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章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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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荒芜人烟的山顶。 艾良从昏迷中醒来… 此时,氤氲蒸腾的水雾在茂密丛林中流淌,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竟向山顶缓缓汇聚。 只用了片刻功夫,水雾越发浓郁,凭空在艾良面前出现一个蓝色水人。 喉头滚动,艾良不顾全身上下的阵阵剧痛,俯首便拜:wap..OrG “水影…大人!” “我错了,我错了,请您饶了我!” “求您…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是我大意了,是我的错,下次我绝对会……” “住口!”没有面孔的水人发出波涛般的怒吼,瞬间将艾良的求饶打断,淹没…随之而来的,整片山林的符源如同沸腾一般。 半灵强者一怒,恐怖如斯。 “不要试探我!”水人又是一声咆哮:“既然救你出来,说明你还有用。” “我错了…”艾良匍匐在地,磕头如同捣蒜一般,几秒钟后额头便鲜血淋漓。 “属下……属下自知办事不利,让组织暴露…属下罪该万死。属下只想…表达谦卑!只求水影大人再给一次机会!” 无比低贱的语气,一如艾良匍匐在地的身姿…… 谁能想到,在热泉市叱咤风云的艾老板,此时竟然如此卑微。 蓝色水人身上水雾弥散,用没有眼睛的面孔注视着艾良,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许久之后,如同水球炸裂般的闷响才传来,如同叹气: “……艾良,你让本尊失望了。” 闻言的艾良停止磕头的动作,低头聆听教诲……额头的鲜血已经覆盖整张脸,金丝眼镜镜片碎裂。 不过他心中狂喜:水影大人语气变了,自己命真的保住了。 果然,浪涛般的水声震动: “影…还没到暴露的时候,我们现今不是潘多拉对手!” “在所有代理人中,我是看好你的,你的失误却引来潘多拉的注视…以后,代理人行动很难了。” “不仅是你,是所有的代理人!” “也许…我们几人要亲自下场了。” 艾良咽了一口吐沫,面露担忧:“大人,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水人不屑:“潘多拉首席……哼!他们还拿不住我!” 艾良再次低头:“大人,我……我该怎么做?如果以后不以代理人身份活动,我该做什么?” “昨日事后,局势不可预测!”水人身影忽然淡了几分:“本尊要等贤者的安排,至于你…...” 艾良抬头,眼中满是狠厉,接话道:“大人,我要回热泉市!属下在热泉市还有残留的暗线…” “热泉市监察署这个仇,属下一定要报!” 水人闻言,身上的蓝色浓郁忽然开始消散,声音飘然传来: “随你去做……牢记!原则只有一个……只要有助主上苏醒!” 话音刚落,水人身体已经完全透明,变成了没有灵性的普通清水,如同失去了束缚般炸裂。 水花四溅,浸湿了一片泥土。 水影走了… 艾良并没有马上起身,他纹丝不动,不敢直视,不敢发声,直到面前的水缓缓渗入地下。 ……… 莫测刚一下楼,就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惨烈呼号。 “求求你!”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 “就让我进去见她一面,我给您跪下了!” …… 监察署的大厅门口,岗亭,聚集的几名监察员正在阻拦一个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双眼缠绕着白布,是个盲人… 她形若疯狂,曲着身体来回摆动,同时伸手乱摸,似乎是想找穿过几名监察员组成的人墙空隙。 她瘦弱的身体竟爆发出不同寻常的力量,忽然甩开一名拉着她的监察员,手脚并用地向里面爬去…… 她看不见东西,分辨不出方向,竟然一头撞到大厅的门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身体豁然倒地。 几名监察员转身,再次将女人拖出大厅… 一名年龄不大的监察员厉声呵斥: “这里是重地,禁止出入!” 女人被拖出数米远,双手想要抓住光滑的地板,可惜十指找不到丝毫着力点,拼命挣扎完全无效,额头撞击后流淌的鲜血竟在地上拖出一条淡淡的血线。 “啊~~~~~” 女人喉咙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失明双眼的泪水掺杂着鼻涕,和额头流淌的血水混在一起,看上去极为可怖……她拼命喊叫: “求求你们!” “放开我,放我进去。” “我只想看看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求求你们让我看看我的女儿……” 年轻的监察员吼道:“你都瞎了!还能看到什么?!” 女人依旧不甘,循着年轻监察员的声音竟挺起身子,向他忽然扑去,用瘦弱的双臂紧紧环抱住年轻监察员腰间,哭着哀求: “我想见见我的丫丫…求你,求你让我见见丫丫!” “求你了,我想见见丫丫…” 已经语无伦次。 显然,这女人是昨天队长他们带回来的那个女孩的母亲,就是那个能力是废契约,让人永久失明的致盲女孩。 女人依旧在挣扎: “…我是丫丫的妈妈,见见丫丫…见一面,就一面!” “我从今早出门,就为了找你们!” “……求你们。” 年轻监察员想要用手扳开女人的环抱,却发现女人力气大的惊人,仿佛溺水的人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担心女人脸上混杂的秽物沾到身上,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却依旧甩不开女人。 年轻监察员怒气上涌,将手中的协议丢在女人脸上: “你们家已经签过协议了,给我看也没用!这是保密协议,说明你们得到了补偿,你女儿现在是监察署的人了,你已经没有抚养权了!” “你不能见!” “松手!” “你要是再不松手,我就动手了!疯女人…你!你擅闯监察署重地,我能打死你!” 说着,就要抬手锤女人后背…… “住手!” 夹杂着愤怒的吼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莫测一声厉喝。 身后跟着的小白,被这一声怒吼引动,抬起满是空洞的眸子注视身前的莫测。 一声怒吼,让所有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包括状若疯狂女人。 莫测上前,伸手托起女人。 女人感觉到一股能够支撑起身体的力量,这才松开抓紧年轻监察员的双臂,扶着莫测胳膊站稳。 不知道怎么,这个来人…这个年轻人的胳膊是如此有力,不仅托起了女人的身体,更让女人在黑暗的视野中看到希冀的光芒。 几名站岗的监察员见莫测面生,已经猜测出莫测是三楼惩罚者的身份……年轻监察员当即敬了一个礼: “长官!这女人擅闯监察署!我们……” “理由呢?!”莫测脸色铁青,用身体支撑瘦弱的女人,头也不回地沉声问道。 “什么理由?”年轻监察员愣了愣,用正式地语气复述: “监察署为保密机构,普通铁民不经允许不得擅闯……门岗有权将擅闯者驱离;若擅闯者动用武力,门岗人员有权还击,直至击毙……” 莫测没理会年轻监察员口中的复述,环顾四周,低声对女人说道: “大姐,跟我来!” 说完,便扶着女人往门岗的警卫室走。 女人感觉仿佛再次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双手死死拽住莫测,一遍又一遍重复:“长官,我要见我女儿,长官…我要见我的丫丫…” “别急,这件事慢慢说。”莫测低声安抚。 年轻监察员顿时一愣,连忙说道:“长官…按照规定,她不能进来。” “去你妈的规定。”莫测恍若未闻,骂了一句。 几名监察员面面相觑… 年轻监察员顿时被骂怒,伸手就想拔枪。 监察署三楼与二楼工作上少有交集,普通监察员同样不知道契约者世界的存在,甚至不知道三楼的惩罚者是契约者…按照他们所知的信息,“惩罚者”这个词汇只是“秘密人员”,相当于监察署的间谍部门。 称呼莫测为长官,只是口头上的客气,却并非真正的上下级关系…年轻气盛的监察员被骂,顿时恼羞成怒。 眼前这个“惩罚者”年龄和自己差不多…我只是叫你一声长官表示尊敬,你真把你当盘菜了?我执行监察署的规定,明显符合监察署铁一般的纪律…这事就算闹大,就算闹到潘多拉总部,老子也没错! 几名同事看到事情要闹大,连忙将他抱住,有老成持重的监察员死死按住他握枪的手: “你疯了?不想活了?” 年轻监察员扭动身体,却无法脱开几位同事的束缚:“给他点颜色瞧瞧!咱们又没错…” “我们特么的执行规定,谁能说我们有错?” “这混蛋骂我!” 按住他手的监察员怒道: “有人骂你你就拔枪?蠢吗?” “我们商量下……别等了,上去通知署长,我们别擅自做主。” 莫测并没有理会他们,扶着女人踹开警卫室的门… 小白依旧站在原地,她没有跟上去,也没说任何话,迷茫的双眼中满是疑惑…… 似乎……禽兽,在做一件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 女人找到了主心骨,双手一直紧紧抓着莫测,直到听到握着的手臂主人声音再次响起: “大姐,你坐下…我们慢慢说。” 女人伸手,矮身摸向周围…… 她新盲,还不适应黑暗的世界,摸了几圈之才找到座位,用手撑了撑椅子,觉得平稳了才忐忑坐下。 只是一只手仍然抓着莫测,不肯松开。 刚坐下,便迫不及待地循着刚才的方向,向抓紧的人哭诉: “我知道…我知道我女儿不是我的了……我家的签了协议,我们拿了补偿金。” “可她是我亲闺女啊!她还这么小…” “我想她,我不放心…我就想见见她,求求您让我见见她吧!” “我家里的不让我来,可我不放心,我……背着他偷跑出来的,就为了看丫丫一眼,我找了一天啊,找了一整天才找到监察署……” “就见一面,见一面我就安心了……我怕她冷,怕她过不好,怕她吃不饱,她得了怪病,把我……把我也弄瞎了,但她是我的孩子啊!” 她的脚上只剩了一只鞋,袜子上满是泥水; 她右腿裤管上不知刮到了什么,已经烂成了布条; 她衣服扣子扣错了几颗,普通麻布上衣满是夸张的褶皱... 一早出门,天知道一个新盲的人要付出多大努力,多大艰辛,才靠着双腿一步步找到监察署,找到自己孩子在的地方。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但她已经成为盲人,看不到孩子的样子,这简直是个诡异诉求。 甚至,她自己也知道,她的眼睛是因为闺女瞎的…… 莫测感觉胸口如被重锤。 几名监察员也跟着进门了…年轻监察员似乎听从了同事的劝说,放下了姿态。 他看了看莫测,低声: “…那个小女孩已经不在了吧?她这么闹下去,咱们解决不了问题?” “就算她女儿在,见面也不符合规定的,万一让领导知道了……我们还是把她赶出去吧!” 莫测面沉如水:“闭上你的嘴!” 年轻监察员脸上错愕,顿时后退了一步,脱离了莫测旁边的位置…在他看来,眼前这名年轻的同事简直油盐不进,不接受自己认为最合理的建议,简直不可理喻! 我已经本着同事的关系,低声下气和你商量了,竟然还是这副嘴脸。 他无声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和几个同事注视莫测。 脸上流露的表情仿佛在说… 傻逼,我看你能怎么做?! “我看到的,只是一个想见见女儿的母亲。”莫测忽然说道。 几名监察员对视,年轻监察员脸上的不屑则是一闪而逝,冷哼了一声。 “规定就是规定,闲杂人等进入监察署,你知不知道会带来多大风险?出了事情你负责吗?” 莫测无法向他们解释下楼的时候,仍然在流鼻血的卡莱尔并没有发出预警,也无法跟他们说,门口一直晒太阳到现在的猫叔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警卫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油腻的啤酒肚出现在门口。 署长,杨仪,亲自来了。 原本负责监察署后勤和警卫工作的副署长卓烨然不在了,几名监察员直接汇报给监察署最高领导。 ……………… 感谢【扑通的路人】【昊雷】【亓帆】的月票。睡不行的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