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阴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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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钱亦文照例往平安送了一趟。 回来的时候,供销社里转了一圈,把所有的细尼龙绳都买了下来。 他要拿这个捆黄芪。 这个事儿,挺关键…… 回到三合堡前,钱亦文费劲巴力地在壕沟帮子扯了几根羊蹄叶,半遮半掩地装在麻袋里。 进了村,钱亦文没急着回家。 拴好驴,溜溜达达进了三弯子的院子。 果然不出所料,三弯子还真没少收。 三弯子的王八秤,很有讲究地摆在大门边上。 没事儿的时候,就往秤旁边一坐。大门外的情况,一目了然。 谁要是拎着药材从门口一过,一打招呼,还好意思再往前走? “呀,没少收啊三哥。”钱亦文坐上了墙头,和三弯子逗着话儿。 “啊……”三弯子搞不明白钱亦文为什么跑他这儿来了,随口答道,“才开始,也没收多少。” 钱亦文看了一眼那些药材,有不少的黄芪。 “三哥,你这黄芪咋不绑起来呢?” “刚收上来就绑?都没干呢!”三弯子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等干透了,那得掉多少份量啊?三哥这买卖做得可真实在,一点国家的便宜都不占。”钱亦文一边说,一边投以钦佩的目光。 三弯子懵了。 这什么情况?他会这么好心地提醒我? 仔细一想,明白了。 这他妈是来给我下套来了。 捆好了晒,外边的干了,里边的不干。 到时候一入药材公司的库,那还不得捂长毛喽? 药材公司追查下来,我不就沾包儿了吗? 就算找不到我头上,那不也是我娘舅的事儿吗? 看不出来,这小子还真他妈的阴! 想到此处,三弯子瞪了钱亦文一眼,说道:“那缺德儿事,咱可干不出来!” 好吧,你是正派人!钱亦文想。 “你收的黄芪可真纯哈。”临走时,钱亦文拿鞭杆子扒拉了一些那堆黄芪,有意无意地说道,“一根儿差样儿的都没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三弯子不解地向钱亦文看去。 蓦然发现,车上有几根晒得蔫不拉叽的羊蹄叶根子…… 这玩意儿,叶子像菠菜,根子……根子咋瞅着这么眼熟? 娘舅给自己的收购表里,也没这玩意儿呀?他整这东西干啥? 三弯子肠子里那几道弯,开始加速蠕动起来。 不行,还得上他家看看去。 钱亦文走了之后,他把帮工的于得水叫了过来。 于得水,和三弯子是一套号儿的,一肚子坏水。 一天游手好闲,拿三弯子当大哥敬着,无非是想蹭几根儿烟抽,蹭两口酒喝。 三弯子对于得水说道:“一会儿,你拿点药材,上他家卖去。” “啊?哥,那是图啥呢?” “让你去你就去得了!”三弯子大哥作派十足,接着说道,“你去看看他们家收的黄芪,怎么打的捆,有没有往里边夹带东西。” “明白了哥,我这就去。”于得水嘴里答应着,却依然站在原地,哈腰看着三弯子。 三弯子从兜儿里掏出烟来,递了过去。 于得水抽出来两根儿,一根塞进嘴里,一根儿抿在了耳朵后,又把烟盒递了回来。 “拿着抽吧。把事办明白点……”三弯子一脸冷傲地说道。 “哥,我啥时候办事,办得不利索过?”于得水拎起一捆子苦参,转身朝钱亦文家走去。 院子里,钱武正拿稻草捆着黄芪。 一捆大一捆小的,全没个总总准数。 见于得水进院,忙着拿一条麻袋把身边的一堆东西盖了起来。 二大爷一边约秤的工夫,于得水蹲下身来,假装系鞋带子,眼睛往钱武瞟了过来。 纵然钱武及时发现,但也为时已晚。 遮盖不及的羊蹄叶,被于得水看得真切。 拿了五毛六分钱的于得水,一边走一边拽出一毛钱藏进裤兜子里的动作,都被躲在屋里的钱亦文看得一清二楚。 他走出门来,笑嘻嘻地对钱武说道:“四叔,真行啊!赶明儿个,你就和我老丈人混去得了。” 董长贵,文化站站长,就得意这种能装会演的。 如果再能拉开调门,唱那么几嗓子,那就更好了。 “滚他妈犊子……以后少让我干这事儿!” “四叔,这事儿是好事儿。没了这事儿,你这工作可就丢了……” 钱武不是好眼睛翻楞了一眼钱亦文,说道:“好像谁他妈愿意给你干似的……” 于得水带回来的消息,把三弯子给吓了一跳。 你看准了吗?”三弯子问道。 “那还能有错?要说看别的能看错,这羊蹄叶小时候没粮食的时候都吃过,吃完了直窜稀,印象太深了!” 难怪这小子这些天趾高气扬的,原来钱都是这么挣来的。 一大早,把一摊子事儿交给了刘忠,三弯子跑来找王胜利商量。 “他真的敢这么干?”王胜利有点不太相信。 “我眼睁睁看着的,那还能假得了?”三弯子把眼睛瞪圆了,说道。 “那他可是自己找死了……”王胜利的眼里,一丝寒光闪过。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三弯子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哥,你要干啥?” “啊……”王胜利原地转了几个圈,突然轻笑一声,说道,“宝柱啊,他爱咋干咋干,咱可不能学他呀!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哪能干损害公家利益的事儿呢?” “哥,那就眼瞅着他这么容易的把钱赚了?”三弯子显然并不甘心。 “那这种违背道德的事儿,也不能干。你要是犯事了,不得连你爸都给影响了吗?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嗯……”三弯子点了点头,脑子却在飞速地旋转着。 “再说了,你二舅要是知道了,那还得了。那老革命思想一上来,还不得收拾死你呀?”王胜利苦口婆心地劝着。 三弯子缩了缩脖,不作声了。 王维忠的脾气,他是领教过的。 那年与钱亦文有关的那件事,被他知道了之后,把哥俩一顿臭骂。 从此,他再不敢轻易招惹。 只是,王胜利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供销社后院,王维忠老远看见三弯子猫着腰进来了,眉头一皱,身子扭向了一边。 “二舅……” “你来干啥?” “二舅,我收了不少了,有些已经佯湿不干的了,我来学习学习怎么分级定等。” 王维忠顺手向后一指,说道:“去看吧。” 三弯子像模像样地倒背着手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二舅,我看那黄芪还得分成把,要求挺高啊……” “嗯……” 三弯子给王维忠点了根烟,说道:“二舅,这些药材,说起来也都是草根子,那万一要是不注意混进去别的东西,咋办?” 王维忠没好气地说道:“眼睛瞎呀?还能看错?” “二舅,我不是说万一嘛……”三弯子满脸堆笑。 王维忠说道:“一根儿半根的,免不了的。看着了,一定得挑出来。看不着的,那讲不了了。” 一句“看不着的,那讲不了了”,启迪了三弯子的心智。 他钱亦文送的,不就没让人看出来吗?大漠流风的重生1985,给妻儿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