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论在浴池睡着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成为暴君前，纪长衍不过是普通的小皇子纪筠。系统给他的成长任务只是课业必须及格，和母妃处好关系，反正因为种种原因他一定会登上最顶上那个位置的。

    纪长衍摸鱼摸得心安理得。

    五岁时，纪攸暄出生了。纪长衍很奇怪为什么自己要来得这么早，和母妃一起去看弟弟。

    新生儿皱皱巴巴，没什么好看的。纪长衍看两眼就失去兴趣，没想到有只小手抓住他的手指。

    小孩的手都软，纪长衍不敢动弹，感觉好像被一团棉花困住。

    孩子记性不好，如果他现在不表现得讨厌他或者没有感觉，是不是也不会被系统判断为脱离角色？书里并没有对暴君的童年有过多细节介绍，只说他被娇惯得蛮横无理，那他自由发挥应该也没关系。

    纪长衍喜欢被爱的感觉，很巧，纪攸暄也很喜欢他。

    小孩总是能敏锐觉察到善意的，而纪长衍恰好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恶意。

    继父皇和娘亲以后，纪攸暄学会的词是阿兄。

    纪长衍很喜欢这个便宜弟弟。他是一个人长大的，总在想如果能有弟弟妹妹陪自己就好了，当他意识到这件事没可能以后就把这个想法封存。纪攸暄的出现弥补了纪长衍的缺憾，即使他们注定关系要越发疏远，纪攸暄以后会杀了他。

    但系统开始发力了。

    纪攸暄记得，皇兄是很喜欢自己的。他记得小时候皇兄会吃力地把自己抱起来，然后亲亲他的侧脸，和他说“最喜欢你”一类的肉麻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兄不再这样做了呢？

    “还真是……铁石心肠。”

    作为男频男主，就算纪攸暄以才干出名，身手也是一等一的了得，属于千年难得见着根骨绝佳的奇才。方才在御书房他已经算是收力，可看纪长衍的反应怕是在那处留了印子。

    纪长衍和武沾边都只能说勉强合格，有嚼舌根子的嬷嬷甚至怀疑过皇帝为什么不是纪攸暄。他是实在的金枝玉叶，娇嫩到轻轻一掐都要流出汁来，一挥手就能让人人头落地。

    纪长衍往脚踝看看，果然是青红一片。

    原书剧情终于要开始了吧，他皇弟终于要觉醒觉得现在这样不对了对吧，他终于可以退位了吧？

    纪攸暄那眼神太不对劲了，简直不是要拦住他那脚，而是要吃了他。他也没那么怕了，系统信誉还是有保障的，从让他神奇长出套器官就可以看出来，系统不会让他死就绝对不会死。

    什么时候才能退位？他很期待能够云游四方的日子。作为原着党表示，纪攸暄肯定能把国家治理好的，他只需要消失段时间再出门就能快乐生活了。

    也许没有锦衣玉食也没有豪华车架，无法掌控大权也自然不能生杀予夺，但那些本就非他所愿。他曾差点因为没人管饿死，可还是活到现在，那就说明就算不当皇帝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有探子传来消息，本来早就该有动作的纪攸暄终于有动作，让纪长衍为之一振。

    男主终于要觉醒了！

    “他做了什么？”

    “回陛下，暄王爷似乎出宫去寻什么人，恐怕身份不简单，属下办事不力没能跟上。”

    “他哪来的能耐也能甩开朕的探子。”纪长衍皱着眉，决定亲手给自己剪羽：“去领罚。”

    “是。”

    药还在桌上没动弹，纪长衍只是多看眼脸就嫌弃到皱成一团，随便倒到地上。不死就行，哪来这么多药要喝，只要不会死他可不在乎这个，身体越差越好。

    目前体质烂也是纪长衍有意纵容的结果，万一纪攸暄谋逆他表演发怒不小心把对方打翻怎么办？纪攸暄颜面扫地他也吃不了兜着走，谁知道系统会不会一罚连他命都保不住，那不血亏。

    另一边的探子也到主子身边。

    “他怎么做的？”

    “主子，陛下戒心太重，把汤药全倒了，没有喝下。另外，陛下腿部有不明红印出现。”

    “他只是不愿喝我送的罢了，我知道的。”纪攸暄露出抹笑，右手不自觉收紧：“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是什么时候变作这样呢，皇兄？为何要远离我，又为何要怕我害你？

    拳头缓缓松开。

    是皇位。

    从皇兄被立为太子开始，从父皇不断拿他作比开始，皇兄就把他视作洪水猛兽。明明不是出自他所愿，皇兄却还是算到他头上，仿佛他定然会取代皇兄。

    他知皇兄所有的秘密，可皇兄不知他的。倘若皇兄已经到如此地步，那再不做些什么，只怕兄弟割席是在所难免。

    只有他患得患失，也只有他怀念这段感情。

    哪怕最后无可挽回，他还是想多看看皇兄。

    入夜，纪长衍仍然为新长出的器官苦恼。

    系统根本没给出任何理由惩罚，他左思右想也就是看四下无人小孩可爱抱起来亲了下，难道这都能算脱离角色？小孩记性又不好，如果真是这种原因未免过于严格。

    哦，系统本来就很严格，那没事了。

    自从惩罚开始，纪长衍就没让任何人侍候自己沐浴，直到今日长好也没让任何人回来。他清洗干净身子靠坐浴池边缘合上眼，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确认他熟睡，门终于打开。来者谨慎，先是捧起纪长衍后脑戴上黑色重绸，再将人移出。

    他抚上纪长衍胸口之前因系统惩罚留下的伤痕：“还是这么不在意身子，明日抱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