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新年新气象）
今年的年过得晚，学校寒假却放得早，江明河回家时离除夕还有将近一个月。闲散了几天，跟雯雯，古焱还有几个其他朋友聚过几次之后，他就被忙着准备除夕大餐的王旭青抓了壮丁。王旭青有兄弟姊妹五人，她排行第五，每年除夕的午餐加晚餐都商定在其中一家办家宴，今年轮到她家，所以买年货备大餐成了这段时间的头等大事。 这天晚饭桌上，王旭青给江明河指派了一项任务，“要熏的香肠腊肉都装好袋了，你明天开车带去熏。地方是你佳姐找的，你问问她怎么去。” “什么?！我拿去熏?！不是每年都佳姐去吗？我什么都不知道，搞错了怎么办？” “她这两天不舒服，让你跑跑腿怎么了？家里有时间的不会开车，会开车的没时间，就剩你了。到了地方你就把肉交给那边的人，熏好了再拿回来。又不要你砍柴，也不用你生火，要不是明天要上班我就自己去了。”王旭青说着给江明河碗里挑了一块白萝卜炖羊排里面的小排。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没亮，江明河就开着装了百来斤肉的小车出发了，倒也不全是他家自己的，而是几个姨妈舅舅家加在一起有这么多。佳姐特意嘱咐他八点前要到，虽然是在乡镇上，但是侧柏叶熏肉烧出来的烟味道太大，所以熏肉作坊尽可能在上午就全部熏好，免得被人投诉。 江明河小时候肯定是见过怎么熏腊肉香肠的，但是时间太久远以至于他自己都以为已经完全忘了这茬，不过一看到那黑乎乎的汽油桶他才惊觉原来根本没忘，只是被塞在了记忆的某个尘封角落里。因为觉得熏制的过程很有意思，江明河拍了些照片放到朋友圈里。“听说过没吃过”，隔了一会儿林连古评论道。江明河想了想， 打开了微信对话框。 江：超市里买不到这种腊肉香肠，给你寄些？ 林：我听外婆说过这种烟熏方法，但是我不太会做饭，还是不要浪费了 江：切一切蒸着吃，或者放一点点油炒，一点儿都不麻烦，试一试嘛 林：那……谢谢！少一点尝个味道就可以了 江：好。可是春节快递停了，要不我回学校再带给你？ 林：好的，太麻烦你了 江：一点也不麻烦 春节越发临近，江明河自从熏腊肉回来的以后情绪高涨，每天跟打了鸡血一样听着王旭青的指挥连轴转。“喂，你早点去市场买三斤豆腐……算了，还是四斤好了。跟卖豆腐的说要炸豆腐圆子，让他给你拿老豆腐。现在就去，别磨蹭，晚了豆腐不新鲜。姜也要再买点，你看看家里还有多少，然后看着再买些够豆腐圆子用的。”还在上班的王旭青远程遥控着。 江明河刚把豆腐买回来，屁股还没在沙发上坐热，电话又来了，“你把冰柜里面的牛肚和羊肚放到冷藏，到时候解冻来不及。牛肚是金钱肚，口袋上写了个‘金肚’，羊肚口袋上写了‘羊肚’。记得把冰柜那张表上面的‘金钱肚’和‘羊肚’划掉。” 又过不多会儿，门被砰砰敲响了，江明河支棱着被冰柜冻僵的手转开门把，只见古焱把一个纸箱搁门槛内然后顺势滑进来，“上次你爸说那个橙子好吃，我妈让我再搬一件来。”说着急急忙忙就要走。 “你不进来坐一会儿？”江明河看他风风火火就要下楼的样子问道。 古焱声音从楼道里传来，“不坐了，我还得送去雯雯家。” 除夕那天午饭吃了一顿大餐之后家族里几十个人各自凑成堆度过晚餐前的几个小时，有喝茫了去午睡的，有坚持传统打麻将的，有无所事事坐在插座前刷手机的，还有江明河这样被逼无奈带着半大孩子出来玩真人密室的。去了才发现顶出了人数限制上限，加上江明河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他也不太想玩就主动退出了，在旁边找了个咖啡馆坐着等他们出来。 江明河自从有了手机以来，每年都会发拜年消息，以前是短信，现在是微信。雯雯以前笑他老古板，每年发的消息虽然都是江明河自己写的，大多数收到的人也不过以为是粘贴复制看都不看就会删了。今年也是，他趁在咖啡馆的这个空档写了今年的新春短信然后发给那些他认为值得祝福的人。 林：谢谢！也祝你新年喜气洋洋，论文旗开得胜！ 江：这个祝福是头一回听，谢谢！你们那边过年聚餐吃中午还是晚上？ 林：我父亲这边加上我就三个人，中午晚上都差不多 江：哦哦，贵精不贵多 林：不过我后天去XX，我妈妈有好几个兄妹 江：我家也是！我有四个姨妈一个舅舅 林：你们家肯定很热闹 江：是的，每年过年都吵得头疼 林：吵吵闹闹也挺亲切 江：嗯，太吵觉得烦不吵又觉得冷清 林：我要出去一趟，春节快乐！ 江：好的，春节快乐！ 林连古多放半天假，去他父亲的城市共度除夕和初一，初二开车赶回母亲家这边的城市，初五又提前返程免得堵车，可以说不是在开车就是在饭桌上，这样的过年节奏自从他回国以来已经保持了四年。之前林连古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但是今年他通过江明河的朋友圈窥到了传统春节的一角，他觉得心里有个被糊得严实密封的角落被轻而易举地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