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温度
书迷正在阅读:蔺先生的严格拘束日常、沦为炉鼎的大师兄、吃雪糕送老婆啦、【快穿】今天也是被迫卷入修罗场的一天(双/n.p)、【总攻】虫族B世界、剑修大师兄成了我的炉鼎道侣、灌/满反派美人的日常(双)、穿龙入凤、金丝雀、旧人遗孀(abo 3p)
凌晨时分,周仲予热醒了,睡梦中身边像是放了个小火炉。他有些烦躁地想要将被子往下拉,却发觉被子早就被人蹬到了脚下。 房间内很黑,厚重的窗帘严丝合缝地挡住了一切光。他缓慢地翻了个身,却发现了这不正常热度的来源。 “……” 周仲予迅速坐起身按亮了床头灯,像是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晃到了,身边的这只脑袋又往两只枕头相接的缝隙里钻了钻。 周仲予把枕头移开,男孩整张脸已经难受得皱巴巴的,眉毛纠在一团,黏在一起的睫毛下是一层湿润。脸蛋很红,周仲予撩开那被压得凌乱的额发,将手背贴上男孩额头——确实发烧了。 “热……” 林深在昏昏沉沉间感受到抚摸,温度比他要低一些,于是他主动贴近了蹭蹭,但没过一分钟他便呢喃着躲开。 “难受……” 温度很快变得和自己一样了,不舒服。 自海边那晚后,周仲予便要林深每晚只穿一件他的白衬衫睡觉,如今回到了寒冷的北地,衬衫的另一个好处便凸显出来。若是用周全的话来说,就是趁年纪小得保护好肩颈不要受凉。 周仲予把手探进小孩后背,干燥,一点汗都没有出。身体在高温状况下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小九昨晚出去了,已经报备今天午饭前回来。床头的电子钟指针刚过5:40,周仲予拿起内线电话先通知了全叔,又毫无负担地拨打秦越的号码。 “嘟——嘟——”周仲予很有耐心地等着,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人接起来。 那头的人先是低哑着抱怨了几句,随后开始窸窸窣窣地穿衣服。周仲予第一次没直接撂下这人电话,他好脾气地一手夹着电话,另一边依次拉开抽屉翻找温度计。 林深迷迷糊糊地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身下的布料很快被高温传染,他又换了一块温度较低的地方。过去的一个小时里都是这样过来的。身体痛得睡不着,挨了打的地方在痛,没有挨打的地方又是另一种疼法,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处皮肤都像是被细小的针密密地扎。 小孩皱着眉头不住地说“热”,眼看着被子刚盖好便被手脚不老实地蹬开,这时候更怕再着凉,周仲予于是将房间暖风打开,调到最大。 生了病的缘故,男孩眼睛水汪汪的,也不肯配合他量体温,娇气地嫌温度计太冰,躲得厉害。周仲予正站在床边和他对峙,周全敲门进来了。 “二少爷。” 房间里的情况一目了然,他家少爷正眉头紧皱捏着温度计立在床边,身上几处都裹着很显眼的纱布的男孩则委屈巴巴地缩在床上,床脚堆着一团被子,两个人谁都不吭声。周全有些无奈地上前,先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薄毯把男孩下半身盖上,又把人扶起来喂水。 “全叔……” 男孩还是很给他面子的,没再把毯子踢开,也很乖地喝了半杯温白开。 周全将杯子放在床头,然后示意他家少爷上前来,“小深,听话先测一下体温。” 小孩这会儿倒是听话极了,也不抗拒着说“凉”,很配合地由着周仲予解开几颗衬衫扣子,然后将温度计夹在腋下。 五分钟后,染上男孩体温的温度计被周仲予抽出来,他转了转角度看清了水银柱的刻度:38.9。 周仲予看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温度计被全叔收起放好,他弯腰把林深捞起来,像抱孩子一样搂进怀里。 林深喜欢被抱着,但这样有点压着屁股了,于是他自顾自地搂着对方脖子跨坐在对方腿上,给自己调整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 周仲予大概知道小孩是屁股难受,他微分开腿,尽量让人坐得更舒服些,随后又把薄毯拉过来盖上。 周全去卫生间接了盆温水,回来时水里泡着块小毛巾,准备给男孩先擦擦身子物理降温。看着刚才还不对付的两人现下又是这样,他心里那点担忧的念头顿时消了一大半。 男孩手腕、膝盖、屁股都覆着层纱布,乍一看很吓人,周全一时有点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只得先擦了擦额头和脸蛋。 林深有点脸红。全叔在这里,擦胳膊擦手自己还能比较自然,但要再擦身体其他地方他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忍着热,把手伸到背后又把毯子往上拉了拉。 男孩的小动作周全看在眼里,他心下了然,便将毛巾放在一边,“下面还煮着壶姜汤,发汗的,我去看看好了就端上来。” … 秦越推门进来的时候,周仲予已经拿着湿毛巾给林深擦了两遍身体。 “体温量了吗?”他头发乱糟糟的,将医药箱放床边便去洗手。 “十五分钟前是38.9。”周仲予抬头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毛巾丢盆里。 “哎哟哥,我这接到电话就往这儿赶,可是片刻没耽误。” 周仲予不打算和他多说,他把怀里的男孩放到床上,“让秦叔叔给你检查一下。” 秦越:“……” 秦越:“再测一次温吧。” 林深问了声好后,就全程闭着眼睛。下半身光溜溜的,他很抗拒别人这么碰他,但秦叔叔是先生特意找来的…… 秦越作为一名专业的医生,他边嘴巴念叨着“禽兽”,边很有职业操守地为男孩检查了纱布下的手腕,膝盖和屁股,甚至肛口。处理还算得当及时,除了轻微的炎症没有过多的损伤。他又仔细询问了男孩的感受以及今晚的经历——不过后面这些多是由周仲予代为口述。 没什么大事,秦越判断是多种诱因导致。挨打,心思重想得多,再加上长途旅行的疲惫以及下车后着了风的缘故,不过也算是一段时间内身体的自我调节。 “还行,不算严重。别地儿还有伤吗?”秦医生语气轻松地低头询问小患者。 小患者大脑有点烧迟钝了,旁边的“监护人”面无表情但语气很臭地说了句“没有”。 秦越点点头,正要摘掉手套就又看到了在他今晚的问诊过程中存在感很强的东西,“诶这红绳儿是什么?你送小朋友的?干嘛用的?我才不信只是正常的……” “定位。”周仲予直接打断他的碎碎念。 “……变态。” “打针还是吃药。”周仲予转回正题。 “……我不打针。”有一阵儿没吭声的小孩弱弱地、在听到这句话后表达了他的抗议。 周仲予低头看了小孩一眼,随后又问了秦越一遍,“打针还是吃药。” “呃,退烧药起效比较快,但他现在肚子空……” “那输液……” “我不要输液……”小孩声音大了点,这次周仲予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他低下头,小孩正眼泪汪汪地拽着他的衣角。 一旁的秦越看乐了,他挑了挑眉,故意要吓一下小朋友,“不输液就扎屁股针,好得更快!” “不要打针呜……”小朋友被秦医生吓到了,眼见着眼眶里的水就要兜不住,周仲予把人一把抱起来,“行了,就先吃退烧药。” 具体要吃点什么垫垫胃,倒是没那么多讲究,只要想吃并且能吃下去就行。周全很快端上来一碗白米粥,还应了小病号“想吃甜的”的要求,拿了两块昨晚刚烤好的戚风蛋糕上来。 蛋糕松软可口,没有过分甜却正好解了林深嘴里的寡淡。但毕竟不是平时,他也只打着精神吃了一块,又喝了半碗白粥。 喝过退烧药林深就被安排躺下了,整个人被毯子裹得很严实。 “一会儿就发汗,千万不能再着凉了哦!” “你盯着吧,全叔快给我找间屋子我要补觉!”秦医生撒娇似的黏着周全出去,把剩下的事情全交给今晚的罪魁祸首。 房间里重新变得安静,林深老老实实地躺着,他看着男人把盆里的水端去倒掉,又看着他拿出一件新的上衣——不再是白衬衫了,而是一件米白色的宽松家居服。 “先生……” 小孩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周仲予略微一想就明白这小脑袋瓜又在乱转些什么,“一会儿汗湿了再换。这件穿着睡觉更舒服。” 林深眼眶酸酸的,他假装困了,飞快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会儿,他感觉到灯光暗了下来,身旁的位置微微陷下去,随后,男人俯下身轻轻地吻了下他的额头。 “睡吧,难受就叫我。” 黑暗里,一颗眼泪顺着眼尾流进了耳朵,很痒,但林深没有动。 在他还不能很好地照顾自己的年纪,就已经开始很努力地去学习照顾别人了。犯错了会被冷着脸批评甚至挨打,生病了有人喂水喂药,害怕扎针还有人哄,这些都是自己从未有过的体验,是缺憾。 遇见先生之后的一切,都像是恩赐。 - 退热后身体便舒服了许多,上午十点半,林深被叫醒吃了点瘦肉粥,然后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等着先生给他换药。 小孩的脑袋和上半身都躲在被窝里,身体随着周仲予的手指拨弄微微发颤。 周仲予发现男孩身上的小痣总是藏在一些隐蔽的小角落,比如被睫毛覆盖的眼尾,比如右耳耳垂下方,再比如现在的、被他的手指拂过的臀缝里。这是没有被皮下瘀血波及到的地方,白嫩得直晃眼,周仲予用了点力刮了刮,将那处弄得泛红。 “先生……”屁股肉轻微地躲了躲,小孩一直埋在枕头里的脑袋稍稍侧过来看他,眼神里都是无辜与困倦。 “嗯。”周仲予很是正人君子地扯了两张湿巾擦手,将药膏收好后,又从床头另一只白色小瓶子里倒出两颗秦越开的消炎药,“把药吃了再睡。” 小孩乖乖吞了药片,然后急不可耐地栽下脑袋。 “为什么不想打针,怕疼?”周仲予轻刮着男孩细细的手腕,将指腹落在平稳跳动的那处。 林深也不知道自己对于这些冰冷的尖锐医疗用品的恐惧感具体来源于什么,或许是一次一次陪着林浅去医院治疗看着她受尽痛苦,再或许是更小的时候,听到院里的其他小朋友被坏孩子们用捡来的废弃针头欺负时的尖叫。 小孩快睡着了,嗓音黏黏糊糊地拉长,字句断断续续,周仲予听了个大概,他沉默着,久久地看着男孩安静的睡颜,随后很轻地将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指松开,安稳地放回了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