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章 我身边不缺一个侍奴

    季寒城和林梦冉商量好检测血样的问题，往一楼走，忽然看到一个长发女孩正被穿着医生制服的狼族女性陪同着走出客房。

    季寒城愣了一下，脸黑了——差点忘了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身处险境的苏映雪大小姐。

    “…怎么是你？这是哪？…”苏映雪有些防御姿态地往后退了一步，“昨天救我那个人呢？”

    “这是我家。”凌陌正在餐桌旁翘着二郎腿一边喝咖啡一边看邮件，瞄了一眼苏映雪。“我说大小姐，你这是怎么回事？”

    “…啊？凌家主？”苏映雪整个人几乎惊呆了。隐约记得昏迷前是有一个自称是她表哥的狼族来救了她，身手利索得很。因此安然无恙地醒来时，还以为自己会见到那个救了她的人。——但怎么会醒来见到凌家主和季家少主？

    苏家与凌家季家的关系原本就有点微妙，这次父亲出事，仓促间也还并没有与这两家联系——而自己怎么意外到了这种地方来？

    “季少主救了你过来。”凌陌托了托眼镜，看起来又是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了。“等会你和季少主回去吧，别到处乱跑了。我今儿忙着，你的事先和季少主说。”

    苏映雪一怔——季少主？昨天她迷迷糊糊看得不太清，但看体型应该不是他。

    “昨天那个救我的…”

    “他是季家下属，有事先走了。”季寒城冷淡地回答。“等会你先跟我回季家，保证你安全。”

    苏映雪满脸怀疑，往后退了退，眼睛十分紧张地盯在了季寒城手里拿的那个叮当乱响的盒子上。

    季寒城注意到了苏映雪怀疑的视线，忍不住使劲摇了几下盒子，摇出一片稀里哗啦的铃声和锁链声。

    “就是你想的东西。”季寒城扬起眉毛。“鞭子，锁链，要看吗？”

    苏映雪脸简直白了，季寒城冷笑一声。“我只喜欢男的，绑也绑男的，对你没兴趣。放心吧。”

    眼看着苏映雪脸上的恐慌变成了藏也藏不住的“变态真恶心”，季寒城意外地心情很好。正想继续吓唬吓唬她，通讯器里又收到了新消息——季老爷子醒了。

    这次是真醒了，不是装的。

    吓唬苏映雪的事情就只好先放一放，凌陌派了辆车把苏大小姐送去季宅，显然完全不想让这小姑娘继续打扰他和林梦冉的二人世界。而季寒城坐上陆离的车，向着疗养院的方向开去。

    “昨天的事情怎么样？”车辆在清晨的公路上疾驰，季寒城一边坐在后座上抓紧时间看邮件报告，一边问陆离。

    “嗯，疗养院里确实被渗透了几个假装的医护。”陆离开着车，解释着。“昨天夜翼把通讯层层监控起来，也跟踪了那几个医护的联系人，现在信息都汇总在周哥那里了，等会儿周哥跟您说吧。”

    季寒城点了点头，知道陆离口中的周哥是夜翼二号的周延广，四十余岁的中年狼族，也是夜翼里资历最老的一位。

    没过多久，车辆就停在了疗养院门口。季寒城戴上掩人耳目的墨镜和围巾往里面走，走到最里面的独立小楼与高级私人病房，远远就听见了季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吼声。

    “……我说过这盆辣椒不能天天浇水！你到底都给它浇了些什么！”

    “你孙子往里倒了牛奶，怪我做什么。”是清先生的声音。

    “……”季寒城默默无语，叹着气走了进去。

    季老爷子一旦苏醒，眼睛瞪起来就气势汹汹。一见季寒城进屋，整个人几乎要从床上蹦起来，指着窗台上那颗显然已经回天乏术的辣椒，痛不欲生地道：“我让阿清给我带病房来，就是为了我醒来就能看见它！都开花了！你知不知道我弄来这盆儿紫灯笼椒有多不容易！”

    “……灯笼椒还有紫的？”季寒城简直没话说。

    “所以才稀罕！”季老爷子气冲冲的。

    “行了吧，老家主。”清先生无力地按着额头。“让少主再去漂洋过海给您弄几盆儿回来，凑个赤橙黄绿青蓝紫。。先说正事吧。”

    老爷子这才哼了一声。“正事，正事……让小周进来说话吧。”

    不出多时，周延广大步进屋，又关好了门，向屋内几人见了礼。

    “昨日夜翼众人……”他看了季寒城一眼，“除江凛负责照顾少主安全，其余人都按线索收网。我们没敢打草惊蛇，都是暗中行事，信息汇总在这里。”

    他把几份信息数据摆在了屋内几个人面前。

    季老爷子和清先生各取了一份，季寒城也拿了一份读了起来。层层叠叠消息汇总，那个试图送毒牛奶给季老爷子的伪装护士最后传信的对象居然是季啸家中的安保队长。

    “季啸？”老爷子瞪起眼睛，十分意外。“我儿子想要我命？”

    季寒城与清先生也皱眉研究着手中的报告。确实，消息说明，这试图下毒的人似乎与季耀光的父亲季啸多少有些联系。

    “我死了他能有多少好处？”季老爷子匪夷所思般地瞪着眼睛问。“我死了他也做不成家主，他又不是纯血狼。”

    “但他儿子倒返祖是个纯血。”清先生叹气说。“主山取消了寒城的即位资格，如果您没了，目前季家只能传给耀光。”

    “当家主有什么好的？”季老爷子气冲冲地问。“我儿子长成了我恨不得赶紧传位给他和阿清退休，谁知道他死得早，我还得再把家主位接回来等孙子长成。好端端的家主位我都不乐意要，那风雨飘摇不稳当的位置有什么好抢？”

    清先生苦笑道：“毕竟家主位意味着权势…哪里是谁都像您这么想得开。”

    “但是清先生也说过您这病是日积月累，这次下毒可能只是诱因。”季寒城思考着说。“这事情可能还得继续查查看。”

    “夜翼会继续做这件事情。”周延广接过话头。

    季老爷子和清先生都点了点头，毕竟现在这线索连到的只是季啸家中的人员，与其现在大张旗鼓调查，不如等事情查得更清楚再说。

    几人又商议了些细节，周延广离去之前，忽然说：“近来，老爷子和少主的安全都是重中之重。依属下看，不如就让江凛以侍奴身份继续去少主身旁专职护卫。”

    “这也是个主意，毕竟江凛明面上也是侍奴身份。”老爷子思索着说，又看向季寒城，“你和他相处得也不错？”

    “…不必。”季寒城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我那里有安保，晴天也在我那儿，有事时夜翼也会暗中护卫，不必那样。”

    如果是只随他自己的心意，他当然希望江凛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但是现在，尤其是周延广说了这句话，他反而不能点这个头。

    周延广年纪四十多，应当是夜翼中资历最老的那一位。想把江凛打发来他这里继续做侍奴，心里想的是什么，季寒城多少也猜得到。

    一家之主的位置有人觊觎，夜翼的首领之位，自然也有人心思活络。

    江凛想掌着夜翼，做他的刀…那个人就应该强韧耀目，他总不能自己折了江凛的翅膀。

    “他掌着夜翼，我很放心。”季寒城正色道。“我身边不缺一个侍奴。”

    见季寒城说得笃定，周延广也没多说什么，行礼告退了。

    病房内又一次只剩老爷子、闵清与季寒城三人，清先生低低笑了声。

    “这小子不错，我挺欣赏。”清先生向着老爷子说。

    “季家以后有你这么个小子守着，我也放心了。”季老爷子躺回了床上。“赶紧娶个媳妇，给我生几个重孙子。苏慕白以前不是要把女儿嫁给你？现在苏家不知道怎么回事，苏慕白不知道还翻不翻得了身…”

    “……”季寒城默默地没接这个话茬。他这“死变态”的印象估计已经焊死在苏映雪心里了，就算苏慕白仍然不死心想联姻，估计苏映雪要气到绝食跳楼——这就是他努力达到的目的。

    他任性的余裕不太多，然而这种政治联姻他是真的不想要。

    “今天下午你去见见闵安，季家卫队以后也听你的。”闵清加了一句。

    “现在明里不能让你继任，但你就把自己当季家的家主看吧。”老爷子也发了话。“没事别来找我，有事我给你撑腰，去吧。”

    季寒城心里微微感动，知道老爷子和清先生已经对他彻底信任，也愿意顶着目前主山的压力将重任移交了。

    “对了，紫色的柿子椒！”他临出门前，季老爷子又在他身后喊了一句，“日本进口的！再给我弄两盆去！”

    “我早说那图是假的，哪有紫辣椒，您不信…”清先生的声音幽幽传来。

    “……”季寒城揉着发疼的脑袋，一边向二位老人告退，一边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翘。

    如果自己也有和那个人相扶到老的运气，该有多好。

    他不可能再想要任何其他人了。

    ———

    回了季宅，季寒城愈发忙了起来。

    与掌着卫队的闵家安排了个会议，又假装若无其事地把外围一点矿业贸易线交给了季耀光那边——先给他安排点事，免得他不知道背地里搞什么鬼。

    他这个堂兄给他的感觉十分微妙，加上季啸这边的事，过段时间得找机会和他好好聊一次。

    把手头的事安排得妥当，他终于有时间找大小姐苏映雪好好聊聊天了。

    季宅是一片远离人烟的别墅群，近来管家莫先生带着下仆把周遭的几座小楼都收拾了出来，苏大小姐也被安排在了一间独立小楼内。

    打了招呼进门，在客厅内坐着的长发飘飘的秀丽女孩苏映雪正在捧着平板和人视频聊天，屏幕上是一个头发挑染成浅紫色的狼族女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真没想到…”那女孩一边擦眼泪一边吸鼻涕，“真没想到有人给你下药，我还以为你不喜欢那么乱的环境先回去了，你没事就好…”

    苏映雪见季寒城进来，十分别扭地打了个招呼，与对面的女孩简单说了一句“回头再说”，按断了视频。

    “大小姐，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寒城皱眉问。“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在那种地方？”

    “我…”苏映雪以一种防御性的姿势往沙发后面缩了缩，好久才勉强地说了一句：“昨天谢谢季少主，还有您的下属…”

    苏映雪也知道原因不能闭口不谈，有些尴尬地把昨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苏慕白全家在主山兵变的夜里，十分意外地得到了一些调兵的信息，才能及时安排私军庇护全家逃离主山。苏慕白在家主位坐了近二十年，手头不可能毫无积蓄，此刻携心腹部属去了秘密的基地。

    但两个女儿年幼，苏慕白就顺路把苏映雪和苏小榕托付给了在人族居住的老部下，让两个女孩就在人族社会里先住着。

    “我…住了一段时间，每天就呆在江叔家里，挺无聊的，江叔的女儿就带我出去玩…”苏映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江晓溪说她每天都出去玩，什么事也没有，人族玩乐的地方又不可能有人认识我，化个浓妆更没人认识…我就…”

    季寒城越听越无奈，忍不住按住了脑门。

    “所以你就化着大浓妆和那个什么江晓溪去人族的酒吧了？”

    “……”苏映雪没好意思回答。

    “你知不知道酒吧那种地方会有心怀叵测的人给一看就没脑子的女孩下药？”季寒城没好气地说。

    “什么叫一看就没脑子！”苏映雪忍不住反驳，但也有些心虚——她根本没敢点酒精饮料，但那两个人族男性走过来搭讪，和她说了许多新鲜的笑话，她并没想到只是转开视线的片刻时间，杯子里就被加了东西。昨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险了。

    “你肯定有方法联系你父亲对不对？和他说一声，你就住我这儿吧。你妹妹也可以住过来，安全可以保证。如果苏家主愿意找我聊聊别的事，我也乐意。”

    “…别的事，不包括婚事！”苏映雪十分紧张地说。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季寒城嗤笑一声，“你禁打吗？你知不知道挨不起鞭子的没资格上我的床？”

    苏映雪：“……”

    这位季少主或许并不算坏人——但是绝对是变态没错！

    哎，不知道昨天救了她的那个季家下属到底是谁。那个人一定不可能像季少主这样，又喜欢同性，又有这种变态爱好吧。

    要是有机会，当面道声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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