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永恒之绊（四十九）

    “…………”

    凡妮莎瞠目结舌地大张着嘴，被这番神奇的反向操作震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

    “不愧是你……”她不忍直视地感叹。能得罪彻底，就绝不只得罪一点，把所有事情都办成地狱模式，以艾丽西娅这行事风格，也得亏没让莱昂跟着，不然他开打前就能被她气死。

    “那么……尤里乌斯什么反应？”

    “他根本没将我放在眼里，只是他之前没见过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的，倒也想看看我凭什么这么大口气。于是他决定让我叁招，叁招过后，如果我还不能将他打倒，他就吃了我。”艾丽西娅轻描淡写地说，声音中完全没有体现出当时的凶险。

    “从结果看，我想你成功了。”凡妮莎转动着眼睛，艾丽西娅现在还能好好坐在这里给她讲故事，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女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徐徐讲述着当时的经历:“我的第一招对他毫无威胁，被他轻易化解。就在他认为我只是虚张声势，根本没有对抗他的实力时，我全力使出了第二招，趁他放松戒备从他身上打下一片带血的鳞片。”

    “尤里乌斯恐怕很久没有吃过这种亏了吧。”少女感叹道，她也知道那条黑龙的一些信息，那位的绰号可是“暴君”，听上去脾气就不会太随和，“那第叁招呢？”

    “我都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还打那第叁招干嘛？当然是掉头就跑啊。”艾丽西娅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

    “…………”

    凡妮莎又一次被这个女人的厚脸皮震撼了，她已经能想像那位“暴君”在打起精神准备接第叁招，却发现对手早已逃得无影无踪时，会是怎样的暴怒。但不管身后怎样洪水滔天，艾丽西娅确实成功拿到了龙血与龙鳞。

    “不过……”少女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你拿到了鳞片，可我看莱昂先生现在好像还戴着眼罩，他的左眼没有恢复？”

    “因为巴巴克跟我玩了个文字游戏。他并没有说找来黑龙鳞片就能治愈莱昂的眼睛，他说的意思是，用鳞片换取治愈他眼睛的方法。而这个方法，就是用我的眼睛去替换他瞎掉的那只。”

    艾丽西娅下意识地摸了摸她那只红宝石左眼:“吸血鬼的肉体本身没有生命力，即便是移植了其他生物的眼睛，也会因为失去生命供给而枯竭。而我是他唯一的眷属，与他流着相同的血脉，我们两个的魔力，能毫无阻碍地相融。

    “巴巴克教给了我一段特殊的法咒，能将我的眼睛，连同上面附带的魔力，移植到他的身上，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这就是用黑龙鳞片所换取的方法，至于这个方法所要付出的代价，就不在交易的范畴内了。”

    “奸商啊……”凡妮莎咂了咂嘴，她现在知道为什么艾丽西娅之前也戴着眼罩了，“于是，你把眼睛换给了莱昂先生？”

    “当时并没有，莱昂坚决反对用这个方法。他觉得巴巴克耍了我，当场吵着要去找他算帐。只是，我毕竟从巴巴克那里换取了一个移植法咒，倒也不完全算他骗人，所以拦住了莱昂没让他去。况且——”艾丽西娅略微顿了顿，眼中的阴霾渐渐深了起来，声音也沉了下去，“我们当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入夜，原本寂静的边境小屋中灯火通明，负责布置治愈法阵的研究人员在房间里进进出出，让这个不大的小屋显得格外忙碌。

    栗色头发的女人站在核心法阵边，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水晶瓶。她盯着瓶子里的殷红血液发呆，只要用法阵将这里面的力量成功融入诺亚体内，就能将他彻底治愈，让他成为一个健全的人，获得正常的人生。但一旦失败，以诺亚现在的身体状况，将不会再有第二次偿试的机会。

    经历了十多年的等待，这决定命运的一刻让她心情激荡却又极度恐惧，脸色紧张地褪去了血色，紧攥着瓶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一只手突然从一旁伸了出来，稳稳覆上她打颤的双手。没有体温的手掌上传来令人安心的力度，女人转过头，只见艾丽西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这间治疗室，不声不响地站到了她的身边。

    “这里面可是黑龙尤里乌斯的血，他是龙族中最强大的一个，力量无人能及。”金发吸血鬼定定地注视着她，目光中带着毫不动摇的笃定，“我们，一定能成功。”

    芙蕾雅回望着这位永远支撑着她的吸血鬼教母，眼里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她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吸血鬼战斗起来在龙族面前根本讨不了好，可艾丽西娅还是果断地挑了最强的尤里乌斯去取血。血族自愈力强，受了多少伤也看不出来，但想必这其中的过程，绝不会像她说的那么轻而易举。

    “我们，一定能成功。”芙蕾雅点点头，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缠绕在心中的不安在金发吸血鬼的感染下被驱散，在疆硬的脸上化出一个柔软的笑容，“艾丽西娅，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艾丽西娅笑了笑，坦然接受了这句恭维，下巴扬起一个骄傲的弧度，潇洒地将双臂向外一摊。

    这洋洋得意的劲头让芙蕾雅笑出了声，随后上前一步，像小时候一样扑进她怀里，眼泪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

    “最艰难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今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艾丽西娅目光温柔地抚摸着女人的头发，但很快又换成了一副轻快的语气，“以后那小子的事我可不管了，他有什么需要你这个当亲妈的自己上吧，你知道我最讨厌带孩子了。”

    芙蕾雅脸上还挂着泪水，神情却已经恢复了平日的镇定。她直起身，眼睛里重新亮起了光，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是吗？我还以为你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呢。”

    “习惯不了！永远也习惯不了！！”吸血鬼激动地尖叫起来，信誓旦旦地瞪大眼睛，“我艾丽西娅这辈子，绝不会再给小孩当保姆！绝不！！！”

    “真的？”芙蕾雅歪着头，摆出一个略显夸张的质疑表情。以这位口硬心软的性子，这个吸血鬼教母，她恐怕还得一直当下去。

    艾丽西娅被她盯得头皮直发麻，赶紧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去看看诺亚那小子，这会他估计要紧张得睡不着了。”说完，一溜烟从门口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