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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河 第64节

    走廊远处有一些不曾靠近的脚步声,李景恪压低声音对他说:“别出声。”

    然而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李景恪手上一直勒着皮带,毫无征兆地又往他屁股上抽了一下。

    这一回不是凑巧。他是个熟手,不存在多年不打人了就手法生疏的问题,力道控制得刚刚好,很痛,但还不至于夸张的叫出来。

    抽气声填补了空气里的空白。

    李景恪呼吸略微变了速,他转身终于将皮带扔到了一边,回来抚摸着池灿。池灿真的没出声,蹙着眉头,有点发呆又难过的样子,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微微发凉。而他的手温热粗粝,同样是血肉做的,能捂暖彼此。李景恪低头看一眼,轻叹着说道:“一下就红了,再多两下我就是真的虐待弟弟了。”

    再怎么不虐待人,只抽一下就停手对李景恪而言也宛如儿戏。

    池灿被按着肩膀转身过来,濒临崩溃但还维持着漂亮又倔强的样子,他不忘记看李景恪的表情,竟然不吓人,很温和。是虚假的笑里藏刀的温和,池灿刚才身后的疼痛这么告诉他,哪怕被揉搓过后已经迅速的没什么感觉了。

    他眼角湿润着,不知道是被眼泪还是额上流下的汗给打湿的。

    李景恪伸手抚了抚,很轻地吻了一下池灿。

    池灿终于坚持不下去,立即流下眼泪,抽泣着说:“我没有男朋友,都是骗你的,为了赌气气死你,行了吧……”

    李景恪安静片刻,忽然笑了。他拉着池灿进了卫生间,不介意在这里再洗一个澡。

    单人宿舍的卫生间里空间很小,要挤下两个人显得施展不开,但和从前他们在筒子楼里住的时候没什么差,甚至还更好一点,热水供应无限,瓷砖贴缝齐整,不会漏雨漏到身上。

    因为没有暖气,池灿严丝合缝地靠在李景恪身上,被有力的臂膀搂着肩背和腰,依然不觉得冷。

    李景恪替他脱下贴身的那件圆领长袖,看见池灿光裸的颈脖和胸口,眼神一凛顿了顿,池灿迷迷糊糊摸着胸口,忽然想起来,漾水地震那晚池灿被赶去楼下房间睡觉,暂时将那枚宝宝佛玉佩也取下、小心翼翼随身收着了。

    他干干抽噎两声,连忙轻声开口解释:“我就这两天收起来了。”

    李景恪没说话,把他拉开一点,然后打开了淋浴头试水温,才将池灿推到水下去。

    这晚李景恪给人的感觉矛盾又不甚清晰,温柔又不温柔,仿佛也无休无止,池灿趴在床上时已经神志不清,被扣着颈侧无法逃跑,无助地哭出声来。李景恪在池灿耳边含糊调弄着,表情和动作都是没多少人性的,却说道:“怎么哭了,小宝叫得真好听。”

    他低头靠近了池灿,池灿晕乎乎地侧脸抬起了头,想索吻:“哥……”

    李景恪停顿下来凝视着池灿,然后才和池灿接了个湿吻,笑的那一声短促又不容易被听见。他又说:“既没有男朋友,以前也没谈过恋爱,怎么这么会夹啊。”

    第84章 给你

    昨晚李景恪去到宿舍阳台,把那两面有些旧了的蓝布窗帘稍稍拉上了,池灿在被撞得往床头一下下动的时候,眼睛里朦朦胧胧,没看见会刺到眼里的阳光。

    他浑身出了层薄汗,眼皮也很润,感觉自己被潮而热的水流裹挟着在原地晃荡,是在水底。

    池灿手指抓着被子,燥热得张开嘴止不住喘气,埋头闷哼一阵终于叫出声来,李景恪从他后背靠了上来,胳膊横在他胸口扣紧着,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他的小腹。

    他发着抖,还是逐渐清醒,知道此刻是青天白日,已经过去一晚了,他又被李景恪操醒过来。

    这天是周日,好不容易休息,本不会被打扰好事,当门口传来敲门声的时候,池灿再次意识涣散地窝在李景恪身上睡着了,李景恪半坐在床头,指腹按在池灿光溜溜的颈脖上,一开始没理外面的敲门声。

    烟就在桌上外套的口袋里,但他没去拿。

    许是以为没人,敲门的人终于走了,池灿后知后觉地缓缓睁了眼,看向李景恪,一开口声音沙哑,很轻:“怎么了么。”

    “没事。”李景恪说。

    池灿把汗津津的脑袋耷拉了回去,还是枕在李景恪腿上,停顿了顿,忽地想起一般又说:“可能是管理宿舍后勤的阿姨,我跟他们说了,今天搬走。”

    他身体微微弓着,满是褶皱的被子盖不严实,一大片肩膀和后背都露出来,皮肤很白,骨节纤细突出,有着灵活而柔韧的蓬勃生发的力量感。

    许是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时候,池灿像是突然在他眼前长大的。

    “先再去洗个澡。”李景恪伸手抚摸过去,拍了拍池灿说道。

    池灿有些不想动,还没赖两下,门外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甚至还多出了一个声音在叫池灿的名字。李景恪掀开被子,抽身出来下床穿了衣服,池灿脑袋发昏,蹙着眉头也跟着坐起来,想张嘴叫住李景恪说些什么,才发出个单音,忽然就消声了。

    李景恪嘴里说要做好措施,不做的时候照样不做。

    李景恪回头看他一眼,眼神平静地往下移,又说:“去洗澡。”

    等池灿胡乱从桌上、地上抓起两件衣服往身上套,低着头行动缓慢地进了卫生间后,李景恪才走去门口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后勤管理的那位阿姨和她找来帮忙的林辉,后勤管理难得跑来一趟,来检查水电家具这些,如果再晚一点开门,他们拿着备用钥匙可能就要进来了。

    林辉昨晚就见过李景恪,但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他没想到里面原来确实有人,而池灿的哥哥昨晚居然也睡在了这里。

    他愣住片刻,眼睛往里探了探,下意识问出了口:“大哥,池灿呢?”

    “池灿在洗澡,”李景恪此时不修边幅懒洋洋的,他没所谓要不要刻意遮遮掩掩什么,手搭在门上没放下,坦然问道,“请问有什么事?”

    后勤管理也怔住了,林辉解释说这是池灿的哥哥。

    于是她很快说明了来意,见屋里有人,大概只是刚刚睡醒,便善解人意地说:“那我先去楼下看看,等中午再过来行吧,不好意思啊,打扰了。”

    李景恪点了下头,说了声谢谢,关上门后走去桌边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

    他这才又看了圈池灿住着的这间屋子里,倒是不乱了,东西都让池灿塞进行李箱和两个大纸箱里打了包。唯独床上显得狼藉,被子堆在一起,皱褶里藏着情欲的味道。

    这大概是池灿自己新买的三件套,质量一般,李景恪三两下拆完被套枕套折起来之后,把四处也收捡了一遍。

    最后李景恪手里拎着池灿昨晚被脱下的外套,他在内衬口袋里摸到了要找的东西。

    卫生间里水声淅淅沥沥响了好半天,池灿直直站在淋浴头下让水浇下来,他洗得很慢,眨着眼睛在钝钝地想刚刚一整晚发生的事,把手按在臀上时已经不痛了,但他心里隐隐发紧,充盈得厉害,有些过度沸腾后的沉滞与迷茫。

    直到李景恪径直推开卫生间的门进来,池灿从中吓了一跳。热气四散开来,雾里多了个高大的人影朝他迫近。

    “还打算洗多久?”李景恪问道。

    池灿抹了抹眼睛,看见李景恪已经站在了面前,就笑了一下。

    “刚刚外面是林辉吗?他真的只是同事,”池灿的声音混在水流声中变得很小,他感觉李景恪伸手过来了,忽然反射性躲了一下,“我会快一点,自己能洗的……”

    雾里也逐渐有情爱的气息,大概是因为空间太小。李景恪按着池灿的肩膀让他背身过去,一手关掉花洒,表示池灿想得太多了,说:“十二点前出去。”

    中午十二点刚过,后勤管理的阿姨终于进来检查了这间宿舍,池灿刚洗完澡,里面的衣服换过,身上严严实实裹着原样的外套站在了一旁等着,腿在裤管里发软。

    李景恪去走廊里接电话了,屋子门敞开着没关,偶尔有一两声传过来。

    这边处理好了手续,行李还不着急搬,他们还没吃过东西,池灿肚子早饿了,终于跟李景恪一块儿下楼先去吃午饭。

    正是饭点的时候,单位的食堂离宿舍楼最近,走两步就能到,其实非常方便,但池灿犹豫了一会儿,一时间没有给出到底去哪里吃饭的决定。他担心在单位食堂碰见什么熟人。

    不等池灿的犹豫结束,李景恪搭着池灿的肩膀便往外走。

    他对这一带还算熟悉,这附近没其他地方好停车,在外面吃也是走路出去,而为了尽快,最好的选择还是食堂。

    然而池灿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才走到食堂附近,迎面便碰见了刚从台里加班吃饭出来的两位领导——一个招商主任,一个制片主任。

    他们都先注意到李景恪,双方半路停下,相互握手打了打招呼,然后才看见旁边的池灿。

    池灿曾经跟李景恪一起来台里见过制片的陆主任,对方也很快有了些许印象,说道:“这是——”

    “这是我弟弟,”李景恪开了口,“之前暑假在我们公司实习,现在是台里的实习生。”

    池灿点头说道:“两位主任好,我现在是新闻部的实习生,池灿。”

    他知道只能这样介绍,这是最好的答案,从一开始有些东西就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但他心里的某个疙瘩还在,总有些别扭,想较些没有意义的劲。

    吃完饭后李景恪将池灿宿舍里那两个大纸箱搬了下来。好在只是二楼,池灿拖着有滑轮的行李箱脚步缓慢地下楼时这样想,那些箱子里大多是书,很重,早知道他还是要叫个搬家公司来搬的。

    等东西都被装进车后备箱之后,池灿歪着身子坐上了副驾驶,看着车辆被李景恪开出去。

    刚吃过午饭,他其实又有点犯困了,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和在学校里跑一千米一样,有种久不做运动的力不从心。

    车内很安静,鼻间萦绕着车载香水的气味,去年池灿给挑的那个味道大概用完了,现在是新的,池灿觉得还不错,头却更晕了。

    “哥,你昨晚就来找我,是干什么的……”池灿刚把话愣愣问出口,就想咬咬舌头,觉得是在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景恪平视前方,少时,到了路口前,他转头看了池灿一眼,嘴边带着笑意说:“旅发大会的稿子你们主任也看过了,都说很好,问是谁写的,想挖去给他们写材料。”

    池灿“哦”了一声,忽然低落起来,确实在咬着舌头,过了会松开才说:“以后相关的我可能就不参与了,旅发大会台里是承办方,不然会说不太合适,除非,”他停顿了一下,略有不自然地补充,“除非你以个人的名义找我。”

    “以我个人名义找你干什么,”李景恪说,“多此一举,以私谋公?”

    “我说过,工作上的事如果有什么问题,需要终止合作可以随时终止,你签的不是卖身契。”李景恪说这些话的时候从不带个人情绪,说得很对。

    可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不带个人情绪的话呢,池灿想不明白。

    “那工作以外的,”池灿不再靠着窗户,扭头探身过去的时候闻见更浓的车载香水的味道,也离李景恪更近,他动着嘴唇,呼吸还夹着点鼻音,眼里浸过水一般,是和李景恪做过爱后才能有的模样,“是不是从来终止不了的,难道哥会把性和爱分开来看吗?”

    “你不喜欢我这么多的问题,”池灿也不喜欢问这么多问题,得不到回答或总在自问自答会令人难堪,他移开眼睛也去看李景恪一直看着的路中央,又说,“那我暂时把你当成就喜欢和自己弟弟上床好了。”

    池灿自己可能都不会察觉,他是容易有恃无恐的,因为给予爱并不是件令人委屈困苦的事,只要他给了,而那个人一定会得到,就是爱的使命已完成。

    那么李景恪得到了吗?还要吗?池灿不怕别的,只怕李景恪习惯了拒绝,对他也说不要了。

    “嗯,”李景恪竟然并不否认,握着方向盘,乜斜一眼过去,嗤笑道,“不做狗了?”

    池灿愣了愣,看着李景恪,声音很低地问道:“我还是你的小狗吗?”

    “你先找找自己的狗链在哪吧。”李景恪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光线一瞬间暗下来,他漫不经心地对池灿说道。

    池灿原本以为要找项圈。

    但当年搬家之后是李景恪一个人处理的大部分旧物,老出租屋内的很多东西都被原地扔掉了。那套皮质项圈连同礼盒一起没有了,池灿这些年只寒暑假回来,再没见过。

    他想了好半天,要做的事却还很多,尤其整理起行李来愈发显得滑稽狼狈——当初被他从家里带走的旅游袋和其余东西又被搬了回来,哐哐当当一大堆,挤在门口让人连落脚都难。

    李景恪关门进来,站在身后的时候,池灿感觉有冷风从后颈飘过。

    然而在搬家当晚,池灿又接到了单位通知,第二天一早便要动身去喜洲,当地文化节活动趁着旅发大会宣传之际举办在即,前期已经有团队驻扎当地准备了快一个月,但到时活动现场缺执行导演周转,池灿作为实习生不幸被抽调过来做了苦力。

    坐在前往喜洲的小巴士车上时,池灿半睁着眼看向车窗外,周围的实习生们都在说话,他却意外的没什么精神,一声不吭。

    他还在想李景恪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摸到胸口忽然想起自己的玉佩还没戴上,他摸到外套的内衬口袋里,顿时心脏重重一跳,空了。

    那块宝宝佛玉佩没有了。

    无需多么强烈的直觉,池灿几乎是下意识地打电话给了李景恪,一开口提了口气,发现周围人很多,便哽着嗓子压低了声音说:“昨天都弄那么多次了,你真的太欺负人了......”

    李景恪站在办公室窗前听见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有些忍俊不禁,已经能想到池灿那副浑身不爽又可怜兮兮的模样。

    “那是我的东西,你要就给你了,再还一件给我,谢谢,再见!”池灿一骨碌硬撑着说完,立即挂断了电话。

    池灿还要三天才能从喜洲回来,他眼睛发酸地抓着手机,知道玉佩是被李景恪拿回去了。

    第85章 衬衫不错

    喜洲当天上午下了小雨,天色有些朦胧,太阳总是要出不出,惹人焦躁,像池灿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