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
郁棠溪知道苏冠容身体不好,受不得上位者的威压,故而与他在一起时常常收敛自己的灵力。也正因如此,那日他去往苍霞峰时那些弟子才得以将他围住,否则早在擅近他身时就已被他的力量弹飞出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正因自己收敛修为,才让这埋伏在雪中的魔修误将他当做一名只有元婴期修为的修士,而后出手将二人困在雪阵之中。 魔修本就极擅隐蔽,更何况有天时相助,他将自己一身魔气藏于雪中,趁郁棠溪用雪花逗苏冠容时杀了旁边房间酣睡的猎户,又偷偷摆下阵法。待郁棠溪发觉之时,他们已经入了这雪阵之中,在这阵法里,魔修将自身化作万千雪花,趁机发起偷袭。只要能用自己的分身将对方身上割伤,就能借此下毒。 此毒是他取了数十种毒兽的毒液炼制而成,别说是元婴期的修士,就算是合体期的大能也未必受得了此毒。 他原是打算用沾着毒的雪花弄伤郁棠溪的,可不知为何对方竟毫发无损。 后来他试图控制雪花融化后进入苏冠容的体内,却不想那些雪花竟完全不听他的使唤。直到苏冠容醒来将那些雪弄到地上,破了那些维持雪花的阵法,将毒气泄了出来,这才让郁棠溪发现了不对。 在察觉到魔气的瞬间,郁棠溪便给苏冠容设下阵法护身,同时嘱咐道:“你在这里不要乱走,我很快就回来。” 苏冠容当然是点了点头,乖乖坐在阵法中间。 郁棠溪手腕一抖,他那把在修真界赫赫有名的长相思剑便落在掌心。 说来也怪,郁棠溪这般性子清冷的人,用他精血所锻、与他同心同源的剑却叫长相思。 但当时为他锻造此剑的炼器大师却说这是另一位卜筮大能为他所算之命,说他修道之路必顺风顺水,可另一条路却前途坎坷,多生磨难。故而给这把剑取名作长相思。 郁棠溪早先与人对决时若报出自己的剑名总会被人嘲笑,说他那把剑的名字像个娘们。后来他赢得多了,便没人再嘲笑他了,而这把长相思的名字也在修真界的兵器谱上名列前茅。 再后来,他成了修真界正派的第一人,不仅无人嘲讽他的剑,甚至说起这把剑时还总把他这把剑的名字吹得是天花乱坠,只可惜那时候的郁棠溪已经不在乎这些人对自己的看法了。 苏冠容看着他握剑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脑中却闪过另一个人的背影,也是这般身姿挺拔,傲然独立。只是那人手里握的却不是剑,而是一把约莫三指来宽的环首长刀。 他张了张口,一个名字在喉咙里徘徊许久,却最终还是将它给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对郁棠溪的叮嘱。 “门主,一切……小心。” 听到他的话,郁棠溪回过头来,微抿的嘴唇稍稍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那是自然。” 屋外,雪下的更大了。 狂风卷起千堆雪,魔修将身形藏在几欲迷人眼的雪花中间,手上套着五指刃,上面涂满了剧毒。 从他眼里看来,郁棠溪不过是个元婴期修为的修士,而屋里那位更是弱小,只有金丹期。而魔修自身已是出窍期的修为,即便不靠这毒,也能打败郁棠溪。 于是他一边控制大批雪花分散郁棠溪注意,同时潜入雪中,慢慢朝他移去。 那些雪花凝成数只雪兽,身形巨大,巨齿獠牙,那一张血盆大口甚至能将一个青壮男子拦腰咬断。在魔修控制下,雪兽从四面八方朝他扑来,不大的院子顿时成了斗兽场,野兽的低吼不断。 郁棠溪以剑身格开一只雪兽的巨口,袖中剑气飞出刺穿这只巨兽。但雪兽身体本就是雪花所凝,即便被穿透了腹部,旁边的雪也会立刻补上伤口。 一旁的雪兽见状,弓起身体,后腿猛地发力撞向郁棠溪腹部,试图把他撞飞出去。但不曾想它的动作却被拦在半空,只见地上凭空拔出数根尖刺,将巨兽钉在半空。这雪兽不畏疼痛,没有生死,即便被拦腰穿透,依旧对郁棠溪亮出獠牙,发出吼声。 而其他雪兽受它声音催动,同时发起进攻。 藏在雪中的魔修眼睛发亮,紧盯着郁棠溪,手里尖刃反射出淡蓝色的微芒。他知道雪兽并非郁棠溪敌手,但它们不过是引开他注意力的工具,自己只需等他稍感疲惫时偷袭,只要这沾了毒的刀刃划出此人身上哪怕寸长的伤口,届时剧毒发作,对方必成自己囊中之物。 此时正好有一只雪兽突破郁棠溪的剑势,冲到他面前,猛地劈出一掌。郁棠溪连忙闪身避开,却也在此时恰好露出一个破绽,这机会转瞬即逝,魔修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机会,藏于那只雪兽后面,趁郁棠溪挥剑劈开雪兽身躯同时亮出毒刃,一爪挥下,将郁棠溪手臂划出三道血痕。 那伤口很快流出紫血,毒素瞬间侵入对方体内。 魔修见状,现出身形,大笑道:“费了我这么些功夫,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朝跪倒在地的郁棠溪走去,左手闪电般的伸出,直探对方腹部丹田处欲躲其元婴。可他的手却扑了个空,甚至只觉得对方丹田处一片冰凉。 于此同时,男人淡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失望:“只是这样吗?” 魔修猛地回头,只见郁棠溪长身玉立于屋顶之上,他手里依旧握着剑,只是剑未出鞘。魔修心里大惊,再去看倒在地上的郁棠溪时,却发现那竟也是一个雪做的分身,此时已化成了一滩水。 他顿觉不妙,口中念诀,使用最大的力量将雪花翻滚起来朝郁棠溪扑去,自己则趁机破开雪阵,往山中逃。 可他只往前踏了一步,就发现自己的双腿无法动弹了,低下头去才看到雪花在瞬间就被化作了水,水又被那人凝成了冰,牢牢的箍住他的双腿。 随后,郁棠溪握剑一挥,万千冰凌出现在空中,将无法逃脱的魔修扎成了筛子。 …… 苏冠容在屋内听到外面动静消失,知道郁棠溪应该是解决了,于是他从护身的阵法中走了出来,推开门去。 魔修的尸体像一块碎布摊在地上,郁棠溪控制着水将已经凉透了的猎户尸体从房里挪出来,又替他在院中角落弄了个土坑,将他埋了进去。 泥土慢慢掩去猎户的尸体,他死在醉梦之中,神情并不多狰狞。 苏冠容静静的走过去,郁棠溪听到他的脚步声,转过身来将他抱住。 “我该早些发现的……不然这人也不会死。” 苏冠容没有说话,轻轻拍了拍这人的后背以作安抚。 “小冠,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入魔,千万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