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病吧
“去看看医生吧。” 啤酒瓶从床边滚到门边,那是夏饴能买得起的最便宜的啤酒。 日光慢悠悠的从厚窗帘的缝隙中照进来,刚启动的洗衣机扑哧扑哧的运作起来,一个颓靡的房间,一个颓靡的男人,还有一个不速之客的女人。 “嗯。” 夏饴坐在床边,齐肩的卷发盖住眼睛,苍白的指尖掐住床沿。 女人叹了一口气,将地上的酒瓶逐个捡起,放进一个大的黑色塑料袋里,敲敲桌子上的打包盒告诉夏饴它的午餐在那。 洗衣机进入第二轮的注水环节,水流的声音连续不断,像是无数次夏饴灌下一瓶啤酒,透黄色的液体顺着咽喉流进胃里,酒精疯狂蔓延,充满血液。 女人走了,拿着大的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那支滚到门边的啤酒瓶。 窗帘被拉开了一半,阳光照在一半的床上,夏饴又躺下,阳光洒在他白的皮肤上,他翻了个身,还是不习惯,滚进了暗的那半边床上。 他是一个乐队的吉他手,前吉他手。在封控,不停的封控里,他们不能演出,整整一年他都没有再走上舞台了。没有绚烂迷幻的灯光,没有燥热的空气,没有汗水,也没有女孩问他自己的唇彩是否好看。 他不习惯戛然而止的疯狂,他无法安静下来,无法独处,无法正视自己和过往,只有热、疼痛、无限制的躁动和性能让他感受到安全,感受到活着的真切。 躺在床上,他想呕吐,不速之客的女人是他的队友,是他身边为数不多的没有和他上过床的女性。她叫小维,小维是他的高中同学,多酷的一个女孩儿啊,打着鼓,染着绿色的头发,穿着性感的衣服,露出纹身,用手推开夏饴的头,告诉他,“省省吧我不吃你这套。” 夏饴也曾经短暂的迷恋过她曼妙的身体,但是在前仆后继献身的女孩儿中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想盖上被子,空调实在是太冷了,却发现被子已经被小维扔进了脏衣娄,微信对话框里她发来了地址和时间。夏饴知道自己又要去那个鬼地方,见那个不想见到的人了。 他是个暴脾气的人,但是现在他并没有力气发脾气了,只是骂了一句脏话,忍着头晕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饭桌前,打开只有堪堪热的饭。 他懒得热了,毕竟他连自己都热不动了。 这天很快就来了。 夏饴抽过两张纸,擦干净自己射在马桶沿上的精液,和自己的老二,穿上裤子,背了一个挎包出门。 他坐的是公交车,因为没钱。 太阳很大,他讨厌太阳,他总觉得太阳可以把他的一无是处照得更加的一无是处。 他在路上把头发扎了起来,南方炎热的气温还是让他的汗水落下了额角,他走进写字楼的电梯,摁了楼层,哼着一首歌。 前台的女孩让他等等,他坐在小小圆桌边的小小椅子上,有个拿着餐巾纸擦眼泪的十几岁姑娘从他面前经过,他喝了一口前台女孩为她倒的水。 柠檬水,酸的,又冰又酸,他皱着眉吃了一颗桌子上的糖。 “夏先生,你可以进去了。”前台女孩叫他。 房间里是白色的,偶有灰色和黑色,反正很简单。有几盆绿色的多肉植物,书柜上还有几本不明所以的书和一些可爱的摆件。 夏饴坐下来,坐在沙发椅上,把挎包脱下来,抱在手上。 “好久不见。”坐在桌子另一边的男人笑着说。 夏饴讨厌他一丝不苟的头发、讨厌他从高中到现在没变款式的金属框眼镜,讨厌他自如的神情,和这一整张让他作呕的脸。 “嗯。”夏饴说。 他的胸牌上写着“范游承”,打印的字体出现在每次的年纪大榜上,出现在高中的吹牛逼的一条条微信消息里,光是看到,夏饴就觉得很恶心。 “最近还好吗?”范游承问。 “他妈的,我要好的话我用得着来这里吗?”夏饴感觉他的躁郁症久治不愈的原因就是碰到了这个庸医。 心理咨询漫长而冗杂,夏饴心不在焉的回答范游承的问题,他真的很烦,他好想从窗户飞出去,就像外面的蝴蝶一样。 “我好想操b。”夏饴突然看着范游承的脸,如此说道。 “冒昧的问一下,你有固定的性伴侣吗?”范游承说。 “没有。” “那你可以尝试一下……” 夏饴不想再理会这个道貌岸然的坏种说得任何一句话,他开始想念那些女孩,想念那些真正让他变热的瞬间,他好想让自己的血液流动起来 离开诊所已经是傍晚,他打开自己的微信钱包,看到剩不多的几百块存款,他又坐上公交车。 酒店里白炽灯的光他很讨厌,于是他只打开了床头暗黄色的台灯。光线下,喝完的酒瓶映照出玻璃质感的光,他躺着,身上的女孩儿发出腻了吧唧的声音,扭动着。 他感觉自己陷进了一片沼泽里,翅膀湿润,身体干燥。 他的手掐住女孩儿的屁股,用力地抬起、用力的放下,眼睛无神地看着女孩的脸。 他说,“我要射了。”又想起内射要加钱,于是把女孩推走,射在了她的胸脯上。 他站起来去洗澡,洗完澡开始穿衣服。女孩躺着,问他,“不休息一会儿吗?” 他说,“走了,我开的是钟点房。” 在女孩的骂声中,他背上挎包离开了酒店。 用最后的钱,他买了最便宜的啤酒,拉开罐口,冰冷的液体流进喉咙里,他感觉到自己身体是热的,他很开心,走上了回家的路。 夏饴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他看到好多蝴蝶在眼前飞过,飞过他以前读书的村镇,飞过弹吉他的他,飞向开满紫色花的丛林。 门响了,他觉得是梦,他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 门又响了,夏饴慢慢地起身,骂着脏话开了门。 是范游承。 “夏饴。”他说。 “你有病吧。”夏饴想把门关上,却被他摁住,挤进了房间里。 “不是和你说别喝那么多了吗?” “关你毛事啊。” 夏饴放弃抵抗,退回到床上躺下,手臂搭在自己的眼睛上。黄色的床头灯照在他露出的小腹上,阴影随着呼吸起伏,纤细的身体有一种微妙的脆弱美感。 范游承给他倒了一杯水,坐在床边叫夏饴起来喝。夏饴没起,范游承就抵到他嘴边喂了一点,又起来把自己带来的水果给拿去洗了。 夏饴看到范游承就觉得生理的不适,即使他会奉小维之命偶尔的来照顾自己,但每次范游承的到来,都会让他恨不得躁郁症发作一把刀了这个入侵者。 洗完水果出来的范游承看到夏饴已经坐了起来,开始脱衣服。 “范游承,有钱不?”夏饴说。 “有,你要多少。” “叫两个姑娘,我们玩玩吧。”夏饴抬起头,黑色发丝下的眼睛迷迷糊糊的,嘴唇干燥。 “我不嫖娼。”范游承推了一下眼镜框。 “真他妈的烦你。夏饴光着上半身朝他冲过来,抡起拳头就要往他脸上砸去。 范游承接住了这一拳,对于他来说,夏饴的体量太小,太瘦了。 曾经有一次他去看夏饴演出,那是在一个拥挤的livehouse里,夏饴站在主场旁边,一只好看的手扫弦,嘴里唱着和声,光打在他瘦削的脸上,卷卷的长发被汗浸湿,贴在面颊。 他就像一只紫色的花蝴蝶,长着危险的颜色,触碰后才发现脆弱无比。扇着自己漂亮的翅膀,在一支玻璃瓶里横冲直撞,遍体鳞伤。 范游承的一只手抓着夏饴的拳头,一只手扶上他的腰,他的腰很瘦,本就没有几两肉,又因为疫情之间颗粒无收,穷得没有饭吃,更显消瘦。 他低下头就亲上了夏饴的嘴唇,得到了对方疯狂的推搡和一记头击。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啊!”夏饴的眼角泛红,挣开了范游承的手,退到了床边。 “你不是想嫖吗,我也可以和你做爱。”范游承走向夏饴,把夏饴逼到了床上。 他开始脱衣服,脱掉白色的衬衫,露出健壮的身体,和被逼到床上的夏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昏暗的灯光下,范游承的身体充满了荷尔蒙的气息,他抓住夏饴的手腕,一只手就可以把夏饴控制在床上。 他脱掉夏饴的裤子,露出漂亮的大腿,和夏饴的老二。夏饴已经勃起了,他一摸上去,夏饴便破口大骂。 虽然灯光很暗,但是夏饴的身体真的很漂亮。他的锁骨凸起,肋骨也凸起,身体唯一柔软的东西,除了阴茎就只有不断起伏表现出紧张和害怕的小腹。 范游承给夏饴打飞机,快要射的时候夏饴偏过头,小腹一抽一抽的,浑身使不上劲,头发就这样散在床上,就像个娘们似的。 夏饴射在了自己的身体上,范游承放开了手,夏饴觉得手腕很痛,想自己是不是明天弹不了琴了,他想坐起,却一点力都没有。 转回头,范游承脱了个精光,拉起他的腿就要上。 夏饴用尽全身的力挣扎,用指甲抓范游承的手臂,抓出了一道道流血的伤口,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一边流泪一边大声的喊。 “滚啊,别碰我。” 他发现大声喊和用力抓没有用,范游承的脸利他越来越近,可怕的触感徘徊在他的双腿之间。 “不要,不要。”夏饴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屁股,眼泪流进他的嘴巴里。 他太害怕了。就像一阵旋风,把他卷进每次午夜梦回的瞬间。 穿着初中校服的他被老师请到家里吃饭,在参观房间的时候被推在床上。 他的嘴巴被捂住,无论他哭得多凄惨,老师还是强奸了他,他流血,血流下他的大腿,染红了他的十四岁。 精液射进他屁股的那一刻,门外冲进来了一个女人,发疯的尖叫,然后她和老师吵架,歇斯底里的吵架。 他不知道要做什么表现,他只是哭,擦眼泪,感到无限的疼痛。 蝴蝶被折碎了,美丽的紫色花蝴蝶,是因为它太美丽吗? 然后他患上了躁郁症,疯狂地弹吉他,砸东西,砸除了吉他之外的东西。后来他不砸吉他了,他开始和女孩上床,和学校里的坏女孩上床,和酒吧里的陪酒女孩儿上床。 他讨厌范游承,因为范游承,就是范老师的儿子。 但是他真的太凄惨了,在被范老师强奸十几年后,他被范老师的儿子强奸了。 “你知道吗,当时我看到了我爸是怎么操你的。”范游承没有插进去,他撩开了夏饴的长发,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太恨你了。” 夏饴不可置信的笑了,各种液体混杂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特别混乱,又很靡丽。 “我爸坐了三年牢,我妈气出了人命,后来在家里,我时常被打,被我那变态爸爸打得头破血流。” 范游承操了进去,夏饴疯狂地颤抖,抓紧了床单。 “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吗,我只有看到你,才硬得起来。” 夏饴想说些什么,却被范游承疯狂的撞击打碎了,就像现在的他一样,变成了碎成一地的垃圾,就连扫地的阿姨过来,也扫不齐一块完整的他,因为他早在十四岁就已经支离破碎,一路走一路掉的来到了现在。 而现在,他在被强奸,被十四岁撞碎自己的男人的儿子强奸。 好像这霓虹包裹的梦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他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了吉他,为了这支离破碎的未来吗。 范游承用力的操着他,又将子子孙孙射进了夏饴的肠子里。 范游承好像魂穿了那个十四岁在门缝里看自己父亲操夏饴的自己,那时的他很慌乱很害怕,却又因为目睹着一场性交而兴奋。他不知道这是否是基因里所带下来的原因,他喜欢男人。 简直太荒唐了。 他躺在夏饴旁边,抬起手,看到指甲盖里残留的白色粉末,曾飘悠悠的融进了夏饴的水里。 夏饴像从水里捞上来似的,仰躺在床上,屁眼里流出白色的精液,抓痕遍布雪白的大腿,他的膝盖间发红,脸上粘着自己的头发和体液,眼睛很红,呼吸急促。 药物作用下,他居然没有觉得心烦意乱,他看着天花板,误以为这样的平静是难得的爱意汹涌。 他从未如此滚烫,也从未如此纯粹,他觉得他就是那只冲进丛林的紫色花蝴蝶,重新得到了自由和救赎。 “我的唇彩好看吗?” 夏饴想起每个爱自己的女孩。 “什么?” “我说,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