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黄风岭开杀戒，八戒悟空现原形
第十六回 幸好昊天离开后没多久悟空便醒了，八戒好一阵糊弄，带着还是有点分不清东西的师兄回去。 不过幸好，他们的师父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便打坐念经了。 待他们赶路又是过了几天，山路没那么湿滑了。 一路上又是风餐露宿，戴月披星，转眼又是至夏炎天。 蝴蝶在花间飞舞穿梭，树上的蝉鸣高声震震，沼地里长出来新荷。 天晚，路边隐隐有一人家冒着灯光。 “前面好像有人住，悟空，我们前去住宿一宿，明日再走。”三藏道。 “哥哥啊，我都有些饿了，还是赶紧去那家吃点东西，好挑行李啊。”八戒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化着原形，长喙大耳，黑面獠牙，扛着九齿钉耙，丑极，也吓人至极。“师父，我老猪都要饿死了。自跟了师父，这几天我老猪忍饥挨饿，都饿瘦了。” 他个子高，足有十尺半，嗓门也大得很。 悟空笑他，“恋家鬼，这才几日就抱怨。” 悟空也现出原形，身高四尺左右，圆眼睛，查耳朵，满面毛，雷公嘴，面容赢瘦，尖嘴缩腮，身躯像个食松果的猢狲，虽然像人，却比人少腮。扛着金箍棒，走在最前。他最初化成人形的时候，还是有些猴样，不过毫毛剃了，露出皮肉来，倒是像个人样了。 三藏眉眼抽抽，又听悟空道：“你这呆子，什么都听你家相公的，还不让你在人前显出人样来，怕是要把人吓死。” 八戒嘿嘿笑道：“这不是有哥哥陪我。” 三藏微微一笑，眉眼温和俊雅，看呆了猴子与那猪。 “悟能，你若是家心重，还是回去罢。” 这句话吓得八戒赶忙跪下，“师父，你莫听师兄说的，他这是栽赃，我才不是什么恋家鬼，我还没抱怨什么呢，他就说我抱怨。我是个直肠的痴汉，只说肚内饥饿，他就骂我是恋家鬼。师父，师父啊，我是受了菩萨戒行，受师父怜悯，心甘情愿随着师父去西天取经的，暂无退悔，这叫根苦修行，” 三藏道：“既是如此，便起来吧。” 八戒起身，挑着担，死心塌地，到了一绿荫下。 待到门前，三藏下马，拄着九环锡杖，按了按藤缠编织斗篷，到门前，见一老者斜倚在竹床上，嘴里念着佛经。 三藏慢声道：“施主，问询了。” 那老者一骨碌爬起来，整理衣裳，“长老，失迎，您这是打哪来，到我寒门何故？” 三藏道：“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奉圣旨到西方大雷音寺拜佛求经。适至宝方天晚，前来投宿，不知可方便？” 老者道：“去不得，西天难取经，要取经，到东天取经罢。” 三藏沉吟道：“菩萨指引西取，您却说往东，东天哪来的经？” 悟空生性急躁顽劣，没忍住上前：“你这老儿，年纪大，不晓事。我们不过来你家投宿一宿，却说这话唬我们。若说你家地方狭窄，没处睡，我们在树底下，也可以打坐一夜，不打搅你。” 那老者拉着三藏，“你这徒弟，那般拐子脸、别颏腮、雷公嘴，红眼睛一个痨病魔鬼样，怎么还冲撞我这年老之人。” 悟空笑了笑，显出人形，模样又看呆了老者。又化为原形道：“你这老儿，忒没眼色，长得好看的，中看不中用，像我这种，个子小，皮结实。” 老者问悟空：“小师傅因何出家？” 悟空道：“我本是在水帘洞花果山居住，自小学做妖怪，称名悟空。凭本事做了个齐天大圣，只因不受天禄，大闹天宫，惹了一场祸事。如今脱难消灾，拜入沙门，前求正果。保我师父西天拜佛求取真经。怕什么山高路险，水阔波狂，我孙悟空捉怪降魔，伏虎擒龙，踢天弄井，都晓得些。倘若府上有什么丢砖打瓦，锅叫门开，俺老孙都能安镇。” 老者听言，哈哈笑道：“原来是个撞头化缘的熟嘴和尚。” 悟空道：“你儿子是熟嘴，我跟我师父赶路辛苦，还懒得说话呢。” 老儿道：“若真是师父说的那般，那西天便是去得。” “我们师徒三人便在此叨扰了。” “三人？不就您和这位小师傅么？” 悟空指了指外面，“老儿眼花，那外面绿荫站着的不是？” “老者往他们身后看去，一绿荫下，看到八戒的嘴脸，唬得一步一跌，吓得关门，“妖怪！妖怪！” 悟空道：“莫怕莫怕，他不是妖怪，是我师弟。” 老者战兢兢道：“一个赛一个和尚丑。” 八戒上前，“老官儿，怎还以貌取人。我们长得虽丑，用处可大了。” 这时，一老妈妈领着带着儿女们归家，他们看到八戒扇着耳朵，伸着鼻子往前凑，吓得大叫。 三藏眉眼跳了跳，强忍着怒火，安抚道：“莫怕，我们是取经的和尚。” 老者出来解释半天，老妈妈他们才放下心。 如此借住了一晚，次日便赶路了。临行前，那姓王的老者让妈妈准备了点心汤水，道：“若前方凶险，还可以回来茅舍。” 悟空道：“出家人，不走回头路。” 赶了半日，逢一座高山。陡崖深壑，响泉鲜花，忽有一阵大风袭来，站立不住。 悟能道：“师兄，风大，我们不如躲一躲。” “不可。风大就躲，倘若撞到妖精，可如何是好？” 八戒道：“哥啊，你不曾听闻避色如避仇，避风如避箭？我们躲一躲，也不亏。” 行者道：“且莫言语，我把这风抓一把来闻一闻。” “师兄又扯空头谎，风还能抓来闻？就是抓来了，也得钻了去。”八戒道。 孙悟空把风尾抓来闻，有股子腥味儿，“果然不是好风。这风的味道不是虎风，必是怪风，断乎有些蹊跷。” 这时一斑斓猛虎跳出来，惊了白龙马。三藏牵着马疆，俊冷的脸上布满了寒霜，却不知怎得，从马上跌了下来。 八戒丢了行李，手拿钉耙，悟空去扶师父，心里还有点疑惑。待师父站稳，才拿着金箍棒喝道：“孽畜，哪里走！” 那老虎直挺挺站了起来，抠着胸膛，往下拉，唿啦一声，皮剥了下来，站在道旁。 血津津的身躯，红的弯环腿足，火焰炎两鬓蓬松发，硬茬双眉直竖，高声咆哮，喊道：“慢来，慢来！我不是别人，我是黄风大王部下的前路先锋，奉大王严命，拿几个凡夫回去做案酒……”话还没说完，便被唐三藏一个禅杖敲破脑袋，躺在地上，血一直在地上蔓延。 悟空道：“师父，您刚才不是很害怕吗？” 三藏没有说话，独自一人往深山里走。“你们在此等我。” 他来到黄风岭，双手合十，身上迸发出强烈的金色环形气流，一时间天摇地动，那些小妖被那股金环冲撞在地，吐血而亡。唐三藏没有手软，“残害百姓，真当该死。” 而黄风大王见势不妙，化作一阵邪风跑了，路上正巧遇见找唐僧的悟空师兄弟，黄风大王吹了口风，满天风沙刮得他们险将站立不住，悟能紧紧握着马疆，背着行李，双腿蹬在山路上。 反观孙悟空，手拿着金箍棒，火眼金睛被风沙迷住，只能闻到妖气，他揪了根毫毛，变成一个小行者，深入邪风就要去打，谁料到那黄风大王狡诈得很，一下子风停沙落，不见影子。 悟能见师兄捂着眼睛，连忙上前问道：“哥哥，这妖怪可是伤了你的眼睛？” 悟空道：“这风太恶，难赢他。” 八戒道：“这可如何是好，师父到哪里了去了，莫不是被这妖怪抓走了？” 悟空在空中摸索，八戒连忙握住他的手。 “师父的本事大得很，再厉害的妖精也恐难伤到他。”悟空道。任凭八戒牵着他的手，“哥哥啊，这天色也晚了，你眼又成了这样，我们可如何是好？” “找地方住还且不难，那妖怪定不敢伤害师父，我们先找一个地方住下。” 三藏一路追寻黄风大王的踪迹，总算在一个迎风山崖找到了。 那黄风大王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被三藏一禅杖打死。 “阿弥陀佛，望你们来世偿还罪孽。”三藏道。 悟空师兄弟被一老人收留了一宿，并用三花九子膏医治了眼。二人天明的时候不在屋里，那人家也消失不见。慌得八戒连忙找行李马匹。 三藏拿着锡杖，一袭红衣僧袍，面色清冷无情，虽是慈悲眉眼，那双眸，却怎么看都未装着七情六欲。 他只看了孙悟空一眼，那双眸便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下流光，冷声道：“走吧。” 悟空心里一阵鼓噪，跟了上去。八戒在后面挑着行李，白龙马悠悠地上前，三藏利落地翻身上马，牵着缰绳朝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