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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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则思闭了闭眼:“师弟缘何说起,可是他人和你说了什么有的没的引了误会?”他略略皱了下眉头,只看着时落天,就像从前师尊教导时落天修习时一样,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看,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为兄区区一介化神中期,又如何能瞒天过海给你下药?” 时落天对上陈则思的眼睛,一时间不太能分辨出里面的情真意切。 也罢,既然撒了谎,就没有不被揭穿的道理。 时落天随手一般在琴上一拂,发出一道脆生生的声响,磅礴的修为藏在琴声里直击陈则思面门。陈则思面色一变,不敢托大,当即就要闪躲,偏偏被空气中看不见的阵法拌了一下身形。 而到他们这个境界,这一息失误足以见分晓。 “善泳者溺,善骑者堕。”时落天牢牢桎梏住陈则思,随手一弹,又化解去原本气势汹汹的琴音。“师兄善阵法,自然想不到我胆敢班门弄斧,早早在这埋下陷阱。” 如今陈则思任他摆布,却也半分不慌:“是为兄学艺不精,只是不懂师弟这般又是为何。我用心魔发誓我绝无谋害师弟之心,若有半分虚言只让我功力尽失,身死道消。”说的言之凿凿,情之切切。 然而时落天只说三个字:“月昏法。”成功让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陈则思变了脸。 “月昏法分成母子两卷,母为主,子为辅,子卷只有服用特定药物才能运行。”时落天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中了药的人,修为自然是不会有所受损,甚至在功法的配合下能更上一层楼。”他紧抓着陈则思细瘦的手腕,挽起宽大的青色衣袍,露出白皙的皮肤,和上面青色的阵法印记。 这阵法称得上鲜为人知,然而他从前和至交好友在外游历时恰好遇到过,期间发生了一些九死一生的劫难,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陈则思试图给他下药时他才能如此之快反应过来。 那印记盘虬在血肉之中,不仔细看会误会成青色的血管,只有一点浅淡的颜色在莹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陈则思试图挣脱,反而被握得更紧了,时落天另一只手在阵法上轻轻比划,沿着脉络划向深处,击得陈则思一个颤栗,只觉得腰软腿麻。 时落天不紧不慢:“但是长此一来,受药物控制的人就不能脱离修行母卷功夫的人,思想也逐渐受其控制,成为最忠心的拥趸和傀儡……”此时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陈则思的脖颈,在衣领之下,阵法印记早就遍布全身,但是时落天没有再看的打算,他捏住陈则思的下巴,让对方抬起头直视着他,“师兄,你究竟想干什么?” 那伪装的近乎完美的面具终于出现裂缝,让他得以窥见完美伪装下的仓皇无措,时落天第一次看到他向来稳重的大师兄露出这种表情,里面浓郁的脆弱和无助几乎让他不忍心继续发问,他的大师兄,自他拜入师门起就永远不争不抢,永远对他温柔微笑,在他修炼受阻时提供帮助,在他失落时给予拥抱的大师兄。 所以他才更要问:“大师兄,你究竟想要什么?” 陈则思面色苍白,显然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认识这阵法,一时间哑口无言,他衣袍凌乱,发带在刚才打斗中散落,长长的头发全部散下来,紧贴在苍白瘦削的脸颊边,看起来可怜可爱,令人不忍心再对他步步逼近。 时落天一时发怔,竟被他寻了时机击破阵法,急急逃离控制。时落天见师兄手指飞快动作,心中暗道不好,虽然隔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化神中期奋力一击的威力也不是好相与的,他做好受伤的准备。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陈则思这殊死一搏,竟然对准的是他自己! “!”琴弦拨动,一连串激昂的乐符实体化一般,带着凛冽的风,堪堪阻拦在这攻击前。陈则思往后退一步,嘴角流下鲜血。这次时落天不给他机会,直接囚住他带回九清玄府内。 留给时落天的时间不多,仅他回来这么短暂的时间就了解到陈则思把全宗门上下管的可谓铁板一块,采取的是专制独裁手段,说一不二,和他印象中温柔的性格大相径庭,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掌门失踪,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 陈则思也知道这一点,因此被囚在房内后一言不发,仗着他下不了狠手真的杀了自己师兄,不论时落天用什么手段,都闭目装听不见。 到最后时落天拿他无可奈何,对着床上盘腿而坐一动不动的人形说:“大师兄,我从入道修行时便跟在你身边,哪怕你不用别的手段我也忠诚于你,我只是不懂你究竟所图为何,甚至不惜对我下药。”他说到这顿了一下,也有些气恼。 “最后一次,你若这次再说谎,我便再也不信你了。” 他看到陈则思紧闭着的双眼颤动了一下,随后睁开,正好与他直直对上,那双眼睛里白水黑山,藏满数不尽复杂情感。 长久的沉默后,陈则思终于开口,太久不说话声音有些嘶哑。 “你既然知道月昏法,又如何不知它的别名?”陈则思近乎是有些凄惨地苦笑,“相思阵,创造这功法的人苦心孤诣想将不爱她的情郎捆在身边,只可惜最后也没有真正得到情郎的心。” 这典故确实是时落天第一次听说,他身形一震,内心升起不好的预感。 陈则思也是破罐子破摔,那句曾经无数次在内心默念,未付诸于口的爱语被吐露出来:“我心悦你,自然是想将你捆在我身边。” 如雷轰顶,振聋发聩。 “……只是如此?” “咳、咳咳,自是如此。”几日几夜被阵法囚禁住法力,加上此前伤势未愈,陈则思身体虚弱,不免咳嗽,偏偏又强忍着不适咽下,怕惹他心烦,还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 时落天听着他师兄短暂破碎的呜咽声音梗在喉咙里,无名真火顺着经脉烧上心头,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怒气还是欲望。 他快步上前,对着他这不省心的师兄恶狠狠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