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虎毒还不食子呢

    议政殿。

    楚高驰一扫昨日的颓态，整个人如沐春风。

    太子楚嘉年正小声禀告着什么，听到宫人通传季景焕来了，眸光一顿。

    拱手道，“父皇，儿臣也是想替父皇分忧。”

    楚高驰沉吟一瞬，缓缓开口道，“这样，顾怀中的案子就交给你来办，至于禁军的事，我还得再思量。你先退下吧。”

    楚嘉年还保持着拱手的姿势，闻言，凤眸眯起。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还是被防着。

    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暂时忍了下去。

    “是，父皇，儿臣先行退下。”

    出门的时候，迎面碰到进来的季景焕，两人互相点头致意。

    错身分开。

    直到大门被关上，楚嘉年才回过神，深深望了一眼。

    就因为他生母身份低微，他这个太子比不上三皇子，连一个野孩子都比不上。

    可笑的尊卑，荒唐的偏爱。

    早晚有一天，他要亲手摧毁这一切。

    殿内。

    楚高驰见季景焕踏步而来，起身去迎。

    “焕儿，你来了。”

    季景焕躬身行礼，“陛下万岁。”

    楚高驰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笑着道，“现在殿内又没有外人，焕儿就不必多礼了。”

    季景焕行礼，本也就是做做样子，现下立刻挺直了腰杆。

    他瞥了眼楚高驰嘴角的笑，想到密探之前的来报：姚贵妃似有身孕。

    看来，这消息是真的了。

    老来得子，于楚高驰而言可不仅仅是子嗣，更是他年富力强的象征。

    “看陛下气色红润，心情甚好，不知有何好事发生？”

    楚高驰一听，龙颜大悦，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了，“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贵妃有喜了，朕又要添小皇子了。”

    季景焕扯了个早知如此的笑，他微微福了身子，贺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老当益壮，乃我黎国之幸。”

    昏君最爱听美言。

    尤其是花甲之年的老皇上，本就对剩下不多的日子恐慌，但凡听到这样赞美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还是焕儿深得朕心。”楚高驰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拍着季景焕的肩膀。

    季景焕眸光淡淡的，他现在十分怀疑，楚高驰已经忘了凤印是在姚贵妃手里丢的。

    毕竟，楚高驰就差把‘我身体棒棒’几个字刻在脸上，来炫耀了。

    开心过后，楚高驰终于想起召季景焕来的目的了。

    “焕儿，朕年纪也大了，总希望儿孙能团绕膝下。

    刚刚太子过来，自动请缨，朕已将顾怀中之案交予他。

    此次，朕已卸了姚国舅的军职，万千禁军唯有交给你朕才能安心。”

    虎毒还不食子呢。

    楚高驰这一出，明面上这是互相牵制，平衡各方势力，不让任何一个有机会独大。

    实际上，这是变相的想让各方之间斗起来，而他就是那个众矢之的。

    禁军不交给太子，而交给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义子，不明摆着告诉别人，太子不被皇上看重吗？

    他常年驻军在外，禁卫军多年被姚国舅把持，里面重要位置都是姚国舅的心腹，他去接手

    怎会有人信服于他？

    好一招表面偏爱，背地使坏的损招啊！

    糟老头子，心眼坏得很啊！

    宫门外。

    元右跺着步子，焦急地探头张望。

    在看到那抹紫色身影后，慌不迭地上去禀告，“主人，刚刚得到消息，太子接手了顾将军一案，正往天牢去。”

    季景焕唇线抿的笔直，低低嗯了声，抬脚进了马车。

    他的反应很淡，完全不在元右的意料之内，就仿佛他浑然不在意似的。

    不对，主人可不是薄情寡义的人，一定是有什么其他更重要的事。

    元右跟在后面上了马车，打量了一眼季景焕的神色。

    继而试探地问道，“主人，是不是有什么事？”

    季景焕双目紧闭，脸色阴沉沉的，好半晌才幽幽道，“大牢那边仔细盯着点，别出大事。”

    他本想着接手顾怀中一案，好能护佑顾氏一门，没想到被狗皇帝摆了一道。

    狗皇帝想把他当作那个箭靶，也得问问他愿不愿意。

    ---

    天牢。

    顾未央睡了一下午之后，终于缓过神来。

    此时，还未到晚膳时间，牢房里的人大都靠在草垛上或打盹、或发呆。

    她转头看了眼沈氏的方位，沈氏和荣嬷嬷异常安静的依偎在角落。

    看来是被她那一招吓怕了。

    左右无事，不如整理下空间里收集的宝贝。

    意念一动，她轻合双目，开始归纳整理。

    金银放在一处，珠宝首饰放在一处，古玩字画为一处，剩下的粮食用品统归一类···

    她正忙着，猛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狱卒狗腿、谄媚的声音继而响起，“太子殿下，这边请。”

    太子？他怎么来了？

    顾未央霍然睁开眸子，定定地望过去。

    原书中，对这位太子的描述不多，只在皇储之争时带过几笔。

    太子为楚高驰长子，生母乃一宫女，后被皇后养在身边，美其名为嫡长子。

    因出身卑微，幼时受尽冷眼，惯会看人脸色，圆滑世故，心思深沉。

    她在打量太子的时候，太子也在审视她。

    传闻中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顾家嫡长女，原来生的这样貌美倾城。

    “你就是顾未央？”

    隔着牢门，顾未央点头，从容回道，“嗯，我是。”

    狱卒见她这副轻慢样子，连声叱道，“顾未央，好大的胆子，这位是太子殿下，还不快快行礼。”

    说罢，又朝太子露出谄媚的笑，“太子殿下，您当心脚下。”

    天牢里，潮湿幽暗，才刚入秋的天，已经寒意侵骨。

    原本不想搭理他们，但狱卒已经表明了楚嘉年的身份，若还装傻，只会招来麻烦。

    顾未央缓缓起身，福身道，“不知太子驾到，未央失礼了。”

    宫宴之事，他多少听闻一点，当时只以为顾未央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的粗鄙货色。

    现下一看，顾未央不仅生的貌美，声音也极其的灵动。

    这样姿色的女子，在都城里也是难寻的。

    楚嘉年望了眼昏暗阴沉的牢房。

    只是···可惜了。勺勺的流放前，把狗皇帝国库一窝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