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念经人 第484节
在城内待了大半年时间，期间除了徒弟张玄安隔那么久前来请安一次，就只有何广君寻上门来一趟，其他人不便打扰。 符骨傀儡经过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点魂醒魂，终于炼制成功，穿上游梦长送的那袭变幻鬼衣，玉骨架子化作一个高瘦汉子，几乎与真人无异，身上流露的威势，相当于一介四阶修士。 游梦长也很满意经过几年功德之力洗礼完成的傀儡，道：“给这具傀儡再配备几样趁手法宝，战力不比普通四阶修士弱，还因其傀儡特性，无惧生死，一身玉骨能抗法宝、火、电等攻击，今后将是你的一个暗藏杀手锏。” 张闻风笑道：“行走江湖，游历异域，不多准备几样手段，心中总是没底，待我与两具傀儡配合修炼五覆剑阵，一年后便可以出发前去浩瀚大陆。” 他操控着符骨傀儡在院子里做出各种动作，又补充一句：“给玉骨傀儡炼制趁手法宝的事，便拜托游老您了。” 游梦长大包大揽道：“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除了报仇大事不假手道士参与，给玉骨傀儡提升实力，他很感兴趣。 他是炼制傀儡的高手，指点道：“你尽可能让傀儡遵循魂识行事，让他加强本能，不要干涉太多，前期不要怕失误，大胆尝试，你手头的两具傀儡品质不错，多花些时间磨砺，今后会给你惊喜的。” 张闻风从谏如流，便放开手脚尝试，让两具傀儡在练习剑术之余，在院子里做仆人干杂活，打碎的盆盆罐罐不计其数。 这日暴雨过后，天空如洗，东边空中挂着彩虹。 游梦长突然隐身遁入聚水珠，传音道：“有客人来了。” 张闻风走出堂屋，穿过小庭院，打开院门，看着门外停步的山长，笑着拱手：“恭喜二师兄晋级金丹！二师兄似乎另有机缘，看着气度与以前不一样，神华内敛，智珠在握。” 他纯粹说出自己感受，却也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山长呵呵笑着回礼道：“观主过誉，咱们自己人可不兴吹捧。前些年我在外行走，确实得了一位卦师前辈留下的一份机缘，这不找你帮忙来了。” 陪着山长前来的张玄安插话道：“山长现在看着很有高人风范。” 山长的变化之大，有目共睹，以前是威严长者，端着架子，现今多了一份自内而外的厚重气度，看着便令人心生敬畏，特别是那双眸子，似乎能洞穿人心鬼蜮。 张闻风伸手将人请进客院，笑问道：“什么大事需要山长亲自跑一趟？飞剑传讯一声，我回去便是。” 山长扫视一眼院子里给花树浇水的高瘦汉子，目光微微一凝。 观主从哪里找的下人，居然是一位四阶高手。 “我炼制的一具傀儡，是幻化的外形，让山长见笑，那家伙笨手笨脚，打坏了我好多花盆碗碟……” 张闻风话音未落，高瘦汉子手上劲力大了，将手中水瓢折断，瓢中水泼了一地，张闻风抚额。 山长敛着笑收回目光，道：“你帮我送五个小鬼进冥域，有点麻烦之处，须得保证它们能清洗罪孽，有机会进入轮回。” 正因为这点麻烦，才是消劫的难处，他得跑一趟。 第731章 不一样的历练 接过玉盒，张闻风随手在堂屋布置禁制，房间内顿时昏暗阴气森森，他揭去盒上的黄符，打开盒盖一抖手，放出五个跟了山长好些年的小鬼。 五团黑气见到张观主顿时显出模湖人形，战战兢兢趴地上行大礼。 观主身上有常人感受不到的判官气息，即使澹薄，对于鬼物也是天然的威慑。 张闻风已经知道眼前的五个小鬼，魂魄残缺，是飞升去上界的卦师留下来的家鬼，数百年间，帮应府各辈家主做多了见不得人的阴损事情，招揽不义之财，折损阴德，导致戾气丛生，即使能超度进入冥域，也难有轮回为人之机。 他仔细打量着五个鬼物身上的业力、戾气浓厚程度，此事干系到山长的缘起消劫，他在考虑稳妥的法子。 山长心中没底了，低声问道：“此事很麻烦吗？” 张闻风挥袖将五个小鬼收进他腰间黑布袋内的槐木瓶内，道：“不麻烦，需摆下法坛做三日法事，清洗小鬼身上沾染业力。” 再大的麻烦，他也会义无反顾帮山长摆平。 对山长交代要置办的大三牲，香、烛、纸钱、素布等物品，又让张玄安去找客栈掌柜，将附近四座客院全部包下来，采买事宜交由山长去亲力亲为，不需要外人帮忙。 待一切准备妥当，沐浴更衣之后，张观主当夜便登坛做法，为五个安放在法坛左边的小鬼清洗罪业，也亏得他提前包下左右前后院子，用功德之力辅助经文念力给小鬼做法，相当于刮骨疗毒，五个小鬼当场惨嚎痛得散形，弄得满院子鬼气。 用一点冥气护住小鬼核心鬼魂不散，张道士对于小鬼的惨痛遭遇置若罔闻，念经依旧。 想一点代价都不付出走轮回做人，哪里有那种便宜好事？ 山长与张玄安在法坛下方烧纸钱附和念经，打下手敲法铃，两人还是第一次见识将清洗法事弄得像屠宰场，暗自心惊，却不会多嘴问话。 三日法事结束，五个小鬼已经成了薄薄透明一点，奄奄一息，真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任由道士将所有清洗过的鬼气聚拢，覆盖在鬼核上，才感觉好过一点，慢慢又恢复鬼机。 张闻风在小鬼身上做下暗记，打开鬼门，郑重其事将脱胎换骨的小鬼送入冥域，并通过冥气指环给白无常打了招呼，做到万无一失，得到回应之后才挥手将鬼门给关闭。 “妥了，它们将走轮回下辈子为人。” “辛苦观主做法。” 山长欣喜不已，观主超度鬼物的本事神秘莫测，打开鬼门，沟通幽冥，他大开眼界，跟着长见识。 他知道观主付出不少，帮鬼物清洗罪孽从来不会凭空抹除，都是需要做法者用相等代价交换，修行者平素积赚功德，此时可以用来抵消。 与观主倒是不用言谢，记在心头，行一礼足矣。 “自家兄弟不讲客气，咱们去堂屋喝茶说话，这个摊子交由玄安收拾。” 张闻风走下法坛，整理发髻袍服，伸手做请，与山长走向堂屋。 张玄安手脚麻利收捡院子里的祭品、法坛等物，用纳物空间装着带到外面处理，再去堂屋倒茶递水伺候师父和山长，听着两位高人谈些宗门的鸡毛蒜皮事。 了却一桩心事，山长小住三日，便告辞返程飞向东大陆。 张闻风送走山长和徒弟，客院又恢复往昔清静。 他听说乐子已经顺利晋级，水清如仍然在走脱凡路，施南关、陈重等人也在走脱凡路，土护法还在南源大陆远游未回，闾子进携带闾欢应赵竹儿邀请去了西大陆，庄玉在西大陆好些城池布置了眼线，下一步是去南源大陆。 宗门内有岳安言和韦敬杰、严静三位金丹坐镇，更是不需要他操心。 他每日里念经、练剑、修法、打坐、看书等，偶尔还与游梦长讨教一些杂学法诀，日子悠闲地过，两具傀儡经过近一年的操持杂务，不需要他操纵，已经能够胜任下人的活计，可以用绣花针缝补，能够用剑尖在玉石凋刻简单的符文。 在一个艳阳天下午，张闻风走出独仙本岛北方小城，身后跟着瘦高汉子，出海往北去了。 待将独仙群岛剩余岛屿全部走遍，做法超度阴煞地，估计是两年后，两具傀儡到时行事与真人无异，他也该往北方渡海四万里，前去浩瀚大陆游历。 南源大陆，西部恶名昭彰的红沙荒漠。 土堃一身严实暗黄战甲，身高九尺，铁塔一般壮实的身材极具威势，手中提着一柄巴掌宽的阔剑，脸上覆着狰狞恶兽面具，与往日猥琐矮小黄脸汉子形象大相径庭，冲杀在延绵起伏的赤红沙丘之上，一剑噼斩，数百丈外的沙丘爆开，惨叫声中残肢断躯飞溅。 他来南源大陆游历近六年，其中有五年是在广袤的红沙荒漠厮混，他单枪匹马与沙匪、流浪罪犯修士和荒漠妖物厮杀，他身为土灵，在土气浓郁的荒漠中如鱼得水，战力超常发挥。 这里的混乱、血腥，让他有种回到五百多年前战场的豪情。 与昔日战场不同的是他孤立无援。 正因为如此，他可以放手争斗，四面皆敌，于绝境中磨砺逢生心境，体悟生死严酷，以此来破开四阶晋级五阶的“性命归一”关口。 他是闯入荒漠的过江龙，经常有四阶高手坐镇的沙匪联手包围攻击，他即使能施展土遁术，亦有狼狈逃命时候，事后他又不择手段狠狠报复回去，一个个灭掉那些乌合之众，拔掉沙匪巢穴。 他不需要俘虏活口，不需要手下累赘。 独来独往，五年时间打下了一片两千多里大小地盘。 逃得性命的四阶沙匪头子，往往又去其它地方请来帮手，再次进行围杀。 战斗无休止，土堃乐得有人来与他做生死争斗，在荒漠中他几乎是不死存在，即使受伤，也能凭借荒漠地利逃得性命。 而坐镇南源大陆的五阶修士裘稳，不会插手外地修士与本地修士的矛盾。 追杀数百里，斩杀最后一个来犯之敌，土堃一头钻入赤红沙漠中消失不见。 留下一地血腥狼藉，和风吹沙子哗哗作响的枯寂荒漠。 第732章 不耽误正事 走走停停，又花了差不多两年时间，抵达独仙群岛最北的茫然岛。 张闻风在这座有流放岛之称的岛上做了两晚上法事，太阳初升之际，他正登高远眺旭日初升海面的天地大美，突然察觉戴在左腕上的九星流珠有些微异动。 聚水珠内潜修的游梦长火烧屁股一般蹿出珠子，惊问道：“怎么回事？” 他刚刚是被一股突兀而生的排斥之力给惊醒，赶出了珠子浅层他营造的小空间。 张闻风神识探入，后知后觉发现，他凭着细水长流的元炁和念力、功德之力祭炼，花费数十年之功竟然将这串失去能量的流珠炼化了。 他一下子能够探查流珠内里情形，与整串流珠建立了某种神秘联系。 九颗流珠散发些微不同光泽，气韵连贯，循环往复流淌。 每一圈转下来，珠子便温润通透一分，宝光增强，闪耀着显得不同凡响。 游梦长“呃”了一声，以他的见识自是能够看出是宝物认主的异状，笑着拱手：“恭喜张道友，获得流珠认可。” 他今后也跟着享福，可以进入聚水珠宽敞空间潜修，不用再憋屈在狭小地盘。 张闻风呵呵笑道：“同喜同喜！不容易啊，从我得到这串流珠至今，四十多年过去，连块石头都焐热了，终于将流珠祭炼完成……咦不对，盘踞在火珠内的那缕离火，我仍然招呼它不动。” 游梦长忙劝阻道：“不急，不急，你继续隔三差五投喂它木火，等时候到了，那缕离火自会认你为主，莫要惊吓走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担心道士失去耐心，惹得那缕难得的离火跑掉。 天地灵物，特别是如此高级的离火，瞧不起低阶修士很是正常。 只能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笨法子，获得离火认同。 张闻风知道轻重，没有再用神识探查火珠，看着流珠上的异常宝光九转消隐之后，他将流珠拿到手上欣赏，随口请教：“游老，这串珠子能量不足，该如何给它增强能量？” 当初在石墓中，可是见识过流珠磅礴的威势。 默林真君的执念分身撷取流珠内的能量，轻松便渡过天地雷劫。 “这串珠子已经认你为主，它能缓慢汲取天地灵气恢复，只是时间长达数百年甚至千年之久，你也可以去一些极端环境险地，比如火炎之地，火珠能够主动吸纳其中充沛的火气。或者寻找特别的宝物给流珠进补，像五品、六品晶石之类都可以，需要一定的身家才能加快它的恢复。” 游梦长随口给出几条常规建议。 活的时间够久，懂得的自然多，何况是能够侵入人类梦境中的梦魅。 张闻风摸出纳物袋内仅有的几颗五品晶石，有木、土、水三类，投入木丹珠、聚水珠和土浑珠内，各珠子内里的空间都相当大，他还要慢慢摸索流珠的使用，又摸出一物，问道：“长生木解钱能投喂流珠吗？” 游梦长接过暗绿色木解钱，翻转来打量，道：“这件宝物不错，只是长期缺乏滋养，能量贵乏过久，投喂给流珠没甚意义，还不如给符骨傀儡或青铜傀儡使用，我帮你将长生木解钱的能量恢复七八成，你将手头剩余的木晶石全都给我。” 张闻风从纳物空间寻出五颗四阶木晶石，递给游老，笑着道一声“辛苦”。 他其实自己也可以通过汲取树木生机的方式，给木解钱补充能量，只是所耗时间太久，他坚持过一段时日，后来见补充到一定程度之后效果不大，便将木解钱存放纳物空间，没怎么使用。 待他领悟出独特的木遁术，木解钱便束之高阁彻底没了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