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下意识剥离了自己长兄的身份
“大哥怎么不出来吃饭?”秦子骏在敲门,低声嘟囔:“八点半了,香香好饿了。” 秦子泓逃一般开了门离开,到自己房间去洗漱。 秦子骏愣愣地看了看半开的门,透过缝隙看到屋里站着的人,又想到刚才破门而出的人,回忆了一下二哥紧闭的屋子和醉醺醺的样子……昨晚二哥,应该是进了大哥的屋子吗?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秦子骏又敲了敲门:“我让香香先吃了?” 秦子铭缓和下自己的情绪应答:“你们先吃吧,我待会再给你二哥做一份。” 秦子骏眉间跳了跳。他关上门离开,没好气地对坐在餐桌上等开饭的小孩儿说:“吃吧。” 秦子湘莫名其妙看他一样,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不知道谁又惹到了他,却不敢辩驳,只得拿起筷子乖乖吃饭。 保姆阿姨做过饭就离开了,吃过饭的刷碗工作成了问题。秦子骏站在一旁颐指气使,秦子湘反抗不得,只能慢慢悠悠地憋屈地收拾着碗筷。 “大哥!”秦子湘眼睛放光,开心地叫:“三哥叫我刷碗。” 秦子铭失笑,暂时也忘记了一直压在心里的愁绪,接过想要敷衍了事的秦子湘手中的碗筷:“去休息吧。” 秦子骏不满跳脚:“哥不能一直这么惯着他。”他对弟弟背着自己爬上哥哥的床很不满。若早知道他动了这样的心思,他早该把他赶走,又怎么会到这个地步才想起来?仔细想想这事也不是毫无征兆。秦子湘年幼,又生而体弱患病,两个哥哥都会多照顾他些,他便得寸进尺事事要缠着二哥一起做,二哥却也乐得纵容。如今木已成舟,秦子湘又仗着二哥一向的疼爱愈加放肆,难不成还想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吗?本想借着这个难得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敲打敲打让他不敢和自己争夺二哥的关注,却又被大哥阻拦。 秦子骏十分暴躁,一时间话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大哥这时候倒兄弟和善了?” 这不是他该说的话,更不是他该用的语气。他在国外呆了不过几年,竟连带着礼貌、家教都忘了个精光。连一向没心眼的秦子湘也及时感受到了屋子里瞬间凝固的气氛,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看了看大哥瞬间凝滞停住的身影,又看了看三哥明显懊悔的神情,也没来得及思考三哥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难得机灵一次,小声打着圆场:“哥哥,还是我来刷碗吧。” 秦子铭勉强笑了一声,脸色却青红交加,肮脏的心思被这样明晃晃地指出来,活像被扒光了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一般令人难堪。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到被自己弟弟指着脊梁骨逼问的地步。更可悲的是,他答不出来。 他十分清楚,既然选了这一步,就该承受这一切,甚至更多的一切。但他义无反顾。那么,也就没什么好矫情的了,不是吗?早晚都要有的事情,早面对早接受,这没什么。 虽是这样想,但秦子铭还是说不出什么回应的话。他装作没听到进了厨房,关上门挡开想要进来的秦子湘,专心刷碗。 咸涩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下来,秦子铭轻轻舔了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这甚至都算不得什么委屈。他清楚地明白,弟弟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最爱的人亦不会是他,更不会因为他责骂一向讨人喜欢的三弟。可悲的是,他已经下意识剥离了自己长兄的身份,逃避似的把自己装进弟弟爱恋者的躯壳里,想要给自己少一点痛苦,仿佛只要这样,他就不会想起自己的责任,也不会记得自己的卑鄙。 他擦干眼眶中的泪水,尽量抬眼看天花板,酸涩的眼眶有点疼,或许还有点红,却不会再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