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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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夷凉觉得很神奇,之前在心里好久都化不开的郁结,叶菰隐却让它慢慢融开了,被人爱、被人珍视的感觉很好,好到他心中暖融融的,想要掉眼泪。 成婚之前,柳夷凉在折桂园里住了二十天,期间叶舒慈几乎日日都很忙碌,早出晚归,有时是家中的事,有时是武林盟主之位带来的冗余之事。 虽然酬劳还算丰厚,但是每次回来都是累得倒头就睡,根本没有心思想那方面的事情了。 柳夷凉也乐得清闲,白日里叶舒慈不在,他就出门和叶菰隐见面,偶尔接一点制作兵器的活。 叶菰隐不太会逗人开心,不过柳夷凉每次和他说一件事,他都会认认真真地回应,不会忽视也不会逃避,更不会顾左右而言他。 金秋蟹肥,柳夷凉好几回过去,叶菰隐都会让家里的大厨做各式各样的螃蟹吃,蟹粉很好吃,不过柳夷凉更喜欢吃清蒸的,蘸点醋和酱油就会很好吃,蟹黄能够保留本鲜,叶菰隐就自己动手给他剥。 柳夷凉注意到叶菰隐经常会在看书的时候烧檀香提神,他焚香的手法太过熟练,柳夷凉觉得一直闻这种味道也不太好,他跟叶菰隐说了,后来叶菰隐就把香炉收了起来,不烧檀香了。 九月二十九,柳夷凉出门去添了个额饰,叶菰隐带他看过婚服,两件都是叶婠婠给他们定的,看上去很华丽,柳夷凉那一件的刺绣是柳宛儿花了好长的时间新添的。两人都是灿金的发冠配上红色的苏绣发带,叶菰隐提过他本来想给柳夷凉定个额饰,可是他爹觉得不像话。 柳夷凉踌躇了几日,还是决定去买一个,说不定这样可以给叶菰隐一个惊喜。 那天叶舒慈早就出门了,柳夷凉也没想到午后竟然能在金饰店里碰上叶舒慈。 粉裙女子拿着一个淡金色的流苏饰品别到了鬓角:“舒慈,好看吗?” 叶舒慈看了一眼:“陈大小姐戴什么不好看?” “你正经一点。” 叶舒慈低头挑了挑:“我觉得蝴蝶的更好看。” 陈宣宁又把蝴蝶的别到鬓角,照了照镜子:“明明是刚才的更好看。” “好好,你喜欢就好。” 柳夷凉一眼就看中了一个金色链子的额饰,他无视了叶舒慈,拿着去结账了。 转头却正好对上了叶舒慈的眼眸,叶舒慈对着他笑了笑:“小柳儿,你也来买首饰?你早跟我说啊,我给你挑一个带回去就可以了。” 叶舒慈似乎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柳夷凉没回叶舒慈,转身走了。 陈宣宁不认识柳夷凉,即使她知道叶舒慈傻了三年,她有些好奇:“他是谁啊?” 叶舒慈含糊道:“你没必要知道。小心我告诉表弟啊。” 叶舒慈生辰那日发现自己被订婚了,幸好他知道陈宣宁对自己没意思,反而自小对他的表弟陆樾情有独钟,陆樾哪里都好,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就是小时候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右腿,恢复之后腿脚还是不太利索,故而深居简出。 叶舒慈和陈宣宁商量退婚的事情,陈宣宁提出要他帮忙把陆樾拿下。 于是这些天他不仅仅在忙着处理武林事务,还得去给陆樾疏导一下,让他别因不良于行而自暴自弃,可以扬长避短,别错过真心爱他的人。 这些天叶舒慈觉得自己累得喉咙都要冒火了,嘴皮子也快要磨破了。 撮合一对真心人竟也会如此劳累。 终于,五天前,陆樾去陈家提亲了。 陈宣宁不想错过九月三十的婚期,婚礼还会照常举行,只是换了个对象而已。 她今日觉得对头饰不满意,就央着叶舒慈带她出来买新的。 陈宣宁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怕他误会......你要不还是解释一下吧。” 叶舒慈这下才反应过来了,他这些天累得大脑都转动得不灵活了。 可刚买完首饰,就又有人过来告诉他要处理哪些事情,他一忙竟是到了深夜。 回去的时候,柳夷凉已经入睡了。 回来的时候,家里有人等着真好,叶舒慈抱着他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九月三十。 叶舒慈今日特意跟武林盟的人告假了,他今天要参加两场婚宴,一场是陈宣宁和他表弟陆樾的,一场是他表哥叶菰隐的。 由于叶菰隐长得和叶菰初太像,看到就想打他两拳,叶舒慈决定不去了,他连叶菰隐跟哪个倒霉蛋成婚都不知道。 早上醒来的时候,柳夷凉在镜子面前束发,但他怎么捯饬都不太满意,叶舒慈起来抢过红发带帮他束上了,弄完出门洗漱吃早饭了。叶舒慈叼着个白馒头端着粥菜回房间的时候,屋内已经没人了。 他本来觉得带柳夷凉去参加婚宴就可以了,不就自然而然一清二楚了。 结果柳夷凉一大早就出门了。 行李没带走,肯定会回来的。 叶舒慈等到中午,还是没有回来,他只好先出门去陆樾家里。 叶璟下了马车,又抬着手等娘亲下来,须臾,肤若凝脂的手搭在了叶璟的手背上,掀开帘子的美人看着极为年轻,眼睛湛蓝,长发微卷。 前面那辆马车上坐的是林微和凌钧。 后面那辆则是叶璟的父亲叶盛元。 他娘亲名为赫连安,一直像个金丝雀一样被养在扬州别苑,有时候说话不太正常,可是叶璟小时候总是把她的话当真。林微和凌钧带来的那张手镯的画,竟让她清醒了过来,她认识凌钧已故的师父释延,也就是“叶苏谙”,她说叶苏谙是叶璟的亲生父亲,而赫连屏则是她夭折的孩子叶靖的生父,叶世钦长得和赫连屏很相似。 叶璟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从小就误会了叶世钦。 这回还是叶璟有记忆以来,娘亲第一次出远门。 他们来参加叶菰隐的婚礼。 叶菰初见金桂园张灯结彩,才想起来娘在信里所说的婚事,金桂园今日被当做新娘出嫁的地方,他只好去了隐园。 他今天才到杭州,脸上的伤口如今结了痂,看上去有些吓人,可娘亲让他必须来参加他哥哥的婚礼,他就不太乐意了,上午花了许久跑了好几家店铺,才挑了个可以勉强遮住伤口的柳枝面具,上面镶嵌着绿松石,与其说是面具,不如说是首饰,一半挂在耳上,一半别在发间。 他来的正是时候,叶菰隐的哮喘挑了个不恰当的时机发作了,心脏也开始阵痛起来,众人正苦于无人可以接亲。 叶婠婠看到他,当机立断,让他披上婚服先过去,免得错过吉时。 叶菰初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他娘亲赶鸭子上架去迎亲了。 到了金桂园,他为了赶快完成这桩子从天而降的事,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新娘”的屋子。 一路走过来,他也没想到这金桂园竟被布置地如此富丽堂皇,看来叶菰隐很喜欢这位“新婚妻子”。 柳宛儿刚刚为柳夷凉梳完头发,她出来哭了半晌,为了不让妆容花掉,只好一边抹泪,哭着就有点饿了,她去拿了几块桂花糕,想给柳夷凉也吃几块,看到叶菰初过来,原本以为是叶菰隐,正想迎上去,可走到一半才想到,小隐走路不可能这么快,她赶紧躲了起来。 叶菰初走过去一把抱起了坐在床上盖着个红盖头的“新娘”。 柳夷凉的盖头差点就被晃掉了,他只好伸手去拉扯了一下。 手感有些熟悉。叶菰初想,不过柳夷凉不会那么瘦的。 柳夷凉正想开口跟叶菰隐说话。 叶菰初却抢在他跟前开口,一下子成功堵住了柳夷凉的嘴。 “我哥哮喘发作了,我娘让我过来迎亲。嫂嫂你说,冲喜真的会有用吗?”叶菰初说完就冷笑了一声。 他抱着柳夷凉出了房门,继续说道:“我爹娘宠他又怎么样,他走后一切都是我的。我劝你也别想着给他生个一儿半女,不然以后你们俩孤儿寡母,说不定会被我扫地出门喝西北风。” 他把柳夷凉抱上了花轿,便骑马带着迎亲的队伍回隐园了。 隐园门口放着一个火盆,这里成婚时,新娘子惯例是要由娘家的人抱着跨火盆的。 叶菰初到了隐园就把婚服脱了递给了侍女,打算进去休息一会儿了。 叶婠婠却又叫住了他:“菰初,你去抱一下新娘子跨个火盆。” 叶菰初站定:“我已经替他迎亲了。跨火盆还要让我来吗?我嫂子娘家是没有男人吗?哥哥弟弟没有,舅舅总该来一个吧。”叶婠婠丝毫不过问他的脸伤,只想着叶菰隐,这无时无刻不在的偏心让叶菰初分外恼火。 叶婠婠并没有告知柳夷凉的父母,柳无谓和妻子也不知道此事,她对叶菰隐的纵容就体现于此,只要叶菰隐不让她邀请,她就不会去信告知。 她不管柳夷凉是不是和叶菰隐私定终身,她的小隐开心最重要,生米煮成熟饭,难道柳无谓还会来抢人不成。 况且这场婚礼她已经尽可能给足了排场,也不会委屈柳夷凉什么。 叶婠婠并没有因为叶菰初的话而退让:“菰初,我知道你因为舒慈的事情一直对他心怀芥蒂,可夷凉他毕竟是你的义弟,你作为义兄,这点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