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有道(双重生) 第52节
可那人明明还让冬禧传了话,信誓旦旦地说要带她回去,况且彼时他根基基本牢固,正是等待承袭大统之际,没有理由联合戛斯骑兵反了自己的天下。 思绪间季路元已经开口又追问了一句,“阿棠为何要这样问?” 郁棠回过神来,“只是觉得皇城脚下的校场同样藏着深不可测的暗潮。季昱安,今日之后,你能否安排些人盯着这校场?” 季路元答应下来,随即又轻哼一声,桃花眼里含着些遮遮掩掩的心虚与失落,满脸不屑地嗤声道: “盛时闻那混账满口谎言,阿棠,阿棠以后别信他的话。” 这话说得像是个讨巧告状的稚拙孩童,郁棠当即莞尔,她稍稍踟蹰,却是很快下了决心,双手按上腰间季路元的手,身子一欠便从他怀里挺起腰来。 “季昱安,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试图跪坐进季路元的双.腿之间,只是右侧膝头尚有淤青,寻常走动时还好,如此跪压着却依旧会感到疼痛。 季路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处,他钳着郁棠的腰身将人稍稍提起了些,左腿弯曲,右腿伸展,就这么让郁棠侧坐在了他的腿弯间。 郁棠就势勾住他的脖颈,鸦睫轻抬,半月眼中晶晶闪闪,比身前劈啪作响的火堆还要显得明亮。 “虽然当下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此时就同你说。” 润泽的唇瓣轻轻嚅动,“中秋宫宴的那一日……”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痛呻,昏迷中的季十一咳嗽两声,阖眼小憩的郁璟仪也随之睁开双眼,取了帕子替他抹了抹额间的冷汗。 …… 郁棠的脸倏尔一红,被这么打扰了一次,心头突然就升起了些微妙的耻意。 毕竟就算已经知道这被她‘巧取豪夺’的对象是心甘情愿的,但要当面亲口承认‘夺’了人家,到底还是一件无比失格的事。 季路元却敏感地察觉到她想说的是什么,他颠了颠腿,神色罕见地有些紧张,“中秋宫宴那一日怎么了?阿棠别磨磨蹭蹭的,快些说。” “……我没有磨磨蹭蹭的。”郁棠攥了攥指,耳朵尖也泛了绯色。 燃着的枯枝说话间又断了两根,火光暗了一暗,此消彼长地给她复而添了两分胆量。郁棠深深吸了一口气,踌躇不决地重新张了张口,最后索性直接掀起大氅,囫囵盖在了两人的头上。 目之所及登时漆黑一团,季路元的气息却是更加地灼热鲜明,郁棠又向前靠了靠,眉心结结实实地抵上他的眉心,羞耻愈发浓重,胆怯却是减了不少。 她抱住季路元,红唇袭至他耳边,在这一片刻意封闭的阒然天地里,软绵绵又黏糊糊地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 “季昱安,中秋宫宴那日,鸾舆司值守的侍卫,姓姜。” * 柴火堆回光返照似的噼啪响了两声,火苗剧烈地晃了一晃,正中的焰芯由橙红渐渐转为深蓝,最终归于黝黯,直至完全熄灭。 周遭愈暗,天地都似乎笼上了一层厚重的帷幕,万物皆被黑暗无声吞没,唯有季世子的眼眸冉冉亮起,其中熠熠烁烁,闪着难以置信的惊喜的光彩。 “阿棠是……” 他难得有显得如此迟笨的时候,薄唇张了又合,几近于语无伦次, “阿棠是说你去过……” “嗯,去过。” 郁棠用自己发烫的脸软软地贴上他的侧颊,很快将他的脸也熨得染了热.潮。 “还去过不止一次,中秋宫宴那日,我已经提前探好了路,准备让栗桃带着嬷嬷和栗果,用你给的腰牌从鸾舆司偷偷溜出宫去。我也会趁着这段功夫去晏和殿同璟仪交代一些事,然后……” 她顿了顿,“我就会自尽。” 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倏地一紧,郁棠本能地颦了颦眉,几乎一瞬间感受到了季路元身上散发出的冷意。 她掰着季世子的手指示意他松松力道,而后又笑了笑,云淡风轻道:“都过去了,不用担心。好在最后泽兰及时回了栖雀阁,她同我说,你中了郁肃璋的圈套,正被江禄海设计着送往后宫来。她问我,要不要帮你一把?” 潺湲的语调轻而慢缓,郁棠摩挲了两下他的指尖, “季昱安,我那时还不确定自己是否心悦于你。更准确来说,从前的我根本就无暇顾及情爱之事,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要找个何种模样的情郎,寻个何种身份的驸马。” 她又停了停,脖颈扬起,不轻不重地蹭了蹭季路元的眉心,“中秋宫宴上世家子弟众多,但那个时候,倘若泽兰带来的选择不是你,我便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去……” 颇煞风景的‘死’字被季世子完全堵回了嗓子里,季路元热烈又急切地吻住她,坚实如铁的手臂都难以抑制地发起抖来。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那副沉闷又压抑的水墨画终究被他心头仅存的清白徐徐描绘了颜色,他神荡魂摇,毫无防备地在这清冷孤寂的雪窖冰天里迎来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春和景明。 郁棠被他吻得喘不上气,挣扎着拽了一把季世子脑后的头发,“季,季昱安,你先,先等一下!” 她艰难地向后仰了仰头,来回躲闪着季路元如影随形追来的唇。 “我,我还有话要说!” “嗯,你说。” 季世子被她扯了头发也不在意,薄唇执拗地贴着她的唇瓣反复厮磨。 他终于又恢复了最开始那副黏黏糊糊的无赖样子,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抬便满是求索无厌的引诱与风.流。 “我听着。” 郁棠戳着他的眉心将他推开了一点,“适才告诉你的是我堪堪离宫时的想法,现在要说的,是我今时今日的想法。” 她动了动唇,面颊愈烫。 “季昱安,我心悦你。” 作者有话说: 坦率小花上分成功!快鼓掌! 本章留评发红包~ 第52章 第一好 ◎“我才不做那劳什子的真君子,我要做阿棠一个人的风.流鬼。”◎ 季路元不动了。 他不仅自己不动, 手臂还突然箍紧了郁棠的腰,将她也同样勒抱的动弹不得。 郁棠冷不防被他束缚得呼吸困难,一仍旧贯地去掰季世子的手指, “季昱安,你,你松开点。” 季路元依言松了些力道,脸却顺势埋进她的颈窝里, 无声无息的, 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郁棠完全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她微微侧过身子,“季昱安, 你怎……” 话未说完,眼睛就被季路元抬手挡住了。 郁棠不解地‘咦’了一声, “你究竟怎么了?为何要捂我的眼唔……” 嘴巴随即也被紧紧捂了个完全。 季世子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尽管听不出情绪, 却莫名有些像在撒娇, “阿棠别看我,也别说话。” 郁棠:“……?” 虽然不懂季世子又在闹什么别扭,但无奈郁棠自小就是个好脾气的软性子,她果然不动了,就这般将‘不看也不说话’的状态默默维持了好一会儿,直至着实吐纳艰难,她才终于忍不住开口同季路元商量道: “季昱安, 你能不能先松开我,让我喘口气。” …… 季路元略一犹豫, 慢吞吞地松了松手。 于是乎, 那虽说脾气极好, 却也并非全然纯良的小公主抿着唇角狡黠一笑,趁着这个机会向后一仰,手臂朝上一抬,就此掀开了遮在她二人头上的厚重氅衣。 如水的清朗月光顿时为虎作伥一般地成为了小公主使坏的帮凶,攀着破败的窗沿一路向内,乘虚而入地照亮了季路元掩在黑暗中的眉眼。 季世子身形一僵,反应极快地扭头去躲,可郁棠就坐在他怀里,双臂勾着他的脖颈,上半身无比流畅地随着他转身的动作晃荡了半圈,继而向下一拽,直直同他撞上了眼神。 “季昱安,你到底……” 她猛地顿住,如同见到鬼似的无比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带着湿气的阴冷夜风随之吹拂过她生着薄汗的后颈,郁棠本能地抖了一抖,下一刻就被季路元护着脑袋重新抱进了怀里。 “都发汗了还玩?”季路元捡起地上的氅衣复又披回到郁棠身上,“得了风寒生了高热,我看你还玩不玩。” 郁棠顾不得接他的话头,只是惶惶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泛着薄红的眼角, “你哭什么呀?” 她有幸活了两辈子,除去前世身死后瞧见过季世子的泪水,过去的十数载中都从未见过季路元如此惹人怜爱的柔软模样。 别说眼眶泛红了,这人向来要强,少时就算摔了胳膊断了腿,都绝不会开口喊一声疼。 “季昱安……” 感受到指尖的湿濡,郁棠心底愈软,简直恨不得从袖袋里掏出一把糖来哄他。 她双手并用地去捧季路元的脸,季世子却是略显狼狈地偏头躲避着她的注视,“我哪里哭了?我有什么好哭的?” 郁棠试探性地欠身亲了亲他薄薄的眼皮,见他没有躲,便又将甜软的吻一路洒到了他的眼尾。 季路元微微阖眼,难得显出几分乖巧的模样,他款款摩挲着郁棠的后背,许久之后才轻声开口道: “我只是,太开心了。” 他的出生本就是个错误,是个束缚着镇北王和平卢县主的最大的枷锁。幼时随母亲住在宫中,他偶尔也听过母亲愁郁醉酒后的呢喃,母亲会无意识地反复絮语,直至那些话铭心镂骨地刻入他的骨髓。 她道:“昱安,或许真的是娘亲错了,娘亲不该将你带到这世上来。” 每十日的离宫团聚也是如此,镇北王对于王妃的挂怀与思念直白鲜明且溢于言表,可对待他,那人却似乎总是持着一种扭结又矛盾的复杂情感。 他将‘镇北王’这头衔之下包含的一切都纤悉无遗地留给了季路元,但季世子却能从中明显地体会出他错综交织的关切与厌恶。 更枉论王妃身故之后,他将季路元带入军营,亲手将他培养成能够柄政疆北的真正雄主,然在此期间,他却又缪悖地给自己的亲儿子下了毒…… “阿棠,我真的太开心了。” 他就在这样遭人厌弃的环境中默默长大,不过是过去还是现在,似乎都只能依靠着郁棠散发出的温暖过活。 一如幼年时期,他麻木地听完母亲醉酒后的真心话,心灰意冷地独自坐到冷宫的宫墙之下,郁棠在不经意间发现他,便总会提着裙摆小跑出来,笑盈盈地握住他的手。 “我今日有三块梅子糕,季昱安,分你一块半。” 小小的郁棠将糕饼放进他手中,想一想又改口道: “还是算了,你个子高,要多吃些,给你两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