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白月光越演越崩在线阅读 - 分离

分离

    随着众人灵力的流逝,那扇大门也发出轰然巨响,两扇门扉开始自中间往两边慢慢打开,露出众人熟悉的景色——正是云萝城外的秘境入口处。

    众人面上皆是一喜,更是努力调动体内灵力,努力将门彻底打开。

    负责外围护阵的乔灵樨从门缝间看到一片苍翠静谧的树林,她虽未见过修真界的风景,但也能料到那里便是了。少女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下意识的往不远处与她一道护阵的苏冠容那儿看去,却见本该同样喜悦的他面上一片平静,似乎对回不回去这件事毫不在意。

    她小声叫了句苏师兄,将对方注意引来。

    青年转头看向她,脸上露出惯有的温和笑意,问道:“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乔灵樨思及二人先前的谈话,不由得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来,她咬了咬唇,正想把自己方才的发现问出来,却见苏冠容神色一怔,突然扭头朝后方望去。

    她不由得也顺着青年的视线一同看去,明明该是夜深人静之时,她却听到远处传来了密集奔走的脚步声,还能看到阵阵火光闪烁。

    她与苏冠容已是众人当中修为最低的二人,连她们两人都能隐约听到,更遑论正在打开通道的其他修士。众弟子也不由得脸色大变,心中无比担忧。可现在正是启阵关键,她们根本无法抽身,只能暗自祈祷不要出任何岔子,同时尽力朝阵眼处的郁棠溪输送灵力。

    而位于中心的郁棠溪更是脸色一沉,只是他毕竟身经百战,这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并未扰乱他体内的灵力运行,他将众人传输过来的灵力汇集于剑身,同时也加大自己体内灵力的运转速度,开门的速度也肉眼可见的变快了。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连从未遇到过如此紧急情况的乔灵樨也听出来者数量众多,就算他们能打开门,也未必能脱身,少女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焦虑,在脑中连叫了好几声系统。

    系统回应极快,它早已扫描了赶来此地的众魔族数量和速度,还计算了郁棠溪开门的进度,连忙安慰道:“别着急,在他们抵达之前通道应当是可以打开的,而且来者数量虽多,却并非郁棠溪的对手。”

    乔灵樨飞快扫了眼苏冠容,又道:“我不只是担心这个,我还担心苏师兄。”

    系统根本不敢看苏冠容那边,但还是问道:“你担心他做什么,他跟你我都不同,没那么容易死的。”

    乔灵樨没工夫在意系统后半句话,而是道:“你还记得他先前问你那个什么灭世的事吗?你不是跟他说灭世是在魔界的,那他会不会为了找那个灭世而不跟我们回去呢?”

    她穿越之前看过不少网络,其中自然不乏热门题材之一的穿越,其中不少都将同为穿越者的人写作反派,她自然也有过几分担心。但在与苏冠容相处不到一日,她心中便对这位脾性好长得也好的师兄生出不少好感来。

    系统倒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它沉吟片刻,道:“也不是没可能,我虽然没跟他绑定过,但在负责他的攻略任务之前,也听过有关他的一些事,只是不知真假。”

    乔灵樨忙道:“什么事?”

    虽说一人一系统都是脑内交流,但系统对苏冠容的畏惧由来已久,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我听说,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早在十万年前……”

    它话未说完,就听一旁的苏冠容突然开口:“他们来了。”

    于此同时,青年抬手一挥,从他袖中突然飞出数道金光做成的符咒,印在二人所做的护阵之上。符印很快融入阵法之中,自下而上的生出一个金色的光罩,在夜间发出微微金光。但光是如此还是不够,苏冠容又飞快从腰间芥子袋中取出数枚玉简丢给一旁还愣在原地的乔灵樨,叮嘱道:“若是有人攻击,你将灵力输入进去,能救你一命。”

    乔灵樨忙将东西紧紧握住,也来不及再跟系统对话。

    此时,来自魔族的第一批敌人已经抵达。

    他们俱是背生双翼,鸟首人身的翼魔,因能飞行,故而速度比一般魔族要更快一些。他们手中握着与修真界并不相似的武器朝护阵飞来,其中一名魔族飞的最快,远胜其他人,也是第一个撞在护阵之上的。

    金色光壁在被撞上的瞬间微微一颤,巨大的电流顺着翼魔撞上来的位置直通入其体内,将其电的皮焦肉嫩,后背的双翅也发出阵阵焦糊气味。

    但这股来自同伴的气味并未让随后的翼魔心生退堂鼓,他们中有数人蜂拥而上,将那名落在阵外不知生死的族人用手中的漆黑长枪挑起来,同时用力,将其肉身撕成几块。鲜血如瀑布般溅射在光壁之上,也溅在他们脸上,可他们只是放肆的大笑着,丝毫没有同情之心。

    乔灵樨看的心中骇然,对魔族这一古老而残忍的生物越发恐惧,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遗迹之上,通向修真界的大门已开了九成,郁棠溪改单手执剑,从袖中摸出一枚锦囊朝门中扔去,只见那锦囊穿过大门,毫发无损的落在林间。

    启阵的众人见此一幕,心中顿生喜悦。

    郁棠溪扫过众人,对其中一名弟子道:“你先进去。”

    那名被点名的弟子一愣,正要询问时,却见自己负责传输灵力的那一道光被郁棠溪截断,让她有了脱身的机会。

    舒云萝见她还有些怔忡,又见阵外数名翼魔正前仆后继的朝护阵光壁上撞过来,将本就不算牢固的护阵撞得摇摇欲坠,连忙大声喝道:“快进去,不要耽搁时间。”

    那名弟子被这么一吼,立刻回过神来,对郁棠溪道了声多谢前辈,便朝门中飞去。

    她的身影如方才的锦囊一般轻易越过大门,落在云萝城外的森林之中。

    见她安全落地,门另外一边的众人也放下心来,郁棠溪紧接着又一一截断另外几名启阵弟子的力量,让她们尽快进入门中。

    直到祭坛之上只剩他与舒云萝二人。

    护阵光壁上已被翼魔撞出了数道裂痕,苏冠容双眉紧蹙,脑中飞快回忆着自己所知晓的那些补阵之法,可他灵力微薄,那些咒法又需要分神期以上的修为才行,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施展。

    此时,第二波的敌人已经来到,这回是身形巨大、头生双角的兽魔,他们的阵势之大,隔得老远便能感觉到脚下土地震荡,如同地震一般。

    兽魔来势汹汹,尖锐的双角是最佳的破阵武器,苏冠容来不及多想,掏出郁棠溪赠他的那枚剑穗,刺破掌心将血滴了上去。

    这枚剑穗是郁棠溪为护他安危所制,此刻感应到他的血立刻从剑穗上撑开一道结界,苏冠容将其灵力引入护阵之中,修补了先前翼魔所撞出的几道裂缝。

    随后,只听一声巨响,数名兽魔也撞上了被修补加强后的护阵光壁之上,只是有了郁棠溪的灵力支撑,他们声势浩大的攻击竟未能将其撞破,只是晃了晃,又一次稳住了。

    苏冠容顾不上松一口气,他眼角余光已看到祭坛之上只剩二人,忙对乔灵樨道:“你快进去!”

    “可是……”

    乔灵樨思及方才的事,还要犹豫,却见舒云萝也将掌中的灵力一收,飘然而至,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你随我先走。”

    “那苏师兄……”乔灵樨还要解释,可舒云萝却不等她,一边调动灵力往门中飞去一边道:“郁门主会带他走的。”

    随即二人越过大门,与一直守在另一边的其他弟子汇合。

    郁棠溪与苏冠容二人见状,都放下心来。苏冠容也从护阵前方退至郁棠溪身边,见他脸色苍白,知道他已有些吃力,这在他与郁棠溪相处这三百年间是从未有过的。

    青年心中似有些拧起,可他又将其抚平了回去。

    “门主。”

    郁棠溪听到苏冠容在他耳边轻喃,语气分明有些古怪,可他却因形势危急而为有所觉,只是道:“你也先进去,我很快就来。”

    可苏冠容却一步未动。

    修补后的护阵在魔族们接二连三的进攻之下再度出现了裂缝,随即又有一把剑破空而来,剑身比起那些身形庞大的魔族可算是纤细,但却狠狠刺入这道结界之中。

    那把剑勾起了苏冠容的回忆,他目光微凝,终是下了决定。

    “抱歉。”

    他开口道,将手轻轻放在郁棠溪背上。

    而郁棠溪却来不及细想,他为了开启大门已然耗费许多灵力,又要分神替另几名启阵之人维持她们的布阵,此刻已是分身乏术。他只听到身边这人语带歉意的向他道歉,又朝他腰间放了个东西,便感觉后背被人猛地一推,整个人便跌入了半开的大门之中。

    支撑大门开启的灵力被断开,白色大门也开始快速合上,耗尽灵力的郁棠溪只来得及回头看上一眼,只见那与他相伴三百余年,甚至让他想要相伴千年、万年乃至更久的青年嘴唇开阖,似乎在说些什么。可声音已经无法传到这里,轰然关闭的大门将一切声音与图像都隔绝开来。

    郁棠溪急火攻心,以剑撑起身体想要回去将对方带回来,可他刚站起身来,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他脚下一软,再度跌了回去。

    舒云萝与其他弟子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待仔细查探之时,却发现他双眉紧锁,已然昏了过去。

    她们顾不上其他,连忙带着郁棠溪往云萝宗赶去,至于苏冠容……也只好等以后从长计议了。

    ……

    于此同时,魔界边境的遗迹之中,随着白色大门的关闭,插入光壁的长剑随其主人心意一拧,数百魔族都无法撼动的护阵被他轻而易举的破坏了。

    男人踩着浸满鲜血的沙土慢慢走上祭坛,长剑在破开结界之后还有些亢奋的在空中画了好几个圈,才终于肯回到他的手中。

    傅胤舟抬起剑来,剑尖抵在苏冠容背上,微微用力便刺穿了他的衣服。

    鲜血顺着剑锋流出来,若是三百年前,傅胤舟少不得要一边骂一边替他上药包扎。可是此刻,面前这个背叛者的血却叫他生出了别样的情绪。

    既痛快,又苦涩。既愤怒,又狂喜。

    三百年了,没想到这人还活着,也没想到,他竟会在自己回到修真界之前先来到自己的地盘。

    傅胤舟亢奋的舔过尖锐的犬齿,细微的疼痛让他整个人爽的头皮发麻,他几乎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能算是平静。

    “转过身来……叫我好好看看,我的小师弟。”

    比起他压抑颤抖的声线,苏冠容则冷静许多,他将自己的后背稍稍拉离开刺入的剑刃,然后慢慢转过身去,对上傅胤舟同样被魔气浸染而变成了血红色的双眼,他并不惊讶,可也不恐惧,就像是四百多年前那样,温和的、轻轻的叫了一声。

    “好久不见,傅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