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顾盼盼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齐迹没跟着去。 容光推开洗手间的门，隐隐约约听见隔间里有些声响，像是难受的喘息声，“傅州铭？你还好吗？”隔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容光皱起眉头，向里走去。 “你怎么样了？吃坏肚子了吗？”没人回应让容光更加担心了，“再不出声，我就只能挨个隔间找你了。”还是没有回应，容光迫不得已开始一个一个打开隔间门，第一间没有，第二间也没有....直到最后一间，坏了！一定是在这里！容光迅速拉开隔间门后不想却被大力的拉了进去狠狠抵在挡板上，后背撞上挡板的钝痛让他痛呼一声，反应好久才看清身上这人竟然是周霁 “操，你他妈干什么，放开我！傅州铭呢！” 周霁没有答话，只是强硬的抱着容光抵在挡板上，低着头在容光颈窝蹭来蹭去。容光剧烈的扭动身子想要摆脱钳制，却被耳边一声闷哼吓得不敢动了，“别乱动！” 也不知道周霁在警告自己还是在警告容光，总之两个人就这么紧紧贴着，倒是谁也没敢再动了。 “傅州铭，没事，已经出去了” “为什么不是来找我的...容光，你是不是压根没注意到我不在了” 周霁知道容光已经对他厌恶至极，可他还是会在看到容光和别人亲密时吃醋，他要气疯了但他又不敢在容光面前造次，矛盾的心理折磨着周霁，让他喘不过气来了。 “为什么啊，你怎么能不喜欢我了...怎么能不在乎我了...”周霁像只委屈极了的大狗狗不管不顾地挟持他，挣脱无法的容光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难道你不是最清楚的吗？”容光缓缓垂下手臂，藏在深处的那些不堪的记忆被周霁唤起，他神情复杂，默默握紧拳头。周霁绷紧了身体，没错，他最清楚是谁把容光改变了。 “从前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了，在我简短的生命里，你占据了绝大部分。”容光记起曾经一点点破碎的美好，紧握的手下意识松开，迟疑了很久轻轻回抱住身前的少年，“我甚至大着胆子承认了，坦白了...可你最了解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周霁，你厌同。” 周霁不断摇着头，“不，我喜欢你，我不厌同” 容光的眼神有一瞬间光亮，却又很快暗淡下去，“还记得十七岁生日那年，你对我说了什么吗？”周霁被拉开，他看见容光的眼睛里充斥着太多情绪，铺天盖地的悲伤笼罩住周霁在其中的倒影，让他逐渐窒息。“脸上，身上，全都疼死了，我整整一个星期没敢回家见爸爸。” 周霁干涩的喉咙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对不起容光....我知道错了，真的，我改，只要你肯重新给我个机会，我会加倍补偿你”，他把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容光的额头上，然后是眼睛，脸颊，鼻尖，嘴唇....轻轻的柔柔的，丝毫不像周霁的作风，可却没有打动容光半分。 容光抬手抵在他胸口却不能阻止他继续靠近，“周霁..你”他被迫仰着头承受，几次想要逃开似乎惹恼了周霁，引来周霁更凶狠的入侵扫荡。胡乱挥舞推搡的双手被按在身体两侧，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被周霁纳入口中。 像是坠落深崖的惊慌不安不断滋生，上半身被牢牢禁锢住，仓惶之下容光抬起腿猛得一顶，痛得周霁捂着伤处禁不住后退。容光瞅准时机就要向外跑出去，被周霁猛的一拉，又重重摔到隔板上，眼见周霁面色阴翳又要扑过来，容光抬手毫不留情，猝不及防“啪”一声，周霁偏过脸，愣在原地。 周霁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挨巴掌。 容光怔愣地看着自己挥下去的手，掌心火辣辣地疼，他，他打了周霁？抬头看去，周霁的脸上赫然五个指印清晰可见。周霁机械地转过头，不敢置信的眼神直直看向容光，看得他心一颤。 他，打了周霁。 凶恶的野兽红着眼圈，泪水倔强地停留在眼眶里怎么也不肯掉下来，受伤的眼神盯得容光心悸。“我真的喜欢你，容光，你再最后相信我一次” 容光连心都在哆嗦，他想信，他比周霁还想让自己相信，可他不能...信了就错了。“假的，你只是一时不习惯身边少个我罢了，毕竟我以前那么喜欢你，像狗一样整天围着你转。” 眼泪终于坚持不住掉了下来，周霁迷茫地睁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证明他的喜欢是真的。 “我们回不到以前了。” “不行...” 容光想起周霁两个月前突然出现在教室里，一脸笑意看着自己走向他。那时的他应该还以为自己能被他哄回来，肆意嚣张的样子甚至让容光恍惚，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狼狈落魄的少年，竟然正是他陪伴了十二年的周霁。 “容光...求你...” “求我又有什么用呢，我没办法对过去装聋作哑的。”容光冷着脸最终宣判，“周霁，我们结束了。” 他不得不承认，即使曾经怨恨，也抵消不掉十二年的陪伴培养出来的感情。周霁带给他的伤痛刻骨铭心，他害怕周霁的再次出现，可曾经奢想过的人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多么不真实，又充满了诱惑。如果是十六岁的容光，也许早就扑上去了，一如从前天真无畏，可他是十八岁的容光，是受过一身伤的容光，他向往着周霁的喜欢，但他不敢了。 心动死而复生，可胆量成了枷锁。 眼泪模糊了他的样子，“容光，是因为齐迹吗？是不是为了他，所以就不愿意要我了？”容光皱起眉头，怎么办...他要继续拿齐迹当挡箭牌吗？“齐迹他是有男朋友的，他和沈川清在一起很长时间了你不是不知道！你会成为第三者的！” “周霁！” 看到容光冷了脸，周霁才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伤了人，“对不起....”容光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停留。 秋天是一种轮回，秋风起时，生命从此沉睡，岁月终将一切繁华抚摸得凄然、颓废。头顶层层叠叠的红枫叶间掠过两道阳光，刺痛了容光的眼睛。 玩了一天大家都有些累了，迎着日落回家的大巴车比来时安静了许多。 下了车，容光又叮嘱了几句让大家好好休息，“早点回家注意安全，到家之后在群里回复一下”互道再见后大家三三两两顺路不顺路的都结伴回家了。 周霁脸上的指印已经消下去很多了，眼睛还有些红红的，倒是没肿，他盯着容光的侧脸出神，容光长得真的很白皙清秀，五官明明都很简单，凑在一起却格外的和谐舒适。阳光下容光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周霁已经很久没能这样看到容光了，他看得眼睛生涩，却一直没舍得挪开目光。 十月，白天已经开始短了，天空淡去深邃的帷幕，蒸腾起无尽的瑰丽，自有独属深秋的风情万种。容光独自走在这条熟悉的路上，不久之后，这巷子里响起的仍然是单一的脚步声。 到家的时候，群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些同学开始报备了。 “我到家啦” “我也到家了，大家安全到家的别忘了回消息啊” ...... 眼看着到家的同学越来越多，在群里一句接一句的聊着，很多人的报备刚发出来就被新消息顶上去了，容光设了个群接龙，倒是挺方便的。 夜晚，容光早早洗了澡躺上床，翻着群里的消息，总觉得哪里对不上。 R.:大家都安全到家了吗，群里的接龙不够数，看一下是谁忘记了还是怎么回事 小盼望:接了啊 高举丞飞大旗:大家再报一次吧，到家了的扣1，让班长核对一下，以防有同学还没到家出意外 群里很快刷了满屏“1”，容光对照群里的接龙一个个核查，确实发现了几个没有报备的。 R.:常百草，尚蓝，孙隽，还有周霁，能联系到他们的同学问问安全到家了没，十分钟后没联系上的找我 野渡:成，我给孙隽打电话 凭栏倚秋风:尚蓝半路就跟她爸爸走了，应该只是忘了回消息吧 R.:好的 缚耳来:常百草和我约了游戏，忘记回群消息了，不好意思啊班长，他已经在家了 小盼望:谁有周霁的联系方式？他应该还没进班级群 群里寂静了两分钟，容光无奈的敲下回复:我有。 搜索栏里熟练的输入了账号，下方主页很快匹配到了某个微信，容光犹豫了很久，才点下了好友申请。 数字钟跳入21点，好友申请仍然没有被通过。容光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手机上那串熟悉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拨出去。 “叮”是微信消息提示音。 Z.:已经到家了，抱歉，手机没电刚刚开机 容光悬着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了，手指在屏幕上踌躇半天，最终敲出个“嗯”。 Z.:明天我会找老师申请调换座位的 对面的消息回的很慢，又是个“嗯”，周霁盯着简短的回复，心中苦涩，缓缓打出最后一句话。 Z.: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睡了 周霁本来打的后半句是“已经可以把我删了”，但他没舍得，如果容光真的想要把他微信删掉，应该就算没有他这半句也会自己动手吧。 “咚”是周霁的微信消息提示音。仅有的一条未读消息。 R.: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