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绝境

    她这话说出来，先别管孙小小是什么反应，副校长首先惊愕的回过头，看着面如沉水的杨水娣。她想说点啥，又实在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整个人的脸皮都在疯狂的抽动着，眼皮更是宛若蹦迪一般，跳的她都心慌。

    “我，我不知道，老师您的家庭。”孙小小茫然的摇了摇头，她一直觉得，杨老师的家庭，应该会比他们好一些吧？

    要不然像她这种烂泥一样的家庭中出来的女孩，再怎样努力，也不可能做到像杨老师一样能够挺起胸膛生活，能够直视别人的非议，还能够活得如此耀眼。wap.

    “你想多了，和我的家庭比起来，你的家庭在曾经的我眼里，都已经算是天堂一样的生活了。”杨水娣太阳穴还在疼，疼的她都想龇牙咧嘴的跳起来骂娘。

    但也就是刚才那顷刻间的晕眩，不仅仅给她带来了疼痛，还为她带来了，一些记忆的碎片。

    虽说是零零碎碎拼凑不到一起去，但已经好过了，她此前对自己本来的身份一无所知。

    “我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是夹在中间的那个……”杨水娣深吸口气，她的语气同样平静，这不是已经心如死灰的绝望，而是在看透和放下之后的平静。

    “从小我就没有读书的机会，没有课本，没有自己的卧室，我家很贫困，可我的父母始终坚信多子多福啊，这个子是儿子的子。他们生了一堆的儿子，自然还有女儿，在他们看来，女儿就是照顾和伺候儿子的工具，用女儿们的婚姻去换取儿子不错的出路。”她在说话间，目光始终注视着孙小小的眼睛，没有半点的偏移。

    “而我，从小时候开始，就是邻居眼中的奇葩和怪胎。很奇怪吧，即便最开始没有读过书，没有被任何人教育，我也是坚决反对这种生活。他们给儿子吃香喝辣，让女儿出去做各种的小工来补贴家用……姐姐妹妹都是自愿，可我没有，但凡逮住机会，我连手里的工具都能扔了，也一定要跑到附近的学校里面去旁听。”

    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因为听课的事被打过了，因为在那些零散的碎片中，关于她童年的记忆除了挨打挨骂，就是偷偷跑去学校里蹲在教室外面，听着台上的讲课声。

    后来……后来好像是一个，很温柔的老师，是个女人，发现了她，给了她课本还有文具，也给了杨水娣进教室听课的机会。

    她一直讨厌所谓的女德，用邻居的话说，应该是所谓的鬼上身吧，不然为什么反应会这么的激烈呢？就算是打骂也不能让她低下头。在别人看来，作为女孩，上面照顾哥哥，底下照顾弟弟，和其他姐妹一样的生活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她就不这么认为。

    她向往更好的世界，向往更多的知识。

    “我想我已经记不得，我是怎么从那个家里跑了出来，但的确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去过。我不记得一路上经历了多少，只记得最后有一个女人站在我面前和我说。我是她最中意的人，还说她一直都在观察我，就是为了看我能不能做她的儿媳妇。”杨水娣带着一抹笑容，她的声音很轻，语调平缓。抓着孙小小的手却更加用力，还一点点的在尝试，把这个女孩拉上来。

    “那后来呢，老师您不是一直都没有结婚吗？”孙小小已经听得入了迷，她完全想不到自己的老师居然也会有这样的经历。

    沉浸在杨水娣的讲述中，她甚至忘记了挣扎，更是主动的伸出一只手，去扒住了窗沿，副校长趁着这个机会，用力的将女孩给往上拉。

    “再后来呀，我记得她说什么我的性格还需要磨砺，说她家需要一个有能耐，但是也要听丈夫话的媳妇。还告诉我，说我的性子有些太过于刚烈了，其他所有地方都很合格。她让我改一改，只要这么做了，我就能够嫁入豪门，摆脱自己贫民窟出来的身份。”

    和副校长一起，把孙小小拽了上来。

    当少女终于重新站在地面上的时候，杨水娣也忍不住疼痛，她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缓了很久才讲出了接下的话。

    “我说，你给老子滚远点。我不觉得自己的出身有什么丢人的地方，我是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更不用嫁入豪门来改变出身，我出生就是为了我自己，从来不是为了成为谁的什么人！我是杨水娣，不是逆来顺受的女儿，也不是忍辱负重的母亲，更不是她想要温柔贤淑的儿媳妇。我就是我自己，仅此而已。”

    杨水娣说话的时候，眼睛依旧在看着孙小小，可余光却瞥着旁边沉默不语的副校长。这个女人，难得的没有反驳，而是半低着头站在了旁边，她的脸藏在阴影之下，看不清表情。

    当杨水娣最后的一句话说完，办公室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谁也没有开口，只是隐约能听到中年妇女还在不断啜泣的声音。

    “我一度害怕自己做不到，现在也是这样的老师，我真的很难想象，当我那么的努力，就算是离开了这个城市，到了其他地方去生活。我的家人找上了门，他们要强行叫我带回去，等到那个时候我又能如何反抗呢？”

    孙小小依旧不安，她迫切想要听到一个，能够让她安心的回答。

    “我说你在担心什么呀？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有人上门找你的麻烦吗？如果要我说的话，大不了拿着把刀，大家都一刀两断了，我就算是死也拉上几个垫背的。既然都不要我活，那大家都别活了，全都一起去死，惹急了，点个煤气罐，炸死一个算我不亏，炸死两个算我血赚。”

    杨水娣白眼一翻，毫不留情的一句话，让孙小小泪水梗在眼眶里，流也不是，不流也不是。

    就这个老师，实在是有点太过于生猛了吧，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这是在教人违法犯罪呀！

    这话说的，连中年妇女都停止了哭戏，瞪着眼睛，张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面前这个轻描淡写说要把屋里人都炸死的女老师。

    这个办公室里应该没有煤气罐吧，刚刚和别人撕打了那么长时间，人家没有一脚把她从窗户上踹下去，是不是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副校长更不用说了，本来就在不断抽抽的脸皮，更是在现在达到了巅峰，她瞪着杨水娣，一副想要责骂又实在是不好开口的模样，哎，主要是这人说的话也有点太惊悚吧，正常人谁能说的出来炸死人啊！

    还这么轻描淡写！

    “所以我告诉你啊，学医是很重要的，你要是觉得炸死的话，目标太明显了。你就好好学习，学会如何运用药物，说不定就可以杀人与无形之中的呢？把人搞死，别人都不知道是你做的，你想想看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可以安稳的生活在世上了？”她还一副深沉的模样，拍了拍孙小小的肩膀。全然都不顾及，旁边还有另外两个人在场。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这个做副校长的还在这里呢？你这种行为，好像对我不是很尊重的样子。”副校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是忍无可忍的开口，但杨水娣只是随意的回过头，瞥了她一眼。

    “您在场，然后呢？”

    副校长：“……没，没事了。”

    等会，她为什么会有心虚的感觉呀？心虚的不应该是这个，在教导别人违法犯罪的老师吗？她在这害怕个什么劲啊！

    孙小小大概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刚刚跳楼自杀未遂的女孩，现在也有一些后怕的感觉了，她两只手不断的揉搓着自己的衣服：“那，杀人会不会不好啊，我下不去手，我现在还没有上解剖课，我看到尸体会有点害怕。”

    副校长：“……”

    这是害不害怕的问题吗？！这是觉得不好的问题吗？！！哎呦我去，好好一个孩子，现在看起来真的是活生生的被带偏了。

    “还是那句话，人只要活着什么都有可能，你都被逼到绝境了，你还会考虑其他人好不好的事儿吗？”慕歌的恶女穿进女德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