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容光一直仔细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就连稍微的步伐速度变动都会让他立刻绷紧全身。“容光，”突然响起的声音反而让容光心安了一些，他默默停下等待周霁的下文，身后却没有了声响。直到单元楼下，容光再走一步就要上楼了，周霁也没有再出声。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都没有动。容光在等周霁说话，周霁在等容光上楼，不过....周霁抬手看了看时间，他是故意要等自己走了之后才肯上楼吗？难道自己还能跟他上去不成。也许是为了安容光的心，周霁率先转身离开，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容光没有回头，眼底下一片纠结。 周霁，到底想要干什么。 容爸今天没有做宵夜，察觉到容光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着也许是因为升了高三学习压力大，在家里只想让容光能够好好休息。 “咚咚”容光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一看台钟，居然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请进。” 容爸端着温好的牛奶进来，轻轻放到桌子上。“早点睡吧，明天才能有精神上课。” 容光点点头，端起牛奶一饮而尽，把杯子交还给爸爸，转头收拾起书本，“这就睡了，爸爸也早点睡，晚安” 自从周霁出现，他好像很少睡成安稳觉。原先还会因为周霁总在他眼前晃悠招惹，被气的头昏眼花，现在周霁默不吭声什么也不做，容光却并没有好过，他甚至希望周霁继续整天上蹿下跳膈应他，也比他现在整天提心吊胆被周霁伺机报复要强。 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周霁的一举一动呢？容光辗转反侧，想了好久隐隐约约像是想通了，也许是被周霁打怕了吧。 他看不透周霁，十六岁那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才明白这件事。 “宝贝儿～接电话～容容哥～为什么还不接我电话～”这是齐迹拿容光手机给自己设置的专属来电铃声，也是容光不爱接他电话的主要原因，这声音实在太，骚气了。 容光不情不愿的按下接听键，“说，如果是因为一点儿小事打扰我睡觉，劝你自己挂掉，否则明天我就去你们班大肆宣扬你以前干的那些伤风败俗的破事” “哎哎，别啊，正经事，江湖救急啊容光”一般这个点儿，齐迹如果没睡觉就应该在酒吧之类乱糟糟的场所，只是这次容光听着对面安安静静，好像是在家里。 “快说” 齐迹那头顿了顿，好像在组织语言，“沈川清不大对劲。” 容光两眼一翻，真想把“服了”大大的写在齐迹脸上。“你又去酒吧了？还是不知检点勾搭小男生了？反正你一定是犯错误惹他不高兴了” “没有啊，哎不是，你别看我平时吊儿郎当的，我可一直老实着呢，沈川清都让我以正牌男友的身份带给哥几个见过了，这还不够表明我的态度吗？” 容光揉了揉眉心，他开始后悔接这通电话了。“照你的意思，没勾搭？那他怎么就生气了，他看着也不像是无理取闹的人啊” “是啊问题就在这儿，”齐迹叹了口气，“他也不像生气的样子，我只是觉得他很不对劲，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我察觉不到他的情绪” “.....什么叫察觉不到，他的情绪？” 齐迹咬咬下嘴唇，实话实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哥也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但只有他让我觉得我这个....男朋友吧，可有可无，我做什么都影响不了他的情绪” 容光被整笑了，“害，还说人家沈川清不对劲，搞了半天是齐大公子吸引不了自己男朋友的注意力，跟我这儿诉苦来了，咱说，魅力不再是每个男人都会经历的，谁七八十岁还能吸引小姑娘小伙子啊，你只不过提前经历一下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去你的吧，”齐迹听着那头容光努力憋笑的声音，气的跳脚，“你齐哥魅力无限好不好，别说是现在十七八岁，哥就算七八十岁也照样能迷倒一片，明明是沈川清他性冷淡！” 容光让齐迹逗得直乐，原先那点不痛快早就没了，心情好困意来的也快，赶紧再说两句就打算睡了，“好好好，你魅力无限，我静待齐公子攻略下沈川清这朵高岭之花的喜讯，行了不跟你瞎扯了，困了，睡了啊，加油” “哎哎，”齐迹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声音一脸黑线，害斯，这都什么狐朋狗友啊，关键时刻掉链子，呸！ 平淡的日子里周霁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两人在学校没有交流，只有晚上周霁会跟着他回家。容光已经放弃去探究周霁的真实目的了，横竖他都捞不到好，浪费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还真不如多做点数学题。 很快到了开学测试。开学考是天麒一中每届高三都会收到的一份见面礼，年级组自主命题，试卷难度相当之高，天麒市十几年来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没有任何一个高三学子会不为天麒一中高三开学考热泪盈眶。 当然这其中多多少少含点夸张成分，天麒一中作为本市最出色的重点中学，学生当然也是来自全市各地的凤毛麟角，不过也正是因为学生资质优异，开学考的试卷难度才会逐年提升，到了现在闻名全市的程度。 九月中旬也许是天麒一中高三学子们本年最焦头烂额的时候，期中期末考在高三开学考面前完全都不值一提。只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无所畏惧，比如容光，就很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容光，我能借你数学笔记看看吗？”郑君衍是他们班学习委员，也是容光一直鞭策自己不敢懈怠的主要竞争对手。 容光从书桌里抽出一本笔记交给他，“给。”郑君衍温和地笑了笑，“放学之前会还回来的。”说完拿着笔记走了。容光看了眼时间，距离放学还有四个小时，以郑君衍的能力把他的笔记吃透应该不是问题。 郑君衍是个很完美的人，家境优渥成绩优异，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爱打网球能弹钢琴，为人处世的分寸拿捏得分毫不差，从未听说他和谁闹过不愉快。 放学前十分钟，容光的数学笔记被同学传送回来，附夹着一张纸条，隽秀清逸的字迹一看就让人忍不住对这字的主人心生好感。 “谢谢你的笔记，整理的很好，祝明天的考试再创佳绩！” 容光抬头与郑君衍相视一笑。 出了校门，容光回头疑惑的看着身后依旧跟来的人，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原本想说的话又默默咽了回去。 “你和郑君衍关系很好么” 这是周霁这些天来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却没想到是问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容光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你和很多人关系都很好的样子，以前倒没发现你挺善于交际啊” 周霁自己都没察觉这话带着多浓重的醋意，只看容光仍然对他不理不睬，恨不得立刻把容光打晕带走，再也见不到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容光在楼前停下脚步，转身回看向他，“如果是来上学的，就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周霁笑了笑，“我本来就不是来上学的，第一次见面就说的很清楚，我想你了，特意来找你的。” 容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上了楼。周霁觉得哪里好像不大对劲，他说错话了？没有啊，实话实说啊，容光那是什么表情。 开学考为期两天，容光的考场在顶楼，齐迹被分在一楼，俩人整整三天没再碰面，成绩很快公布出来之后，听说齐迹没考好被他妈关禁闭三天没来上学，容光好心的特意致电过去送安慰，气得齐迹破口大骂。一晃眼，俩人再遇见已经是一周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