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其他小说 - 华灯之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苏母坐了一个下午,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大忙人韩东烨回来了。

    自国民党战败,港务局就越发的忙,光说船票罢,像金子用飞的一样,一日比一日高,抓不住,码头上载人载货,进港出港一日之内数都数不清,连累韩东烨忙得团团转,沒个空闲。

    昨日韩东烨睡不足两个时辰就出门了,出门前难得答应回来陪她吃晚饭。苏婉之见他面露疲色,给他倒了杯她又沏了好几次的热茶「我刚沏的,你喝喝看」

    韩东烨喝了一口,微微点头。

    苏婉之隐隐期待地问道「好吗?」

    「可以再浓些」

    苏婉之默默地夺过他手中的杯子,连带一壶茶全倒了乾净。

    韩东烨无奈一笑「我实话实说,妳还不高兴了?」

    「我什么都做不好,我不高兴我自己不行?」

    「行罢,我觉得妳好就好」

    「哪里好?」

    「全都好」

    「敷衍」

    「妳是我眼中的宝,自然哪里都好」韩东烨说着,拉过苏婉之在她耳边低付「床上也是好的,我可爱极了」

    苏婉之一羞,耳根都热了起来,嗔他「不要脸!」

    韩东烨笑了起来,执起她戴戒指的那只手,放在唇边细吻,疲惫都消了大半。

    说来好笑,他真梦过这天,娶苏婉之为妻是他梦,年少时的梦。

    她老爱黏他烦他,时间久了,韩东烨习惯了她的存在,梦里都是她的背影。甚至在国外那几年,他的梦从未变过,且变得频繁。

    他很想她,想要有个人老跟着,时不时就对他恶作剧,他却气得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回来后再见到她,他不得不为之惊讶。

    都说女孩长大十八变,小女孩长成了窈窕少女,不变的仍是她爱作弄他招他的坏习惯。

    他曾一度怀疑自己是有病,明明苏婉之是那样的招人讨厌,他这一回,却觉得她甚是可爱。

    那时,韩东烨才真正有种回家的感觉。

    一年的时间,他盡了做哥哥的责,心底更是隐隐约约明白还有一种道不明的心。

    某日苏婉之穿了旗袍,少女的身形在眼前晃盪,当晚他便做了场春梦。多少年纪了,还像个少年一样,对韩东烨是种耻辱,却一点羞愧之心都沒有。

    许是那折磨人的春梦在作祟,韩东烨日思夜想,从未觉得动过的心就这样栽在一个自小就认识的女孩儿身上。

    她与那些在国外曾有过的女人不同。他对她们有欲,可对心爱的女人,他有欲,也有情。

    当他真正得到苏婉之后,只觉得情字煞是神奇。它来得奇妙,亦或是早已有情,只是不知。

    欢爱之时,总是多一分心疼,与更多的欢愉,像是他的身心都找到了归属。

    韩东烨唇角轻扬,如今回想起来,那时苏婉之不过四五岁,有这种梦,确实惊人。

    苏婉之却微微蹙起眉,神色忧虑,打破他的三回忆,问道「我爹在问,报上的事如何处理」

    韩东烨这下也蹙了眉头,随后故作玩笑地道「我们逃去英国如何,报纸不报纸的也不用管了,我在那有座宅子,妳可以再养只狗,买妳喜欢的洋装,英国女人都喜欢戴帽子,我带妳去一间专门订制的铺子,妳戴上肯定比那些夫人好看」

    苏婉之见他玩笑,抬手就往他胸上拍「我问你正经的」

    韩东烨抓住她来不及缩回的手,贴在他心上,低低一嘆,不得不认真起来「重新登报说是取消便行」

    「那爷爷那边呢?」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我爹说了,我苏家脸面可以不要,爷爷可不能不要」

    「我们结婚是给他丢脸了?」

    苏婉之抿了抿唇,神色冷了些「韩东烨,你又想同我吵?」

    韩东烨摇头「取消之后,我们两家继续往来,外人定会觉得新奇,不会乱说话的,就算说了,又与他们何干?」

    「这样的话,那我们怎么怎么办,我们结了婚,又在外面走,不得给人说去,爷爷听见一样生气」

    「婉婉,上海滩可少新奇事了?再说眼下乱糟糟的,沒人在乎这一点事」

    韩东烨说得不错,当前的情势下,大家都忙着找活路,哪里还有闲情去谈论这些呢。那些外人的碎嘴说些什么,苏婉之也压根就不在意。

    尽管如此说,但她仍是不禁担心老爷子。

    一个多月过去,迄今为止,苏婉之与韩东烨不受长辈同意的人里,苏母算是松了口的。见苏婉之长住在这,闲来就上门喝喝茶,偶尔苏婉之回家,苏父虽有脸色,倒也不是不欢迎。

    难就难在,苏婉之每同韩东烨一道去韩公馆,韩东烨就被拒在门外。苏婉之见他不能进,她便也陪着他,她陪着,老爷子也就越固执地不见。

    唯一能在韩公馆进出的只有一个个来找他商讨的国军,看得出战事紧急,连退役将领都不放过。

    后来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分分秒秒都是挤出来用的韩东烨哪肯再待,带着苏婉之就回去。

    后来苏婉之独自来过一次,老爷子却称病不见。那日,她反而见到了韩东霖。

    不意外,俩人总会再见。意外的是,韩东霖一句话也沒有,从楼梯上遥摇一望,就转身走了。

    苏婉之说不清那眼神有何含义,只知那是满满的心伤。

    她治不了他,也无意去治。盼他早日好起,又未免看起来太虚假。

    于是她也沉默地转身离开,之后再独自到韩公馆,进得了门,人倒是一个都沒见着了。

    离开与等待

    听起来甚是悲凉,尤其同韩东烨与苏婉之相比。

    他们不是回忆,他们还在继续,人在哪,哪就是家。

    如今在英国少了上海滩漫天飞舞的烟火,窗外不停飘来绵绵细雪,苏婉之悔了。

    当时韩东烨再次提起,她半刻犹豫都不曾有过,晕船晕的吐出胃酸,踏上英国的土地,也不悔。

    久了,苏婉之才是真真悔了,连初见大雪的兴奋之情也维持不过几日,直想出门走一圈。

    韩东烨不让,外面路滑难行,而她怀有身孕,正是关键期,韩东烨紧张得恨不得不离开她半步。

    可也因如此,苏婉之脾气更糟了,心情忽上忽下,经常变脸,別说让她在床上唤他东烨哥哥求饶,他连嘟哝都嘟不得,惹得他有气有欲无处发。

    再加上隔着一大片地与海,战火烧完了,苏婉之与父母的通讯却依旧难联,思念之情,她每每想起,孕期发达的泪腺就频频掉泪,害得韩东烨实在不敢招惹她。

    柔软的沙发上,苏婉之裹着羊毛披肩,和韩东烨也隔了那片对他来说差不多的地与海的位置。

    她在生气,莫名其妙的气,就连苏婉之都说不清,反正就是看他不顺眼。

    屋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