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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后翻,越潦草,足矣看出她写字时的情绪变化。 笔记本的最后几页全是他的名字。 像在练字,密密麻麻的,还模仿了他的签名。别说,有模有样的,挺像那么回事。 她一直没有回来。 他便等了她一夜,前半夜办公,后半夜放空。 天快亮的时候,隐约听到门外电梯打开的动静,他动了动,突然感觉客厅里很冷,也很湿,空气里的露水渗进地板细缝,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忘了关窗。 所以在闻蔓进门的时候,他看到她冷不防地一颤,便自动默认了是屋里太冷的缘故。 “去哪儿了?”他问。 他不疾不徐的发问,闻蔓心虚,总觉得他在压抑着什么,她难免思绪放空,下意识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今天就回来啦?不是说好要下周才回来吗?” “昨晚到的。”没有因为她的顾左右而言他而置气,傅其修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后面几天可能会有暴风雨,就提前回来了。” 他说他昨晚到的。 闻蔓呼吸都放轻了,她哦了声,说:“昨天出门得早,手机到晚上就自动关机了……”然后又安静地走到他身边坐下,把打包的糖三角拿出来,“你吃早餐了吗?这家店的糖三角挺好吃的,不是很甜,应该合你口味。” “喝酒了。”傅其修再没心思斡旋,他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和谁一起?” “……关茜。” 离得近了,闻蔓才惊觉他身体的凉。他从来都是暖热的,像火炉一样。她不敢深想,他是不是在这里坐着等了她一晚。她想去关窗,再把暖气打开,可他不让,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只喝了酒?” 他始终态度平平,闻蔓心口直慌,本能地想要瞒着他自己去玩车的事情。 可没等她想好,他就点醒她道:“蔓蔓,不要撒谎。” 凉气袭背,闻蔓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反应迟钝地想起,他也许早就知道她去了环江区玩赛车——至少在手机自动关机之前,他能定位到她的位置。 她不想看到他失望的表情,只能委屈地耷下脑袋,有些鼻酸地承认错误:“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去了?” 闻蔓不占理,一声不吭。 “你心情不好。” “没有。”她摇头。 虽然曾钰要求高又多,但她做得心甘情愿。心情不好是谈不上的,顶多就是倦怠,感觉无力。就像关茜和裴觉说的,她越来越不像自己,纸醉金迷夹裹了她的生活,她被闷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里,之前有傅其修在身边,行程再满她也觉得满足;现在傅其修当真忙起来了,同样的行程她只觉得疲惫。 “那就是累了。” 他言语肯定,闻蔓到了这会儿才有喉咙发梗的感觉,她看着他,哽咽地道:“我只是很想你。” 她眼泪掉下来。 “其实做那些事情,我觉得没什么的,反正过得充实点,对自己也没有坏处。可是一想到做这些事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总会怀疑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 她化了妆,一晚上过去早就融掉了,再泡几滴眼泪,想也知道很丑。她抬起胳膊,遮住脸,继续哇哇哭:“好几次我做得不对,丢人了,回来就只能自己哭,等哭完了,还惦记着要好好补课……我上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用功过。前几天我终于被夸了,第一时间想告诉你,结果我才给你打电话,你就冷冰冰地通知我,你信号不好,没讲两句就给我挂了!” 她是多么需要反馈的一个人,天知道他当时的语气让她有多难受。 说到伤心事,她越哭越凶,字到后头已凑不成句。 傅其修默默听着,心里叹了声气。 如果不是看到她的笔记,以及那几页他的名字……他可能做不到像现在这样冷静。 以他的立场来说,他并不能理解她一言不合就跑去赛车的行为,咋咋呼呼的,不把性命当回事,太不让人省心。 可这就是她。 按部就班的话,反倒变成另外一 个人了。 那他绕了那么大一圈才停在她这里,也没了意义。 他拉她的手下来,看到一张狼狈的脸,不忍直视,抽了湿巾给她仔细地擦。 擦废三张纸,五官勉强干净了,他才说:“挂你电话,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也向你保证,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直接泼你冷水。” 他能低头,已是难得。闻蔓心知自己占了便宜,她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也有不对。” “那你说说,哪里不对?” “……” 她却被问住,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可被他盯着,她再纳闷,也只能疼着脑袋一一细数自己的不对:“我不该去赛车,那太危险了。我不该喝酒,对自己身体不负责。我不该……” 第三个不该,是不该彻夜不归。 她兀地停下,问他:“你是不是等了我一晚上?” “你说呢?” 她伸手去抱住他的腰,感觉特别凉,不禁圈得更紧。 “对不起。” “嗯。” 他反应冷淡,闻蔓惴惴不安:“你还在生气吗?” “闻蔓,你得吃点教训。” “什么?” 傅其修把她的手从腰上抽下去,十分残忍地说:“我浪费了一晚上的时间等你,你根本不知道这几个小时我在想什么。” 环江区是羌州出了名的事故高发地,车毁人亡的案例不胜枚举,因为在边界,又有人在上头压着,才没有被爆出真实数据。 他明明和她说过,她也明明知道。 “既然你已经回来,那就好好在家里反省反省。” 他站起来,“我走了。” 第八十章 反省 傅其修回了趟家。 曾钰正在用早餐,见到他,很是惊讶,问他怎么会回来。 “过几天会暴风雨,要提前封岛,就先回来了。” 曾钰招呼佣人给他安排早餐,“那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此行是为了将小岛谈下作运输中转站。但那小岛近几年吃了不少政府给的补贴福利,岛民安于现状,极力排外,是块硬骨头,不好啃下来。傅其修只能亲自过去交涉。他说:“差不多了。上面大多留守人员,没搞清楚状况,集体抗议也是受人指使。”上边觉得价格谈不拢,绕了那么大圈子,不过是想有话语权的人出面罢了。他去了,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可这同时也代表,他不会轻易让他们得逞,不该吃的,打碎了也要吐出来。 曾钰叹了声:“那这几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你看你这都晒黑了。” 傅其修无所谓,回来的目的也不在这。他道:“听说这周您和蔓蔓要去参加红酒品鉴?” 曾钰抬眉,“蔓蔓和你说的?” “不需要她来告诉我,”傅其修停了停,“我只是想帮她请个假。” “其修,”曾钰放下杯子,“你不要觉得我带她出去是害她。我对蔓蔓没有什么意见,她对你用心,也肯下功夫,别说目的,我看她身上那股劲,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