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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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突然多了一个雌性其实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主要是普莱斯先生太过低调了。 他性格喜静又有点内向,普莱斯先生搬进来后也同样深居简出,作息非常有规律,如同把庄园里的生活搬到了尤利斯这里,简单的根本不像一个皇室成员,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从不给别人增添烦扰。 而原本的老管家迈克尔先生也随着主人一起搬了进来。大概是有普莱斯先生特意嘱咐过,连迈克尔先生入住皇室行宫后都极少看到他的身影,只是偶尔能看到迈克尔管家指挥侍从将普莱斯先生书柜里的书籍一箱一箱抬上来。 自从小蓝宝石莫名其妙被普莱斯先生要走了两天后,就没有因为这件事再讨论过,但是并不代表他忘记了。 时间还是很快,当周五周六来临的时候尤利斯匆忙的结束了工作,在自己侍卫队的护送下忐忑不安的回到了行宫里。 小蓝宝石也不知道要不要遵守从天而降的“夫妻义务”,但是在奥兹曼先生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下定决心——至少得谈谈对吧。 嘿怎么可能呢,你说是夫妻就是夫妻了!?哪条法律规定……呃,还真规定了。 尤利斯揉揉额角,在某次晚餐结束后喊住了普莱斯先生。 “咳……那个……我们要出去散散步吗?”尤利斯低声问道。 “乐意之至。”普莱斯殿下停下脚步,伸出手,让尤利斯挽在他的手臂上。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做出任何无礼的举动,虽然几天前他亲口要走了“周五周六”这两天,但是他也仅仅是陪着尤利斯在行宫旁边的森林里散步,坐在在皇宫花园里聊天……最出格的举动也不过是趁着身后的侍卫队们没有注意的时候低头吻了尤利斯。 嘴唇贴着嘴唇,柔软和体温渡了过来,这种亲密的举动引起后面侍卫队注意到之前一触即分。 呵,他可真纯情,小污石舔舔嘴唇,似乎还能尝到对方淡淡的味道。他本来还打算坐下来好好谈谈上床的问题,结果普莱斯仿佛没有这个打算,他一举一动绅士极了根本没有丝毫越线,于是尤利斯赶紧把一肚子话憋了回去。 他想:不能显得自己太不要脸不是,而且……普莱斯先生好像也没有那个…的意思。 普莱斯浅金色发丝滑落额前,垂下眼睛,根本不敢看身后不远处的侍卫队,他脸颊绯红一片,低声温和道:“最近这两天降温太快了,我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季节,天气凉了,我们回去吧。” 他解开外套,披在了黑发雄子的身上,然后握紧他的手慢慢的和他往回走。 刚回到皇室行宫里,奥兹曼和奥瑞利欧两个人不约而同都在正厅,一个假装读报纸,另一个玩着通讯器,他们听到脚步声后,心照不宣的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的注视过来。 “……”尤利斯恶狠狠的挨个瞪了回去。 直到普莱斯先生回到房间里,奥兹曼才忍不住笑道:“唉我的小祖宗,这么冷的天气你俩有什么不能在家里谈,非得出去感冒了怎么办,搬都搬进来了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啊,他就是和我聊天。”小蓝宝石摸摸鼻子,也觉得说出口恐怕没人信:“真的,就是拉拉手而已。” 奥瑞利欧殿下冷笑:“他那晚上不是挺有脾气吗,怎么现在怂了,哈?” 小蓝宝石将外套脱下递给侍从,然后示意让他们退下,这些皇室侍从可是认识普莱斯殿下的,说不定他们和他更熟悉呢,在背后讨论人家可不太妙。 尤利斯在嘴边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指了指楼上,直到普莱斯先生的脚步声彻底小时后才低声道:“呃……他好像想和我谈恋爱唉?” “你俩不是已经是夫妻了吗?” “大概想和我培养感情再发展关系吧?” “哈?” 奥瑞利欧殿下嗤笑了一声,长臂一捞就把尤利斯带进怀里,他趴在沙发上笑道:“这种怂逼我一个能捶爆一百个,算了,大不了我就忍痛割爱让让甜心陪他散步,没他更好,嗯……周五我就不客气的笑纳了。” 尤利斯被他按在怀里喘不过气,挣扎中被亲了好几下。而奥瑞利欧开荤之后胃口越来越好,原本还注意点自身形象,而现在哪怕奥兹曼在场也阻拦不了他越来越色情的手。 “咳!”奥兹曼不悦的咳了一声。 奥瑞利欧埋在小蓝宝石的脖颈里吻个不停,头也不抬道:“周六给你!反正那家伙明天也是散步的。”然后他的手伸进尤利斯的裤子里捏了捏他的屁股,嘀咕道:“宝贝儿最近怎么没长肉,晚上我们试一试那个姿势好不好?其实胖点更好,摸起来特别适合做爱。” 尤利斯满脸通红的推开这个色魔,气恼道:“你才胖呢,你最近天天吃饱了就睡,小腹都胖了一圈说不定都怀孕了!” “S级别以上的雌性和普通雌性不一样的,那有那么容易怀孕……”奥瑞利欧殿下垂眼睛,不过低落的情绪没有两秒钟,又恢复正常凑过去笑嘻嘻的亲吻道:“我们多做几次说不定就有了呢,所以今晚你可不能喊累!” 吻密密麻麻的落下来,痒的小蓝宝石笑个不停,赶紧挣扎抗拒着。 奥兹曼先生不悦道:“今晚恐怕不行了,你得自己睡了。” “为什么?”奥瑞利欧眯起眼睛。 “因为我后天又得出差。”奥兹曼先生笑着把尤利斯从沙发上拉起来。 “哦好吧。”奥瑞利欧殿下也没说什么,松开尤利斯手的时候还故意用摸了摸他的脸,道:“反正下周也一样,宝贝儿最爱的是我。” 奥兹曼才不理会那个中二病晚期的青年,拉着尤利斯就回房间里了。 而周六的时候议会休息,尤利斯今天工作减半就早早回家,在奥瑞利欧和奥兹曼两个人看神经病的眼神里被普莱斯先生邀请喝茶散步,看样子真是在专心的?和尤利斯谈恋爱。 “……” 奥兹曼先生耸耸肩,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这群小年轻了,随便吧,反正今晚甜心又归他了。 而这种悠闲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 没过几天,尤利斯近来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他晚上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里他坐在高耸入云的王座之上,四周云雾缭绕看不清景色,只有王座下面跪着密密麻麻的人。 无数人对他跪拜祈祷,他身边旁边站着大臣,大臣也同样看不清表情,一身黑衣仿佛是邪教徒,声音回荡在圣堂里,道:“陛下,该您了,他祈求能拥有财富,您需要让他如愿以偿。” “凭什么我就得实现别人这么荒诞的愿望,他有没有钱和我有什么关系?”梦中尤利斯怒气冲冲尖叫道:“我实现了这些平民的愿望,那谁来实现我的愿望呢?!!” 身边的近卫大臣如同一个个黑雾弥漫的鬼影,没有五官只能看到一张张鲜红的嘴巴开合,他毫无感情的道:“陛下,这就是你的职责。” 尤利斯顺着他的手望去,看见排队祈求愿望者成千上万,队伍看不到尽头,他心里猛地一凉。 无数平民抬头,同样是一张张没有五官的脸,道:“这是您的职责,请赐给我健康,财富,权利。”无数声音混合在一起,声波回荡,喧闹起来。 尤利斯越想越气,怒火达到了峰值后猛地坐起来。 奢华的寝宫,古典的天花板,柔软的床铺……他一时间分不清是梦是醒,小蓝宝石坐在床上剧烈的喘息着。 不。 不是梦,行宫外面的确有喧闹声。 他思绪慢慢回笼,记起来他的皇室行宫是位于首都中心的郊区,周围是森林和湖泊,根本不应该有喧嚣声的。 他这时发现自己的伴侣并没有在身边,床上属于奥兹曼的位置空荡荡的,刚从噩梦中醒来这种落差让尤利斯非常难受。 突然寝宫门开了,奥兹曼和皇室管家克拉克先生现在门外交谈完毕,刚回头就发现尤利斯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 奥兹曼赶紧走过去,低声安慰道:“宝贝儿,是不是吵醒你了?” “怎么了?”小蓝宝石焦急的问道:“外面为什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哦,其实和你也没多大关系,你知道这个国家奴隶合法制度吧?外面聚集了很多民众在抗议,希望你能废除这条不合理的法律。” 尤利斯的皇室行宫周围没有其他建筑,平民到这里集众抗议……那就是给他看的呗。 给谁抗议呢?管他什么事! 尤利斯刚刚的噩梦还记忆犹新,顿时觉得心里烦躁的要死,声音也尖利了许多,厉声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圈养过奴隶,我也没有在公共场合赞同这条法律,甚至我曾经三番五次提议废除!是那群老家伙反驳了我的提案!!!” “咳。”奥兹曼偷偷给他使眼色,旁边有皇室管家克拉克先生在场,尤利斯作为一位亲王,甚至迎娶了一位史都华德黑狮帝国的皇室血脉,叫那些大贵族为“老家伙”无论如何都有些失礼。 可是尤利斯已经有点情绪失控,他气愤又委屈的道:“你知道当我提出废除奴隶制的时候他们怎么回答我的吗?说我太年轻,还一边嘲笑我非贵族家庭所以什么都不懂!!亲王又怎么样?在议会里还不是得乖乖装个花瓶!” “他们为什么在我的行宫下面游行示威?还不是看我好欺负,怎么不去凯尔.西德尼议长的庄园下面?恐怕不到三秒钟就会有人被抓去坐牢吧!” “听着听着!嘘,宝贝儿,冷静点……”奥兹曼先生俯下身将脸色难看的小蓝宝石搂进怀里,安抚道:“听我说小玫瑰,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刚刚我也是在和管家克拉克先生了解情况,民众的确是在抗议这条法律,但是他们来到你这里也仅仅是觉得你会帮助他们。” “你为什么不往好的方面去想想呢,就像你说的那样,其他贵族大老爷们根本不听这些民众的诉求,而你却是不同的,他们觉得在你这里能够得到帮助,所以就来到这里。” “谁信?!”小蓝宝石冷声道:“如果有反对意见可以联名去最高法院上诉,堵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奥兹曼耸耸肩道:“你觉得会被受理吗?我看这个国家有点腐败透顶没救了。” 史都华德黑狮帝国的确是一团糟,内忧外患不说,一堆烂摊子,这么多年反叛军就没清缴干净,反而军部两个老将军还被拐跑叛变了。 简直是笑话。 尤利斯在奥兹曼怀里安静下来,但还是撇嘴道:“哪又能如何,我有我的困难,皇室贵族议会又不是我家开的菜市场,我哪里左右的了法律的更迭。” 不过虽然这样说,小蓝宝石还是收拾起情绪,整理一下衣服,走向窗边,刚掀起窗帘往外看的时候被奥兹曼拦住了。 奥兹曼先生不愧是一个成熟又经验丰富的雌性,他提醒道:“这种集会游行必然有人煽动,小心刺客混在其中,这种时候你更要注意危险。” 尤利斯闻言放下窗帘,他从缝隙里看到他的行宫外至少聚集了几千人,大多都是学生或者年轻人,今天外面又降温了,他们大多穿着厚厚的外套戴着围巾,三五成群的在窃窃私语。 这些人手里或多或少拿着条幅,大概是反对奴隶制等等的标语。 不过还好,没有人有武器,也没有人试图靠近行宫。就像奥兹曼先生说的那样,这个只是平民试图倾诉立场,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方法。 小蓝宝石想了一会儿,对皇室管家克拉克先生急声道:“麻烦您帮我准备飞行器,我要和普莱斯先生立即去面见议长阁下。” “遵命。” 克拉克先生职业化的躬身行礼,道:“二十分钟后您的近卫队将在停机坪上等您。” 小蓝宝石已经藏好了情绪,让人看不出刚刚崩溃的样子,他立即起身去盥洗室将自己打理整齐对着镜子露出往日的神情,又做了几个优雅的笑容,等出来后就看到奥兹曼先生担忧的看着他。 “甜心,你现在能和我说说刚才你为什么情绪反常了嘛?” “只是我没睡好做了一个梦而已。”小蓝宝石不愿意让自己恋人担心,故作轻松的笑道:“最近有些压力大,你知道的,政治局势并不太乐观,如果我要是输了……那么我就一无所有。” “你还有我。”奥兹曼先生走过来吻了吻他的嘴唇,结实的手臂将他搂在怀里,尤利斯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奥兹曼的话语使得他胸口隆隆作响。 他说:“你还有我,无论你是高贵还是普通,富有还是贫穷我都会在你身边。” 尤利斯猛地被他深厚而又真诚的爱意感动的难以言语,但是故意捶了他一下,笑道:“亲爱的,你绝对是故意的,哦明明知道我得出门还撩拨我,算了,这些爱语要记得晚上多说几遍哦,等我晚上回来后在好好尝尝你的嘴到底多甜。” 奥兹曼笑了,故意做出一个健美的姿势,隆起肌肉让他看起来健壮极了,他笑道:“随便你尝哪里都可以,尝一辈子都行。” 尤利斯不约而同的跟着笑了,和奥兹曼摆摆手后向楼下走去,路过奥瑞利欧这家伙房间的时候敲了敲门。 “亲爱的,你起床没?”小蓝宝石发现门没锁,刚刚推开一条缝的时候,发现奥瑞利欧殿下还在睡觉,被子蒙在脑袋上,形成了一个鼓鼓囊囊被子做的山包。 “……” 尤利斯刚刚靠近的时候,被子猛地掀开,奥瑞利欧伸手将他捞进怀里,尤利斯立即抗议道:“别别别,我要出门的,别弄乱了我的头发——” 奥瑞利欧这家伙其实早就醒了,他将尤利斯按在怀里,鼻尖对鼻尖,打量了他一眼,低声道:“噢,原来你要出门,怪不得穿的这么漂亮,宝贝你可惊艳极了,你出门和宫外那群人有关系吗?” “嗯,是啊。”小蓝宝石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道:“亲爱的,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奥瑞利欧这家伙躺在床上,赤裸着身体,用手臂支撑下巴,眯着眼睛道:“你知道我任何时间对你都非常欢迎。” “不不不,不是上床那点事……”小蓝宝石撇嘴赶紧道:“我其实需要你帮忙,我想问一些关于你的国家政策和制度的问题。” 奥瑞利欧收起不正经的调笑,认真的做出一个“请讲”的表情。 “你也看到了窗外这种情况,你的国家会发生这种事情吗?他们会受到处罚吗?” 这位尊贵的雌性再怎么说也曾经是一个强大帝国的继承人,他稍微思索了一会道:“这种情况在任何国家都有可能发生的。” 小蓝宝石看了他一眼,奥瑞利欧这家伙正经起来还真的有一股皇室风范。 “不过你要是问我会不会受到惩罚,那么得看每个国家不同的法律了,在我的国家里,任何民众的诉求都会得到应有的尊重,但是不代表不平等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人多了总有违背法律的,当然也有因为大贵族之间徇私枉法造成的恶劣事件。” “我记得最严重的一次就是乔伊斯将军的指挥失误导致远征军队前线失利,而他将这次失利过错推脱给一位军官,恶意谋害他并且占用他的功绩。” “而几年之后那位军官的孩子亲自去元老议会抢状告乔伊斯将军,当时他跪在皇宫门口,轰动一时,人证物证皆在,并且由我父皇亲自审理。” 尤利斯忍不住问:“那之后呢?” 奥瑞利欧浑不在意的答道:“当然是被平反了,乔伊斯将军上了军事法庭,那个孤儿被我父皇带在身边养大……哦对了,你也见过他的,就是我的近卫长菲利克斯。” 小蓝宝石一脸吃惊,他记得那个家伙,菲利克斯先生永远一副平静的表情,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身世。 奥瑞利欧殿下道:“所以,如果制度违背了民意,那么不平等就会诞生,如果法律失衡,那么失去保护的民众就会采用非正当手段保护自己。” “当法律只保护少数人的时候,同样也就只有少数人去维护它,当人民拿起武器保护自己的时候,那么国家就失去了它存在意义。” …… 尤利斯挽着普莱斯殿下的手臂,坐在黑色没有任何标志的飞行器里,后面跟着一排载着近卫队的飞行器队伍驶向天空。 小蓝宝石面无表情的脸看向窗外,皇室行宫和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小,直至到再也看不清楚。 “怎么了?”普莱斯先生低声问道:“从出来你一直就沉默,是让你不开心了吗?” “不。”尤利斯低声道:“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他看着对方,蓝色的眼睛仿佛是深邃汹涌的大海。他道:“我思考了这两年的过去和未来,比起那些在命运中挣扎着的芸芸众生,我或许为我的懒惰而羞愧,身为亲王,我能做的远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