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云毓到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同意了。 标间的床很小，贺言又是长手长脚的，一个人就能占据好大一块地方，偏偏这样，他还往床的另一边缩，给自己空出一个很大的地方。 本来都没有大床房了的，谁、谁能知道他们会挤在标间的小床上啊······ 云毓把下半张脸都埋在了被子里，小心翼翼戳了戳贺言的手，小声说道：“你过来一点，别摔地上了。” “嗯。”贺言嘴上是应了，也只往床中间挪了一点。 云毓也害怕跟他碰到，于是明明那么窄一张床，中间还硬生生空出来了一条缝隙。 云毓一想到马上就要把自己第一次送出去了，心中不仅有些悲凉，也不知道怎么，心就一狠，直接翻身滚进来贺言怀里，贺言一愣，就要跳下床去，还好是及时被云毓抓住。 还好是现在没有开灯，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不然云毓真的没有帮发面对贺言了。 他将手臂折叠在胸前，小声说道：“都、都是男生，你不要害怕，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里都安静了几秒钟。就在云毓后悔自己的行为的时候，一只暖和的手揽住了自己的后腰，身边的人小心翼翼问道：“这、我这样可以吗？” “嗯。”云毓的声音简直比蚊子还小。 两个人之间的空隙终于被消弭掉。 隔得那么近，云毓能感受到贺言的心跳、呼吸，慢慢的，慢慢的，平静下来，均匀的，象征着他已经睡下。 反观自己，心跳得好厉害。 即使这样，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操纵自己的身体往外退，确保自己抽身推出后对方不会醒后才放下心来重新钻回被窝。 其实现在，贺言也是半梦半醒着的，他先是惊讶猜测是真的，在就是脑中有一个模糊的映像，云毓走了，云毓在看他，确定自己没有睡着之后又回来了。 像是在实验什么。 贺言没有戳穿他，只是继续沉眠，顺手将怀里轻轻软软的小东西抱得更紧了一些。 第二天早上，得益于生物钟，贺言醒的比云毓的闹钟早一些，觉得肩膀上重重的，手臂都有些发麻，他准备松松手，却发现有颗脑袋枕在上头，偏偏是此人好像毫不发觉自己枕的不是枕头而是别人的手臂。 明明以前就观察过，贺言还是有滋有味地继续看着人的脸，毕竟是······不一样的视角。 贺言看够了脸，才发现有个软软的东西贴在自己身上。 一掀开被子，才明白那是什么。 有些人不仅没穿裹胸布，睡觉还不老实，好好的一件睡衣给人睡得卷起来，小奶子都露了出来，软软的，一贴着就要被压瘪了，又因为动作，两团奶肉中间夹出了一道浅浅的缝隙。 贺言没忍住，再往下看了看。 嗯，裤子倒是还好好穿着。 这可不是他要看的，是意外。 贺言也怕吵醒了人也怕风吹凉了肚子，默默把被子重新盖了回去。 贺言把手机摸过来，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就开始玩手机，单手玩2048可还行。没一会儿，躲在被子里的小脑袋蹭了蹭，贺言赶紧把手机丢到一边，闭上眼睛假装还在睡觉。 云毓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和人紧紧贴在一起，来不及思考，赶紧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正好闹钟在此时响起，贺言迷迷蒙蒙也睁开了眼睛。 “嘶——我手怎么这么麻，嘶，好痛······” 贺言越龇牙咧嘴，云毓越觉得不好意思，他怎么敢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滚到了人家的手臂上去呢······ 云毓关掉了闹钟，小声说道：“你、你觉得怎么样？” 贺言眨眨眼睛，笑着说道：“睡得好香，就是手麻，好奇怪。” 云毓脸都憋红了，只好下床去箱子里找衣服，等他找到衣服的时候贺言已经拎着他的衣服去厕所了。 贺言说道：“我去厕所换，班长你好了就叫我一声。” “嗯。”云毓完全不敢抬头。 云毓从箱子里找出了裹胸布，小心翼翼地缠上，换好了衣服叫贺言出来。 贺言顺道洗漱了一下，等他出来了，云毓又去洗漱，等到两个人都收拾好的时候，外头走廊里也响起了大家的声音，他们也就跟着出去了。 革命纪念馆很大，说的是按照班次顺序参观，可到最后还是成了大家自由活动的时间，只剩下小部分人聚在一起跟着班牌。 云毓腿上和手上的伤口托贺言带来的膏药都已经差不多好了，可也不能走太快，为了不拉后进度，他干脆主动落出了队伍，贺言也跟在了云毓身边，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看一边聊。 云毓计算着时间，看到已经是十点半了，于是想给陈护工打个电话问问妈妈的情况，他让贺言先走着，自己闪到了一边去。 他拨通了电话，很快陈护工就接听了，说的是程颐嘉刚刚睡醒正在吃早饭。云毓笑了笑，问道：“现在才吃早饭那中饭可怎么办呀。” 陈护工笑得开心，回应：“现在你妈妈身体可好了，一天吃好几顿呢，我去问了医生，医生说这样好，有助于伤口愈合！” “那很好呀！”云毓喜上眉梢，“陈阿姨，您那边营养费还够吗，要不要——” “不用不用，还够！这几天顿顿肉蛋奶，还剩好多！” “那就好，那就好。”云毓一颗心终于放下来，又让陈护工把手机放到程颐嘉嘴边，听到妈妈特有的带着一些呜声的呼吸才安心好多。 他打完这通电话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云毓赶紧往回走，却没想到贺言还站在原地。 他本来个子就高，站在哪里就特别容易让人看到。此刻他手正插在兜里，仰着头认真看着墙壁上的刻字，整个人都埋在了暖光里。 云毓赶紧跑过去，问道：“你、你怎么不走啊。” “我、我等你。”贺言笑得憨憨的，又问道：“班长，你在跟谁打电话？打了好长时间哦，我都站累了。” 云毓有些不好意思，只说道：“和妈妈。” 贺言又别回了脑袋，笑着说道：“班长的妈妈一定很喜欢班长，不然怎么每天都打电话来。” 贺言的注视着前方，光在他眼下投射出一块三角形的阴影，目光里没有什么感情。 云毓笑着说道：“妈妈都很喜欢自己的小孩的，都在为自己的小孩骄傲自豪，贺言——” 就在他叫出名字的那一刻，云毓突然意识到贺言似乎一直都说他在一个人住，那他的父母呢，在哪里？ 他想停下，可是贺言已经转过了脑袋看向了他。 云毓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被截了半段的句子停在了半空中，被他的目光搅碎。 贺言却突然笑了出来，说道：“嗯，我妈也很喜欢我。” 听到这里，云毓松了口气，接上话道：“阿姨一定会因为有你这样好的儿子开心的。” “嗯······”贺言应了声，却不再往下说，只是在片刻之后问道：“班长，你成绩这么好，以后想干嘛啊，嗯······读什么专业？” 云毓之前也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他抿抿唇，轻声道：“法学吧。” “法学啊？”贺言比划了两下，“那你以后是会像电视剧里那种大法官那样，锤子一敲，坏人就被抓走的那种吗？” 贺言的样子把云毓给逗笑了，可是他却笑得有些勉强，只说道：“那个太厉害啦，我做不到的——” “怎么可能，班长你——” 云毓急于转移话题，笑着问道：“你呢？你以后要干什么？” “我以后啊——”贺言望了望天，淡道：“不清楚，可能会出国吧，在外面呆个三四五六年？啊，我不清楚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