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天变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这人真是摄政王么?

    “殿下—”

    李越举起一根手指,微微一笑:“说过了,我现在叫李越。”借着乔装改扮的机会,他让众人都叫他李越,整天顶着别人的名字,真不是什么好感觉。

    “李—爷,你—”

    “叫李越。不然,叫越也行。”李越仍然笑眯眯的。

    柳子丹张了张嘴,叫不出来,闷闷地转开头。耳边听到李越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林影是什么人?”

    柳子丹微震。李越续道:“昨天听说他被撤职,你反应那么强烈,想必是个治水的人才了?”

    柳子丹想不到他会听得如此仔细,沉默片刻点头道:“是。若能给他足够的条件,他必定能治平水患。”

    李越习惯性地摸摸下巴:“你这个足够的条件是什么?时间,还是钱?”

    “二者皆有。”柳子丹静静道,“河工耗费巨大,更非朝夕之功,二者缺一不可。林影治平河二年,每年河工拨银不足所需一半,能保堤坝不垮已属不易,如今一撤换了他……”

    李越皱皱眉:“既然要治水,为何不给他足够的银两?”

    柳子丹淡淡一笑:“朝廷收入大半交了贡银,哪里还能供给河工?”

    李越没想到又问到了自己头上,连忙岔开话题:“这人能治水,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子丹目光遥望车窗之外,缓缓道:“那年母妃过世,我扶柩返乡,在平河边遇到桃花汛。当时大水将至,平河边村庄一空,我因有母妃灵柩行动不便,自谓必死。恰遇他独自在村庄之中闲逛,我问他为何不去逃命,他却说平河水挟泥带沙,冲垮河堤后且流且淤,定将自淤长堤,村庄绝然无恙。我半信半疑,但既无法脱身,只好听天由命。夜半时分水声如吼,却始终未冲到村庄之中。天明之后出村眺望,果然离村庄百里处淤起一道长堤。那人衣衫尽透而返,原来是半夜在河中测水。我要返乡,他要勘河,恰好同行,我才知他姓林名影,世居平河,屡遭水灾,故而自幼立志治河,数年来走遍两河上下。我回宫后,便向父皇举荐,任他为平河河督。只后来去了南祁,便再未见过。”

    李越点了点头。看来这西定的平安二河与黄河差不多,淤积泥沙情况严重,若不植树造林固沙保土,只治理河道下游根本无济于事。

    “既然他治河政绩不错,为何又要撤换?”

    柳子丹眉头深蹙没有答话。林影是父皇钦点的河督,无缘无故被撤换,只怕是父皇,出了什么事。正在想着,已听身边那人道:“是不是如今西定的朝廷,已经改换门庭了?”

    柳子丹看他一眼,心想此人对于局势变化之敏锐果然异出常人,难怪可在南祁呼风唤雨,微微叹息一声道:“或许—”

    李越将西定一干皇族的名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西定王共生九子二女,长子柳子贤素有贤名,但母亲只是一名宫女,身份低微,无有后台支持,但与四子柳子飞最好;次子柳子轻终日斗鸡走马不务正业,大为西定王不满,然其母身为妃子家族显赫,外戚势力庞大,;三子柳子玉乃中宫嫡出,身份贵重,但外戚势力尚逊柳子轻一筹。此三人为争夺王位最力者,其余数子或者身份低微,或者才具不够,都不为虑。柳子丹被送至南祁为质,就是柳子玉的提议,想是为争得风定尘的支持。不料风定尘好处到手,却不插手夺位之争而坐山观虎。这几年,柳子轻与柳子玉为讨好风定尘没有少花心思,西定皇宫中一半的珍宝都送到了风定尘府上,进了那间书房后的密室中。

    想到书房,就想起王府。西园中一干男宠已尽皆遣散,但青琴所说的内奸却没有发现。虽然靳远与吉祥算是尚未出府,但李越总觉得这两人都不会是。然而青琴应该没有说谎。他和长音仍软禁在府中,自然知道如若有一句谎话,他们两人的性命都捏在李越手里。或者,是青琴消息不准,太后只是打算再送人进府,却还没有成功?云州守在西定灾民中物色俊俏男孩,或者也是为此?

    李越斜瞟了柳子丹一眼。遣散布西园固然是为找出奸细,但自己所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借口,未必没有真心,只不知身边这个人,可愿意与自己相伴?

    柳子丹察觉了李越的注视,不着痕迹地移移身子,离他更远一点。李越哑然失笑。看来自己这个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身边这个人,心里对他只怕恨之入骨,要想扭转他的看法,只怕要很费一番功夫呢。

    李越正在胡思乱想,忽然马车猛然停住,空中风声疾响,笃地一声一支响箭钉在车顶上,周醒在车外沉声道:“什么人!”只听四周草丛哗哗乱响,有人操着沙哑的声音拿腔拿调地念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李越大大叹了口气。为什么从古至今,甚至到了这个不知是什么的时代里,拦路剪径的强盗都只会说这么两句呢?一长身穿出车厢,只见四周二十几个人手拿铁刀锈枪团团围住自己的两辆车子,周醒立在车前,长剑已经出鞘,后面吕老汉坐在车辕上惊得面色如土,用力把孙子挡在身后。李越对周醒使个眼色,示意他到后面去保护吕氏祖孙和含墨,一面懒洋洋地道:“弟兄们是哪个山头的啊?”

    这二十几人个个面黄肌瘦,手里拿着刀枪却有些畏畏缩缩,只有为首一人神情剽悍,年纪虽然不大,背上那张铁弓份量却是不轻,耳根下一条刀疤直伸到颈后,有些绿林气派。他身边一人瘦小枯干,两撇老鼠胡子一翘一翘,沙沙地道:“少废话!看你们就是一群肥羊,把身上钱物拿出来,咱们老大慈悲心怀,放你们一条生路!”二十几人随着大声呼喝,声势倒也有些惊人。

    李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家劫舍也叫慈悲心怀?伸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他才慢吞吞地道:“我要是不肯拿出钱物来呢?”

    首领冷冷一笑,一斜身子铁弓已执在手中,另一只手搭箭上弦,对准了李越沉沉道:“不拿钱,就连命也留下。”

    李越手已经在袖子里握住了匕首,表面上仍然慢条斯理地道:“你们干这打家劫舍的勾当,就不怕朝廷来剿,死无全尸?”

    首领一声冷笑:“朝廷来剿?朝廷现在忙着给南祁那群狗娘养的上贡还来不及呢!不抢不偷,不用他们来剿就死无全尸了!少废话,要钱还是要命?”

    李越上下打量他:“你是西定人?”

    首领铁弓一紧,道:“你少说废话,管老子是哪里人!”

    李越好整以暇地站着,转眼把四周众人打量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