「那简单。」 我从柜子里拿出豆子，放进研磨机里。 『咖啡豆要现磨啊？』 「台湾的天气潮湿，如果先磨起来放的话，等到要煮的时候，咖啡的香气都散掉了。」 『你从什么时候来这里打工啊？』 「我从高中时期就来这里打工了，因为我有个梦想。」 『什么？』 「我想到美国进修外文，在那里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咖啡厅。」 『很好啊。』他笑着。 「你的咖啡好了。」将咖啡端给坐在吧檯的他。 『这是什么？』他闻着那杯咖啡。 「喝喝看啊。」 他喝了一口，思索了一会儿。 『不要考我，我真的不知道。』 「榛果拿铁。」 他又喝了一口，『嗯，好喝。』他露出开心的表情。 「学长喜欢就好。还有，学长找我干嘛？」 『对了，』他嘴里的那口咖啡差点喷出来，『这个给你看一下。』 他拿给我一张报名表。 「这是？」 『十一月是学校校庆，吉他社要在校庆表演，我想问你要不要参加。』 「喔，好啊。还有什么事吗？」 『就是…那个…许楷仪昨天…突然来找我…说想跟我谈谈…』 我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到阿信脸上，「怎、怎么回事？」 『说叫我…不要跟你走太近…』 「说真的…学长你其实可以不用听他狗屁一堆的。」 『然后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你们的过往…不知道方不方便…』他说到有点惭愧。 「是可以…只是能等我交班吗？我在十分鐘就能交班了。」 我们坐在咖啡厅里靠窗的位置，我诉说着过往的那段情史。 「高中时，我们是在同一班的，我们俩的的成绩都算是学年里优秀的，同学们总是视我们为班对，但事实上我们对彼此没有任何感觉。 高中时，他是学校的吉他社社长，其实有很多的女孩们爱慕他，但是绝对不包含我。 在高三之前，我们都是两条平行线，直到某次的体育课… 『欸欸欸！你们快来！梓帆晕倒了！』 『在哪里？』他第一时间衝出来。 他把我抱到保健室，在那陪我直到我醒来。 「我…我在哪？」我依然昏迷的说。 『你在保健室里躺了一个下午了，你中午的体育课昏倒了。』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陪我…不怕被记旷课吗…」 『为了你，在所不辞。』 那次开始，我们有了交集，我也开始喜欢上他。 就在大学指考完的当天，他联合全班同学一起把我拉到操场，来个光明正大的大告白，我当时不顾雅芯的反对，执意跟他在一起。 一开始，我们就像一般的热恋情侣一样，约会、夜游什么都来当时的我们真的好开心。 然后很庆幸的，我们同时考上了相信大学，进到外文系。 只是，上了大学以后，他开始变调：我们相处的时间变少了，我常常到他的宿舍找他，室友都说他不在，还跟我说他常彻夜不归。 我一开始都觉得他只是爱玩而已，所以一直宽容他。 大一时的圣诞舞会，他因为酒喝过头了，语筑差点变成他的待宰羔羊。 当时雅芯就一直劝我离开了，我却依然心软的把他留下来。 然而，我反悔了。 他的行为开始越来越过分：夜店跑趴、飆车、抽菸酗酒… 那个他跟高中时总被认为好学生的他根本不一样，他变了。 接着我跟他的互动变少了，甚至有好一段时间我们根本没联络，我在那段时间里都一直躲在房间里哭。 然后有一次，就跟我上次跟你说的一样，整个系一起约出去玩。 晚上的时候，他把我约出来。 『梓帆，我们分手吧。』 我一开始还以为我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我想我们…结束了。』 「我不要！」我吼他。 『拜託你…就别执着了吧，放了我。』 他说完，『楷仪。』 一个女生从旁边出现，用那种胜利者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说「你这个输家，闪边去吧」。 那天我在沙滩上哭了好久好久，哭到已经几点了都不知道。 过了一阵子，我修復了那个伤口，专心准备到美国比赛的事项。 我们三个带着那个比赛的光环回来，原本已经释怀的我，却因为他回来挽回，让我一直重温这个恶梦…」 说到最后，我竟然哭了起来。 阿信轻轻的拭去我脸上的泪，手里的温度传递到我的脸上。 『对不起，竟然让你重温这个恶梦。』 「哪里，我平常都不能在语筑他们的面前说这些事，能说出来我心情好很多。」 他淡淡笑着，轻抚着我的头。 『要搭便车回宿舍吗？』 「好啊。」 『晚上有事吗？』 「没有。」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七点我到你的宿舍。』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